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做一天的保姆
很快地，公司签订了一个大客户订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MG，这天每个部门员工都在讨论着这个振奋人心的话题，这不仅对公司今年的销售业绩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而且它对每个员工第一季度奖金乃至全年的绩效奖金都会是个极好的推动。正常来说，对每个企业新年的头三个月都是一年中离职率最高的季节，本来MG的离职率就一直非常低，而订单的大好消息也无疑又更加打消了极个别有可能离职的念头。大家都在默默期盼季度末的惊喜，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计划着奖金发下来后结伴休假旅游。
叶子馨静静地坐在办公室，她对公司季度奖金制度还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也没有很多期待，毕竟也是新进公司的员工，不太可能才到一个季度就收到很大额度的奖金。
她一面整理着袁澈今天的会议安排，一边有些坐得不安稳，她一直竖着耳朵听电梯那头的动静，不时地起身朝来的方向望去，但是一直到10点钟都没有见袁澈来。
今天是周五，袁澈没有特别多事项，仅是下午和几位总监有一个小时的会议，讨论昨天确定大订单接下来的供料、排产、出货等各方面的初步计划。但是，他并没有交代过今早不到公司来，几位总监也来找子馨问过袁总的情况，子馨想来还是应该和袁总确认下。她有些担心是否袁总昨晚的酒还没有醒，但又怕是一通电话过去打扰到他的家人也是有些唐突的。所以她转而想想，拨通了老程师傅的电话，
“哦，叶小姐，我早上去接袁总时才知道他胃疼得很厉害，昨晚喝完酒就不舒服，没想到好像吃解酒药后更厉害了。他早上让我买了些胃药后就让我先回去等着，他舒服些就打电话给我去接他，可是这会都没有电话，我也不敢去打扰他。”
子馨心里仿佛被揪了一角微微地犯疼，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接着，老程师傅又很吞吞吐吐地说道，
“叶小姐，你方便去看看袁总吗？我到公司接你去。额，如果不方便也……”
子馨觉得有些奇怪，袁澈的妻子和儿子不是在家吗，老程师傅怎么会让她过去，莫非妻儿都去外地了？
“老程师傅，袁总的家人没在照顾他吗？”
“额，她们不在这。”老程师傅遮遮掩掩地说着，好像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不说。
子馨也没多问便答应了，她心里是非常担心袁澈的。她以前就知道他胃不好，那时袁澈常常打趣地说胃里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冰窖，特别是如果喝一点酒，这个冰窖就开始地动山摇，紧接着就暴风雪狂做。当时她听着并不挂心，貌似也不是很痛苦，直到后来在上海被另一位同事在公司胃疼发作吓到，她才隐隐地想起也许不少个晚上袁澈也被胃疼折磨得不成人样。
老程欣慰地挂了电话，很快就把车开到公司接子馨。
一路上子馨坐在副驾驶座，眉头紧锁，想起昨晚在舞池中冒着汗珠的袁澈，想着酒吧外他站不稳的身子，越想越担心。另外，她还是觉得一人去袁澈家很不妥，毕竟他是有家庭的人，她虽是他的助理，但并不需要去照顾他工作外的私人生活，她还是忍不住转过头认真地问，
“老程师傅，你真觉得我去袁总家不会不合适吗？”
老程自然是知道子馨的顾虑，他微微笑着说，
“袁总的家人不在这有段时间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帮忙去照顾下袁总，毕竟我一个老头子照顾人的事做得不如女孩子细心，哎，真是麻烦你了。”
“不在？”子馨不懂得为何老程师傅有些闪烁其词，还是想问清楚。
但老程没有回答，只是把车开到楼下，随后交代了句，
“你能做点清粥吗？早上他拿了药就让我走了，后来我才想起来他早餐也没吃。车上有些我家里带的青菜，洗好了，你带上去吧。”
子馨别扭地接过菜，转头走向电梯间。她心里越跳越厉害，除了担心外更多了一些怪异的感觉，仿佛是一个第三者怕被原配抓住的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电梯停靠在了27楼。
这栋楼是一户一梯的，电梯门一开便是袁澈的家，2702。
子馨拎着菜在门口站了许久，犹豫地来回走了好几圈。忽然门自己打开，她被吓了一跳，听见房内传来袁澈略显虚弱的声音，他应该是接到了老程师傅的电话知道子馨上来了，电话中还有些责怪老程的意思。
待他挂了电话，子馨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袁澈穿着一身浅色家居服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泛着青白。他盖着一床深色的毯子，一手覆在胃部，一手在平放着的平板电脑上翻看着。
子馨没有关门，她想或许至少开着门不会让人误以为是他们在干什么苟且的事情。但是刚脱完鞋子，她发现门外呼呼的冷风貌似把屋内的暖气都带走，转而又回过身子把门轻轻带上。
袁澈听见她关了门，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埋头看着电脑。
子馨四处望了望，拎着一袋菜不知道餐厅在哪里。她先是朝左边走去，却发现这一侧是更衣室和洗手间，她转而又朝右边走去，这边是书房，她又返回到刚进门的地方四处张望。
袁澈眼角看见到处飘移的子馨，嘴角掠过了淡淡的笑意。他咳了咳，说道，
“我有请你来参观我家吗？”
“额，没有。那个，厨房在哪里？老程师傅让我来给你做些粥，还有青菜。”子馨说着，提高了手上的菜，似乎那是证明自己不是来参观的证据。
袁澈微微抬起手，指了指客厅一侧。
子馨低下头，拎着菜径直朝那儿的玻璃门走去，原来厨房和餐厅在这里。
厨房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调味料，一看便知道是常在家里做菜，装备很齐全。子馨放下菜，老程师傅分装了三个袋子，有莴笋、娃娃菜和豆腐。她在一侧的橱柜里找到米，洗好后先把粥煮起来。炒三个菜不需要很多时间，所以她就把菜倒在盘子里后，摆好碗筷便等着粥。不一会粥便煮好，她盛起了一碗放凉，迅速地炒了两个菜和红烧豆腐摆放到餐桌上。
她走到客厅，发现袁澈不在沙发上。这个180平方的房子她还很不熟悉，又是一轮四处寻找，这里有三个卧室，三个洗手间，最后在书房看见了他。她敲了敲门示意袁澈早餐做好了，其实这也到了中餐的时间。
袁澈看见一桌子简单而清淡的菜肴，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在子馨看来仿佛回到了她们相恋的那段时光。那时袁澈的房子还不在这里，也没有现在这么大，那个小小的厨房里她们常常有说有笑地一起做饭，周末偶尔尝试做些网络上学来的新菜品，结果还没有等上桌就边做边吃完了。她们两人都热衷于做菜，基本是每个周末就一同去超市采购材料，然后凑在一起做一顿美餐，但是袁澈是不洗碗的。
袁澈见傻站着的子馨，刚坐下又起身拿了一套碗筷放在旁边的位置，
“你也一起吃。”他浅浅地说道。
子馨本想这一顿多做一点，晚上袁澈还可以热下吃。这要是坐下一块吃了，那晚餐怎么办，老程师傅也就拿了这些菜，刚才翻冰箱的时候也是空的。
“额，你吃就好，我等下去外面吃。”
“下午去楼下超市买些菜回来做晚餐。”袁澈一边夹着菜，一边带轻描淡写地说着。
“我想……”子馨正要反驳，袁澈紧接着，
“It’syourworkingtime.（这是工作时间。）”他带着命令的口吻说到，不容子馨反驳。
子馨还没有说完就被袁澈堵住了，她很想回他一句，这不是工作场所。但是看着他微白的脸色，想起昨晚为她解围，她还是默默地拿起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坐下。
明明是生病的人，怎么还这么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子馨闷着喝粥。袁澈很快地吃完回到书房工作，子馨收拾了碗筷，才下午1点。她走到客厅，坐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客厅收拾下。”书房传来袁澈的指令。
嘿，这个人怎么回事，我是来照顾你的，不是你保姆好不好，你倒还用得挺顺手的，你真好意思啊。子馨心里咒骂着，想着办公室还有一堆文件要处理，这下午居然浪费时间在这里帮袁澈做家务，没道理也没必要吧，子馨真想冲到客厅问问袁澈，你到底有没有病，有病的话是不是病到脑袋了。
她还是没忍住，拿起包走到书房门口，有些不悦的口气说道，
“袁总，公司还有很多文件我要处理，下午三点您还有一个会议不是吗？我要回公司准备下。”
袁澈背着她继续在电脑上处理着文档，“会议取消了。作为我的助理，我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他很坚定的语气说着。
子馨气愤地返回客厅，把包仍在了沙发上，面对着客厅动着嘴唇小声地骂着。
袁澈似乎感觉到背后的谩骂和仇恨的眼神，转过椅子，再重复了一遍，
“It’syourworkingtime.（这是工作时间。）”
“Iknow!（我知道！）”子馨咬牙紧接着回答他。
袁澈继续工作着，子馨看着茶几上散放着的书籍，坐在沙发上一一合上叠放整齐。
一本杂志《世界经理人》中忽然飘落到地上一张照片，子馨低头捡起，原来是袁澈和儿子的合照，应该是前几年拍的，他的儿子和他长得非常像，尤其是眉间到鼻子的位置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照片的一角有些起卷，一定是翻看了很多遍。
子馨有些心酸，感觉自己是唐突地闯入别人世界的外人，她感到很不舒服，把照片夹回杂志中，拿起包走向门口，没和袁澈打声招呼便离开了。
袁澈专心地回复着邮件，听见关门声，想着子馨应该是出门去超市，他轻笑了声，心中感觉暖暖的。
子馨漫无目的地推着推车在超市转了好几圈什么也没买，直到四点半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那头传来袁澈愤怒地声音，
“你走迷路了吗？还是恶意旷工。”
子馨这才看向了超市的时钟，竟然瞎转了快两个小时。她简单回了句“知道”便挂了电话。
五点半，子馨拿着一袋子菜敲门，门自动开了，袁澈在沙发上翻着杂志，他似乎感觉到子馨心情的波动，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馨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做了道小青菜、西芹炒香干、杂菇汤。中午见袁澈午餐后面色好多了，她晚上做了比较软的米饭。袁澈也正好掐着时间走进了餐厅，拿了碗筷坐下，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语地吃了半个小时。
饭后子馨收拾了桌面，另外特别炖了一个苹果泥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袁澈抬头意外地看着苹果泥，放下了手上的杂志，拿起小勺子趁热吃下，瞬间从胃里到心里都觉得非常温暖。
“我回去了。”子馨拿起包没有感情地说道，转身到门口穿鞋要离开。
袁澈送她等电梯，同时打了电话叫老程来送子馨。
电梯门开了，袁澈突然额了一声，话到口却又收回，只是柔柔地说了声“慢走”。
门缓缓地关上，袁澈深情的眼神看着她。电梯里子馨心中各种感情混杂在一块。
他不是有妻有儿，都跑哪里去了？袁澈的保守也绝不是会搞什么婚外情的花花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时对她很是刁难，有时却又表露出关心和照顾。这些只是她的错觉还是真实的存在呢？
八点钟子馨便到家了，这一天她没有做什么公事，心里却感到有些疲惫。她回到MG工作，也只是因为这是在A市不错的机会，没想要与袁澈再续前缘，可自己的心却不由控制地向他走去，她想要制止，却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向袁澈靠近。
手机短信声响起，
“谢谢，晚安。”袁澈。
子馨说不清她应该是高兴，还是应该冷静地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她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躺在软软的床上。
啊，明天是周末，可以好好地睡个懒觉啦。从上海回来休息了有一阵子，这才上班几天还有点不习惯早起。
晚安，袁澈，别再来打扰我的小心情。我不是以前的叶子馨，你也不是以前的袁澈，我们不是那对相爱的情侣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