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无力叹息一声,竭尽全力低嘶:“好个‘羿’字,你当真与你那不知羞耻的姐姐一样,陷入到赫连羿的利用中,却依旧不为所知,你当真以为他赫连羿有爱吗,真是愚不可极!”
倒地的宁有光早已身中数刀,狰狞的千百小洞中,血正潺潺流出,滔滔杳杳如山涧急流。
宁白妤缓缓起身,目光却依然看着倒地的宁有光,不为他话所怒,面色阴冷,清然一笑,“宁有光,有件事,我若不告诉你,你自当死不瞑目,”
话罢,衣袂逶迤遁漾,回身朝被壁烛映在牢房墙壁上的身影一瞥,嘴角微微上扬,满意一笑,她果然来了。
收回眸光,转身仰天一看,陈旧的牢檐,不时有些暗尘簌簌飘落,凋零,破败,萎谢,恍若预示着关押在这里的人,从富贵走向颓废的一生。
收回失意,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就是宁白妤,你用来媚惑皇上,住你谋朝篡位那人!”
宁有光闻声,满目惊恐,虽是将死的无力之身,却因为仓皇活生生的挤出了些余力,双手撑地朝后退了几下,口气惊栗,“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是死了,不过我又回来了!”
黑衣宁有光听此话,似懂非懂暗自颓思时,一柄长剑已经插入他胸口。
血飙泻而出,循剑看去最后印入眼眶的居然是那张与宁白妤一模一样的面容,没气息的最后一瞬间,他颤抖举起手朝身侧的两个女子来回戳点,垂死凛冽道:“你们两个为了赫连羿居然连手害我!”
流年易逝,半世浮萍,宛如长江水,萧索木,冷雨葬花,魂断残柳。
“你也想杀我?”对突然刺向宁有光的那一剑,宁白妤似乎早有预料,也似乎早预料到那人是谁,只微微侧身,凝睇来人一眼低笑道。
“你既已猜出,那就受死吧!”厉声如期而至。
“恐怕,你要失望了!”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格外阴穆,持剑的宸皇妃骇目一惊,后腿几步,惊呼道:“你什么意思?”
宁白妤步步紧逼,却面带盈然轻笑,“你不都听见了吗,我就是真正的宁白妤,你觉得一个能征战杀敌的女子,会是一柔弱之人吗?”
“你,你别过来了。”
宸皇妃看着面带微笑的宁白妤朝她缓缓走去,浑身不寒而栗,双手握剑朝前胡乱而舞,颤抖道:“我错了,我不杀你,你也别杀我!”
“哈哈,我给了你机会,是你没把握住。”宁白妤看着在眼前乱舞的剑,眼泛一丝厌恶,伸手一拉就将剑拽掷到地上,宸皇妃措手不及,踉跄倒地。
看着缓缓朝她走去,面带微笑的宁白妤,宸皇妃面露恐惧之色,这女子真的太可怕了,有她在甚至于早超过了修罗之景。
恐惧到极点倒也坦然了,宸皇妃支撑双手起身,大笑后呜咽道:“我明白了,为什么你说你爱皇上;为什么你有那块刻着皇上名讳的翡翠;为什么你要我配合你,让你入狱,原来你只想杀了我背后之人,也想杀了我!”
宁白妤若有所思的转眸一思,怅然道:“我让你去禀告太后,我让你在羿身侧俯耳一言,最终将我打入天牢,的确如你所说是为了引蛇出动。”
宸皇妃怅然大笑,自讽道:“你那日看起来的淡雅从容,其实是为了给我以错觉,错以为你是个因爱而变得头脑简单之人;更是为了爱,不惜牺牲自己,以揪出背后欲想伤害皇上之人;当然最终是为了让我错以为将你陷入天牢,引出我幕后之人,这是我摆脱幕后之人,杀了你,巩固自己在后宫地位一举两得的绝佳时机。”
“不错,我知道,你既然能被宁有光选为假扮宁白妤之人,必定有你的过人之处,为免你起疑,也为配合你当时的无辜,在侧殿内我并没追问你幕后人是谁,而是直接要你依我计行事,为得只是让你将宁有引来,你面上虽已表示要屏弃幕后人,真心待羿,但其实你不会,若说你会真心待羿,也要有两个前提,一是你再无幕后之人,另外我这知道你身份的人必定也要去死,所以你必定会来!”
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血腥弥漫散发出的诡异气息在蔓延。
交锋过后,沉默了许久,宁白妤才清然道:“有一点你说错了,若你今夜不来这天牢,我是定然不会杀你,我值当你听进了我当日的肺腑之言,我给了你机会,我告诉你好好爱羿,让他不再孤单。”
话罢,宁白妤眸一转,压下眸中的光亮,失望中带着沙哑,“可你,却对我,于你来说有恩之人都动了杀机,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这样歹毒之人,我断然不会让你留在羿身边!”
话落,轻然朝发鬓一摸,取下一根金簪,瞳光冷冽,莲步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