“何时起,不近女色的宫将军也懂怜香惜玉了?!”阴萧的讥讽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御书房内,格外阴森萧穆。
宫卫铭闻言,骤然止住满脸的关切,转而满目正色,双手抱拳屈膝,朝发出声音者下跪行礼,语间充满恭敬从容,“臣参见皇上,臣如此关心她,是因为她此次揭发平王爷有功。”
依旧半坐在青玉地砖上的宁白妤,敛了敛发愣的思绪,透过宫卫鸣抱拳的缝隙,朝端坐在书案前的赫连羿一个轻睇,却见他目光冷若冰霜,格外森然。
眼皮一跳,芳心一鄂。
却在闻到宫卫铭的解释后,哑然一松,也偷偷长吐了口气,心释然。
原来,宫卫铭并没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皇上。
也对,就当宫卫铭称自己为“锦瑟”时,就应该想到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她的名字是“锦瑟”,她的身份是宫女,是自己因痛怆而恍若未闻罢了。
思量起来这,宁白妤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窃喜,仓促间,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因这莫名的雀跃,嘴角带上了一丝轻笑。
“你很开心吗?”赫连羿霍然开口,算训斥更为不解,表情更是漠然。
宁白妤骤然回神,却因不知宫卫铭是如何在赫连羿面前说自己的,怕说得多漏出的破绽就更多,索性低颌垂目,故作惊慌样,缄言不语。
手中还抓着宫卫铭方才给她擦拭血渍的丝帕,满腹疑狐,反复擦拭掌心依旧创痍四起的血色。
腥红,星星点点新旧交错,布满整个掌心,似梅凋零雪地般——零落,无力,苍白,颓秽。
心中却在暗揣,方才宫卫铭借擦拭时,在她手心写的一个“计”字。
一个简单的“计”字,此刻想来,究竟为何意?
是说从这刻起听他的话,依他计行事;还是说,若皇上问起,顺了他方才所言,自己正是用这个“计”字,陷害了平王爷与兰贵妃。
思量不透,索性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杜兰幽香馥郁,朱梁龙盘凤祥,馀芳碧,韶华舞。
“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臣想问皇上要了她。”
宁白妤闻声,脑中轰然一响,手早被人握在了掌中,不用抬头,她就已猜出说这话,此刻又拽着她手的人是谁,话中的“她”,除了自己还能是谁。
各中情绪瞬间涌入脑中,亦涌入心中。
彷徨,是因为不知宫卫铭此举不知何意,难道他当真如此想要带走自己吗,无论自己是何相貌?
失措,是因为怕赫连羿当真依了他所愿,将自己赐给了宫卫铭。
若那样,她当如何,是断然拒绝,还是欣然接受?!
心剧痛,偷偷轻睇,书案前那双眸子。
唯见萧穆黯淡以及一闪而过的诧异色。
“哈哈,依爱卿所言,她的确立了大功,也的确该论功行赏……”
宁白妤惊鄂间,抬头直视起赫连羿,他的脸上居然带了些浅笑,温润如春风,却在眸的深处那冷酷与漠然隐隐可见。
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怅然无力间,却见他正起身朝她走来。
下一刻,赫连羿已经搀扶起了一直倒地的她,也将方才的话说完了,语气格外悠闲,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中一般,“不知册封她为朕的瑟婕妤,宫爱卿可满意?”
赫连羿将她紧紧拥揽在怀中,宁白妤紧贴他胸口而靠,听着熟悉万分的心跳,闻着沁入心扉的淡香,眼中清泪早已泛滥。
闭目安然享受这久违的温暖与熟悉时,只闻到宫卫铭苦涩的一笑,再无其他。纤影皎皎,娥眉蹙蹙,锦瑟年华,明目幽盈,暗袖霏芳。
原来她要的如此简单,常常久久的依靠在他的臂膀处,安心陪着他一生一世,让他不再孤独!
就如多年前,海棠花香,莺声烂漫,相顾而盼,紧紧相拥时一样。
可惜她的爱,一直是谦卑的,前世是那样,今生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