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婕妤,您可醒了。”玉林刚好推门入内,却被眼前所见,吓了跳。
宁白洁正双手抱膝,头深满在两腿间,只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后背,以及凌乱散落在腰间的秀发。
满头的青丝也因主人的无力而颓废的随意搭拉着,瘦弱的玉肩正上下抽搐,玉林心中一紧,将手中的托盘放置到桌上后,大步上前,轻柔的拍起,心事万重却不轻吐半字的坚韧女子。
“洁婕妤,您没事吧?”
满目倦容的宁白洁缓缓抬起头寻声望去,素蛾轻蹙,只感觉脸上冰凉,伸手一拭,原来,早泪流满面。
淡淡一笑,“我没事。”
玉林看着眼前风肌玉骨,虽苍白但依然倾城的女子,心暗惊,却也不便再开口问什么,而是转身端起托盘中的青花碗,低声道:“您已经昏迷两天了,还好终于醒了。”
宁白洁盯着碗中的苦涩汤药看了眼,同样苦涩一笑,端起来,一饮而进。
这比那苦涩寡怜的避孕汤药可来得要顺口多了,前者是断送子嗣的毒药,而这是康复身子的良药,怎能一样!
既然那避孕寡汤她都不怕,何况只是这苦口的汤药。
玉林接过只留些残渣的汤碗,放回到托盘中后,才转身去搀扶起依旧坐在床上发愣的宁白洁,絮叨声却没断,“您自从那夜侍寝回来就生病了,御医来瞧了下,说是风寒,今日外头暖阳高照,让奴婢搀扶您出去走走。”
宁白洁并没理会她,就如木偶般任由她帮自己更衣,绾发,再由她搀扶着走出房门。
一股雨后的尘土湿气席卷而来,这当中还夹杂着浓郁的脂粉香,酥凌呛口。
“姐姐您看她终于敢出门了。”
女子的嬉笑声源源不断的传来,听在玉林耳朵里都煞是难受,何况是正被她们讥讽的宁白洁。
怕身边的女子如上次那般冲动,冲上去撕打昨已经侍寝的冯美人,玉林下意思的将本搀扶的手紧紧用上了力,死死的抓住宁白洁的手臂。
毕竟在她看来,宁白洁虽是第一个被宣去侍寝的秀女,但毕竟她是浑身湿漉,昏迷着被侍卫所抬回来。
紧接着就生了病,而且一病就是两天,而这两日过去了,皇上并没下任何的诏书,或者是送来任何的赏赐,这都只能说明一点,宁白洁并没蒙得圣宠。
而冯美人就不一样了,她是今日早晨才被送回“蛾蝶苑”,抛开回来时满面春色不说,她还是由皇上身前的红人,张公公亲自护送入院。
光这份荣耀,就不是由被侍卫连夜抬送回来的宁白洁所能比的!
若她猜得不错,皇上的赏赐以及册封马上就会到。
她虽恼宁白洁没能得到龙心,但毕竟眼下她跟的还是宁白洁,既然荣华富贵指望不上,她也不希望自己跟着倒霉,这才会紧紧拉着宁白洁,不让她多走一步。
宁白洁感觉到手臂上猛然加上的重力,再侧身看了下回廊不远处,三四个正拥簇而坐的女子,眼看着自己正笑得如花枝般轻颤的身姿,委实也明白了什么。
回头后,只曼然一笑,抖掉手臂上的外力,顿了顿脚步,如释怀了什么,又如暝清了什么一样,淡雅空灵的继续朝前走去,根本没理会任何自身以外的东西。
仿佛是长伴青灯古佛之人,早了却了尘间事一般。
她的静蕊,恬质,惊呆住了玉林,亦禁住了那些翠娥娇娘。
整个院内除了听到清雅女子漠漠轻飘的脚步声,曲暖花香的悠悠声,再无其他,宁静而志远。
“宁静而志远”这是门口手持圣旨的张公公踏入院门时,看到那青影远飘的唯一念头。
“冯姐姐,看那不是早晨将您送回来的张公公吗?”
一眼尖的女子率先打破了沉寂,小声惊呼起来。
张公公闻言收回怅恍远离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朝那绝美雅致的背影喊道:“洁婕妤,来接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