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临枫重重叹息后才继续说道:“只是他如今依旧在昏迷,能不能醒来,要看天意了!”
堇妃闻言一怔,呆矗原地,久久没能反应过来,此话何意,难道说皇上以后就是个活死人了,她心不甘,等回神过来,直接朝寝宫内奔去。
龙床上,正安睡着一个男子,白绸衾衣,乌发披散,面容苍白无一丝血色,却依旧是挺秀的眉,高跷的鼻,他依旧是那么丰姿俊朗,为何却,眼眸紧闭,悄无声息,凄凉亟亟。
她难压苦楚的扑到他身上,也是入宫这么久,她第一次能如此近的接触他,她顿感满足的同时阴穆也映入眼底,她不管畅音宫的是谁,她定要诛了她。
“娘娘。”耳畔传来轻微的唤声打断堇妃思绪,她回了回神,冷冷开口:“何事?”
“娘娘若不再出手,恐怕人要被蓝临枫救走了!”
堇妃骤然睁大双眸看着身后恭谨却毒辣的张公公,他似乎很想借自己的手除了“畅音宫”那正主,其他后妃想除她,可以说为了那堂皇的后位,或为得到帝宠,可他一个太监刻意要除掉皇后为的是什么。
她疑惑,蹙眉走到他身边,见他低颌垂眸,将所有情绪尽藏眼底,更心生疑惑,反问:“你究竟是谁?为何非要除掉皇后。”
张公公不再伪装懦弱的奴才样,抬头与堇妃对视,眼底是老奸巨滑的冷漠与阴森,“娘娘不必知道奴才是谁,娘娘只要记住‘畅音宫’的是宁白妤既可。”
“你到底是谁?”堇妃对他的放肆显然动了大怒,语调高昂质问。
“娘娘,您看好了。”
话罢,映入堇妃眸中的已是个面容干净白皙的男子,堇妃面色大变,才见过钟子梦变林美人,对这易容把戏,倒也不惊讶了,让她惊讶的那张脸,她似乎似曾相识,
“你,你是……”名字就在嘴边,她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只是颦眉在脑中搜寻这熟悉之人究竟是谁。
“我姓宁。”面容干净的男子淡淡提醒她。
“宁有光!”堇妃惊呼,难怪这么熟悉,她小时候曾见过,他与自己的父亲是朝中对敌的两派,父亲每次都以奸臣称他,所以,即便只见过几面她也有印象。
“你不被流放了吗?!”堇妃脸色骤变,直直的盯着眼前人看,似乎在惶恐什么。
“娘娘,这些都不是现在该弄明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宁白妤截获了你给潘将军的家书,里面的内容,想必不需我提醒了吧!”
堇妃闻声一愣,只迟疑片刻,转身遁样出门,如今有了宁有光的指正,她已确信方才无力懦弱万分的女子就是宁白妤,她果然厉害,用最无辜的怯懦骗了自己。
凄厉映在她如玉的面容上,妒恨与怨寒从她美眸中射出,此刻的堇妃哪里还是当初宁白妤眼中那端庄兰心的贤良女子,她早变成了阴狠的毒蛇,咬的正是曾对她有恩的绝颜女子。
宁有光转瞬间变成了张公公,那皇上昏迷前让他所传的旨意也定然是假的,皇上真正的旨意恐怕是要护宁白妤周全,想到这,她妒忌横生,怒气直喘,唤上数十名宫人朝“畅音宫”急速而去。
仁和宫中,烛光熠熠,熏香胧胧,若大的寝宫中只有化身为张公公的宁有光一人在伺候,他眸光肃然,萧穆,皇帝的寝宫转眼似乎已成了幽森的冷宫,冷寒拂过,了无生息。
宁有光对着龙床上气若游丝的南晋皇帝狂放大笑,笑尽沧桑也带尽阴魅,“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如今的你对我实在太有用了,不然我如何能师出有名,如何报我这身残之仇!”
潋滟月华,萧瑟春霁,多事春夜,一场巨大的阴谋,因明帝的昏迷,而瞬间酝酿在南晋皇宫中,漫着无边黑色渐渐传到西周。
两国的战事转眼已迫在眉睫,萧穆血腥,顷刻笼罩三山五岳,撼动九州天阙。
巍峨宫门口,堇妃正用杀人的眼神在审视当值的禁卫军,“谁让你将人放出宫的,难道你不知道她犯了弑君重罪吗?”
手持银樱的禁卫军,单膝跪地,似也察觉到事态的严重,语调微颤,“回娘娘,他们是手持皇上的令牌,奴才才放的行。”
“他们?”堇妃心一紧,难道真如宁有光所说,蓝临枫插手了,她晚了一步。
“是皇后与一蓝眸男子。”
堇妃脸色骤然阴森,暴怒,果真上了蓝临枫的当,他所谓的帮皇上诊治,其实是为了偷皇上的令牌,顺利带走宁白妤。
命一行人去追后,她眸光阴冷,直接朝“畅音宫”而去,如今,宁白妤是跑了,她的宫女却在,她不信,严刑拷问下得不到宁白妤的去向。
畅音宫,烛光幽暗,珠帘散断,狼藉一片。
双儿正蓦然看着坐在正位上审问自己的堇妃,清秀的脸上早因紧张没了一丝血色,尽是惨白。
“你说是不说?”,双儿惊骇的沉默显然惹怒了堇妃,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瘫坐在地的双儿身边,用力捏住她下颌使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而她则眸光阴寒,只短短的对视,双儿已惊恐得浑身颤抖。
想说话,却因为下颌被人捏着,只能含糊吐着几个字,堇妃俯耳倾听,顷刻便勃然大怒,“来人,将这奴才打入天牢!”
双儿不挣扎亦不求饶,随侍卫将她拖出去,堇妃看着她弥留在金砖地面上的拖痕,神色恍惚,喃喃自语,“难道……我错了吗?!”
“难道我错了吗?!”喃喃的低语一直从面色苍白的女子口中脱出,她似乎对自己曾做过的事很后悔,她的魂她的魄,依旧缥缈在那深宫中,仍想留在那人身边,他还好吗?
后悔那一刺了吗,她没问原因,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挥簪而刺,血溅的腥甜似乎还萦绕在她眸间。
蓝临枫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轻拂过她额边青丝,心疼之色掠瞳而过,口气一如既往的柔绵,“妤儿,这不怪你。”
宁白妤黯然神伤,躲过他的轻拂,垂眸冷笑,“不怪我,难道怪你吗。”,她突然自讽的狂放冷笑,瞳光幽深看着身侧的男子,“我居然亲手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