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情仇不过如此,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当人真正体会到失去的意义,那时做出的事才是超脱人性的理性选择,除此一切皆为苟且。
当看到黑色树茧的时候,牙就没有了选择的可比性,用了几十年平复埋藏的思念已经超脱了生命的意义。他的意识在慢慢的消散,眼前不再有杀戮,亦不再有深深的歉疚。
依稀记得那是温馨的四口之家,屋后有茂密的竹林,淙淙的小溪在屋前流过,远处传来父亲伐木的声音,母亲织着布笑盈盈的看着兄妹俩在屋前追着蜻蜓······
领,醒醒,快醒醒。
眼前晃动的人影渐渐变得模糊,远处是温暖的太阳,歌声再次响起,那是属于母亲的歌。
韩阳在黑茧里仿佛又活了一世,那时他叫牙,他还有一个唱歌特好听的妹妹叫桃桃。两行泪水在眼角中悄悄滑落,莫名的悲哀,莫名的惆怅。
黑气形成的独特念力已经占据了韩阳大半个身体,他有种感觉,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树同化,成为巨梨树的一部分。一片叶子,一颗果实,或者一缕飘逝的幽香。
此时体内却出奇的安静,韩阳知道自己识海里有一颗红色的石头,而且非常不老实,不知今天咋这么安静。
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仅剩下些许意识能观察到身体的变化,这是要被黑的节奏。
兄弟,醒醒啊,起来干活了,小心被黑就完了。
我说大哥,能不能靠谱点啊,你倒好我难的修炼来的念力,你吃肉,我喝汤,我也没有跟你计较,可是你不能光享受不出力啊,换了别人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祖宗,我的祖宗,救命啊!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平时不是很威武吗?
没骨气的家伙,也罢,也罢,爷来一世,好酒好菜都吃过了,打过怪,摸过虾,也被女人追过······先生说:“男子当壮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呀,谁怕谁!此时应高歌一曲舒舒情怀,唱啥来着,君不见,东流水······
啊呀,这还唱顺口了。黑气终于破了最后的防线,直男的命运总是死的这么直来直去,顺理成章,不带一点波折。
也罢,来呀,可惜无酒!
我日,能不能利索点,刚刚跟个爬山虎似的占老子的身体不留余力,如今咋跟小娘们似的扣扣索索的,给老子个痛快。
难不成你们还要中场休息不成,那你放老子去找口酒喝喝行不,小伙子心里苦啊!
还不动手,奶奶的,太难了,比死还难受,外面那几个哭坟的能不能麻烦你们做点事,看在亦敌亦友的份上,来给兄弟我个痛快,一会我身上的银两珠宝都给你们,老子白忙活了一场,就当顺水人情了。
我去秃头,你干嘛走啊!方向反了,是这边,这边,汪,汪。
这时一串银铃般的笑音在韩阳的神识中响起,你这个人还挺有趣的啊!怎么学起狗叫了!小黑,再来两声。
这就投胎转世了,我难道变成小黑,狗东西,不会吧!上一世我除了坑人家几顿饭,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咋投胎成小狗了!这不科学啊,先生说人死了不是有什么十八层地狱啥的,只有修真才能跳出命运的樊笼,我这怎么连地狱长啥样子都不知道,这不白死了一回吗?
阎王能不能退个票,让我从头走一走程序,以后吹牛最起码还有谈资。
呵呵,你这人老有趣啊!见到阎王帮我问声好!你就说我太忙,不回去看他老人家了,这个家伙我看的顺眼,就暂时帮他收着了。跟我走吧!
得嘞,不是这是要咋走啊!韩公子发现依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回过神来,自己依然跟钉子般杵在那里。
黑气也在自己神识外安营扎寨,貌似有增兵的架势,越发黑的深层浓郁。身体已经变得油量,貌似还散着金属光泽。
小姐姐,这要咋动啊,外面还有个硬壳子,我要是飘出来不就完蛋了吗?
你学我唱歌不是学的挺机灵的蛮,怎么现在变着这么二五幼稚了,要不你唱句试试,姑奶奶自己唱了也没趣,来吧!
真要唱啊,人家有点害羞,五音老不全了。
你唱不唱,不唱我走了,废话哪那么多啊!
我唱,我唱,于是空荡荡的世界里飘出一段疑似鬼哭狼嚎的奇异歌声,仿佛是地狱里飘出的索命声。
角落里营救牙的几人顿时口吐鲜血,晕死了过去。
白天泽正忙着研究闯第二层的捷径,突兀的歌声从后方飘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左眼跳个不停,不好恶灵的邪音,快封住听觉,不然会暴毙而亡的。怎么会有恶灵出现呢,这才过了多少年啊,不应该啊!
庄主,我看牙他们好像遇到困难了,要不要派几个兄弟去接应一下。
别去了,他们没救了,邪音飘过,寸草不生,我们要加快了,怎么样找到阵法漏洞了吗?
庄主您标记的地方已经不是阵法节点了,这个幻阵与杀阵都在变化着,再给我们半个时辰。
别让我等太久,保不齐一会我会赏你们个啥?
韩公子卖力的唱完一曲,别说掌声了,外面的活物基本都挂了,连梨花都飘落了一大片,别说还挺有一番梦幻的感觉,就是结果令人差强人意。
不愧是来之地狱深处的魔音,领教了,简单粗暴,你这神力无边啊!
我咋还不能动呢,你不会是骗我吧,这世界上啥都可以欺骗唯有一腔热血不付。
好了不作弄你了,说话间一股晦涩难懂的意识流在脑海中旋转起来,拼成一个奇异的符号。
韩公子体内的黑气像列队一般给神识让开道,久违的控制身体的感觉又一次让韩阳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