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羚飞渡
沈石溪
我没有想到,在面临种群灭绝的关键时刻,斑羚竟然能想出牺牲一半挽救一半的办法来赢得种群的生存机会;我更没想到,老斑羚们会那么从容地走向死亡,它们心甘情愿用生命为下一代开通一条生存的道路,从而铸就生命的辉煌。
我们狩猎队分成好几个小组,在猎狗的帮助下,把七八十只斑羚逼到戛洛山的伤心崖上。
伤心崖是戛洛山上的一座山峰,像被一把利斧从中间剖开,从山底下的流沙河抬头往上看,宛如一线天,其实隔河对峙的两座山峰相距约6米左右,两座山都是笔直的绝壁。斑羚虽有肌腱发达的4条长腿,极善跳跃,是食草类动物中的跳远冠军,但就像人跳远有极限一样,在同一水平线上,健壮的公斑羚最多只能跳出5米远的成绩,母斑羚、小斑羚和老斑羚只能跳4米左右,而能一跳跳过6米宽的山涧的超级斑羚还没有生出来呢。
开始,斑羚们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一片惊慌,胡乱蹿跳。有一只老斑羚不知是老眼昏花没测准距离,还是故意要逞能,竟退后十几步一阵快速助跑奋力起跳,想跳过6米宽的山涧,结果在离对面山峰还有1米多的空中哀嚎一声,像颗流星似的笔直坠落下好一会儿,悬崖下才传来扑通的落水声。
过了一会儿,斑羚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眼光集中在一只身材特别高大、毛色深棕油光水滑的公斑羚身上,似乎在等候这只公斑羚拿出使整个种群能免遭灭绝的好办法来。毫无疑问,这只公斑羚是这群斑羚的头羊,它头上的角像两把镰刀,姑且称它为镰刀头羊。镰刀头羊神态庄重地沿着悬崖巡视了一圈,抬头仰望雨后湛蓝的苍弯,悲哀地咩了数声,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斑羚群又骚动起来。这时被雨洗得一尘不染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彩虹,一头连着伤心崖,另一头飞越山涧,连着对面那座山峰,就像突然间架起了一座美丽的天桥。斑羚们凝望着彩虹,有一头灰黑色的母斑羚举步向彩虹走去,神情飘渺,似乎已进入了某种幻觉状态。也许,它们确实因为神经高度紧张而误以为那道虚幻的彩虹是一座实实在在的桥,可以通向生的彼岸。
灰黑色母斑羚的身体已经笼罩在彩虹眩目的斑斓光谱里,眼看就要一脚踩进深渊去,突然,镰刀头羊“咩——咩”发出一声吼叫,这叫声与我平常听到的羊叫迥然不同,没有柔和的颤音,没有甜腻的媚态,也没有绝望的叹息,音调虽然也保持了羊一贯的平和,但沉郁有力,透露出某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随着镰刀头羊的那声吼叫,灰黑色母斑羚如梦初醒,从悬崖边缘退了回来。整个斑羚群迅速分成两拨,老年斑羚为一拨,年轻斑羚为一拨。在老年斑羚队伍里,有公斑羚,也有母斑羚;在年轻斑羚队伍里,年龄参差不齐,有身强力壮的中年斑羚,有刚刚踏进成年行列的大斑羚,也有稚气未脱的小斑羚。两拨分开后,老年斑羚的数量比年轻斑羚那拨少十来只。镰刀头羊本来站在年轻斑羚那拨里,眼光在两拨斑羚间转了几个来回,悲怆地轻咩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老年斑羚那一拨去了。有十来只中年公斑羚跟随着镰刀头羊,也自动从年轻斑羚那拨里走出来,归进老年斑羚的队伍。这么一倒腾,两拨斑羚的数量大致均衡了。
就在这时,我看见,从那拨老斑羚里走出一只公斑羚来。公斑羚朝那拨年轻斑羚示意性地叫了一声,一只半大的斑羚应声走了出来。一老一少走到伤心崖,后退了几步,突然,半大的斑羚朝前飞奔起来,差不多同时,老斑羚也扬蹄快速助跑,半大的斑羚跑到悬崖边缘,纵身一跃,朝山涧对面跃去;老斑羚紧跟在半大斑羚后面,头一勾,也从悬崖上蹿跃出去;这一老一少跳跃的,时间稍分先后,跳跃的幅度也略有差异,半大斑羚角度稍偏高些,老斑羚角度稍偏低些,等于是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我吃了一惊,怎么,自杀也要老少结成对子,一对一对去死吗?
这只半大斑羚和这只老斑羚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绝对不可能跳到对面那座山崖上去!突然,一个我做梦都无法想象的镜头出现了,老斑羚凭着娴熟的跳跃技巧,在半大斑羚从最高点往下降落的瞬间,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的蹄下。老斑羚的跳跃能力显然要比半大斑羚略胜一筹,当它的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蹄下时,刚好处在跳跃弧线的最高点,就像两艘宇宙飞船在空中完成了对接一样,半大斑羚的四只蹄子在老斑羚宽阔结实的背上猛蹬了一下,就恰似享受一块跳板一样,它在空中再度起跳,下坠的身体奇迹般地再度升高;而老斑羚就像燃料已输送完了的火箭残壳,自动脱离宇宙飞船,不,比火箭残壳更悲惨,在半大斑羚的猛力踢蹬下,像只突然断翅的鸟笔直坠落下去。这半大斑羚的第二次跳跃力度虽然远不如第一次,高度也只有地面跳跃的一半,但足够跨越剩下的最后两米路程了。瞬间,只见半大斑羚轻巧地落在对面山峰上,兴奋地咩叫一声,钻到磐石后面不见了。
试跳成功,紧接着,一对对斑羚凌空跃起,在山洞上空画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弧线,每一只年轻斑羚的成功飞渡,都意味着有一只老年斑羚摔得粉身碎骨。
没有拥挤,没有争夺,秩序井然,快速飞渡。我十分注意盯着那群注定要送死的老斑羚,心想,或许有个别比较滑头的老斑羚,会从死亡那拨偷偷溜到新生的那拨去,但让我震惊的是,从头至尾,没有一只老斑羚为自己调换位置。
伤心崖上最后只剩下那只成功地指挥了这群斑羚集体飞渡的镰刀头羊。这群斑羚不是偶数,恰恰是奇数,镰刀头羊孤零零地站在山崖上,既没有年轻的斑羚需要它做空中垫脚石飞到对岸去,也没有谁来飞渡它。但见它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道绚丽的彩虹,消失在一片灿烂中。
我没有想到,在面临种群灭绝的关键时刻,斑羚竟然能想出牺牲一半挽救一半的办法来赢得种群的生存机会;我更没想到,老斑羚们会那么从容地走向死亡,它们心甘情愿用生命为下一代开通一条生存的道路,从而铸就生命的辉煌。
假如我们原谅上帝
帕特·柯林斯
我们都是因为爱而被创造,为了爱而被创造的,这种创造是免费而无偿的,要接受赋予我们的东西,首先要接受现实的自己。我们必须学会接受在别人身上发现的东西,也要学会接受在自己身上发现的东西。假如我们原谅上帝,上帝也会原谅我们。
玛丽现在8岁了。我希望她会走路;我希望她能拿起笔在练习本上写字;我希望她的视力能好一些,这样她就可以看清书上的字,而不必让老师为她把字写在大纸上;我希望她不用把轮椅挪得离电视那么近就能看动画片。就是为了玛丽自己,我也希望她能做所有的事情。
可是她不能。大夫说,她的大脑损伤无法补救,永远不会恢复了。虽然她有这么多生理缺陷,我现在还是为我们有了她而感到幸福。
起初我们真的绝望过。玛丽虽然早产两个半月,我却决没想过她会有什么缺陷,我以为她完全正常。18个月以后,她被诊断为大脑麻痹,我的精神崩溃了。对这个快乐的宝贝,我寄托了多少希望、多少憧憬啊!我曾盼望她能像她姐姐一样,出落成一个身材颀长、文静自信的姑娘。被仙女遗弃在冷漠之乡的,难道注定是我们的玛丽么?
我不相信那个诊断,于是带着玛丽四处求医。对别人,我渐渐又嫉恨又恼火。
我开始生上帝的气。我对自己更是怒气冲天: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孩子的事情呢?
我对自己说:我应当爱她。可是我却为她痛心,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注定将面临的排斥和悲苦痛心。在这个世界上,被视为有价值的人只有那些自立者、成功者、美人和富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魅力就是错误,患了癌症就是走上了绝路,失去工作等于道德上的失败;在这个世界上,受苦会被掩饰起来,死亡也会被藏匿得不为人所见。我怎么也无法接受现在的玛丽;我为她感到羞耻;我想要个健全的孩子。我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上帝。我祈求上帝祛除这个残酷可怕的符咒,通过什么魔法或者奇迹使玛丽焕然一新,变成我所期望的那个美丽可爱的姑娘。
后来我通过观察,才明白我的这种看法错了。
在玛丽看来,她天生就是这样。她并不把时间花在弄懂为什么她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走路、做事上,而是乐天知命地生活着。我开始看到,她由于有个独一无二的自我而快乐。她充满了发自心底的精力、活力和热情。她圆圆的脸儿红扑扑的,对一切都宽容厚道,仿佛认为一切都该如此。她所关心的不是自己不能做什么,而是自己还能做什么。众人的盯视、同龄人的好奇、比她小的孩子问她“你怎么啦?”、“你为什么不会走路?”这一切她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她自己就对这个世界提出了许多问题,产生了种种好奇。
我明白了,以前我看到的都是事情的阴暗面。中了符咒的不是玛丽,而是我自己。我真傻,居然相信一切印有失败、无能、疾病和丑陋印记的事物即使很富于人性,也都是不能接受的,因此也是不可爱的。其实,我比玛丽更无能。“爱你所发现的东西吧”,这句话我听别人说过,却不知为什么不想记住它。我慢慢地懂了:现实世界中每个人都在某个方面是无能的。我明白了,使我们不能理解人性的原因,就在于我们不接受已经赋予我们自己的东西、不接受已经赋予丈夫、孩子、朋友以及任何人的东西。
我们不愿太胖,不愿太瘦,不愿变老,不愿没有魅力。我们为谈吐焦虑;为自己的嗓音和口音焦虑;为自己鼻子太大或者秃顶焦虑;我们为没有一份诱人的工作可干而烦恼;我们担心孩子的牙齿长歪或是在大学的成绩不好;我们渴望自己聪明、迷人、优雅和轻松安逸;我们想让人家看到我们衣着讲究、住在体面的地方。这都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太轻信传言和市场上的奉承,说什么假如没有一个完美无瑕的身体,我们就毫无价值。
玛丽向我揭示了心灵的真理:我们都是因为爱而被创造,为了爱而被创造的,这种创造是免费而无偿的,要接受赋予我们的东西,首先要接受现实的自己。我们必须学会接受在别人身上发现的东西,也要学会接受在自己身上发现的东西。假如我们原谅上帝,上帝也会原谅我们。
如果我现在能够重新选择──比方说,随着一道白光,有个声音说往事一笔勾销,玛丽将会成为一个健全的孩子,那么我的快乐将难以言喻。不过,为了我自己,我还想要求一件事:我要求自己不要重复从前的思想方法和感情;因为现在我已经能够接受现实中的玛丽了。她将变得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可爱。
成为生活的主宰
就算你曾陷于生活的最底层,哪怕是被关进过监狱,但是我们仍然有选择做好人和做坏人的权利。这种权利是区别人和动物以及其他存在物的特征。但大多数人总是不想选择,因为一旦选择,就说明要承担责任。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人一旦碰到自己决策错误时,总是诿过于人,这样做的结果是:你也许能逃脱罪名,但是却无法减少损失。
R?热佛尔,这个优秀的垒球运动员,曾经是一个堕落的黑人青年。他出生在底特律的贫民窟里,并且成长于此。他的童年没有亲情的关怀,稍大一点,也没有父母的管教,于是成了一个问题青年。他像所有坏孩子那样,逃学、破坏和吸毒,而且成了这些混混中的“杰出”分子。
他刚满12岁,就抢劫了附近一家商店,很快就被警察逮捕了,第一次进了监狱。15岁时,他乘夜爬进一座写字楼的窗户,当他正打算撬开一个保险箱时,警察从天而降,于是他再一次进了监狱。出狱以后,他自然而然成为混混中的头目,他纠合一批年轻人,全副武装,公然抢劫了一家酒吧。当然,他还是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而且是首次作为成年犯被送入了监狱。
不管热佛尔如何胡作非为,他在垒球方面的天赋却是有目共睹的。在枯燥的监狱生活中,垒球成了他最喜欢的娱乐。这时有一个年老的无期徒刑犯看到了他在球场上的表现,对他说:“你是一个天才,为什么要浪费你的天赋呢?你还年轻,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不要再自暴自弃了。”
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热佛尔的心。这一天,他没有再走上球场,而是坐在球场边,默默地思索着。他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已经是第三次走进这座监狱,每一次试图得一点不义之财,却总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这样继续下去还有意思吗?他又想起酒吧员工在自己枪口前那无助和恐惧的眼神,他们究竟又犯了什么罪,而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呢?他还想到当别人问起自己从事的职业时,自己心中是如何的尴尬,这难道就是自己所希望的生活吗?一切都应该结束了,生活应该重新开始。他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在这个社会上自立起来。他在艰苦的垒球训练中,悟出了一些人生的道理:当自己的球技不如别人的时候,他就埋头苦练球技,从此不再有技不如人的苦恼;当他技术好于别人而依旧不能取胜时,他知道只有放松心情,发挥最佳水平,才能反败为胜;当他取得胜利的时候,也从不忘了鼓励对手,这样对方才会有勇气与你再次交手。人生,恐怕也是同样的道理吧。他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最后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发誓,等他出狱以后,再也不做街头混混,而要堂堂正正、实实在在地做个好人。
机会真的降临了。底特律垒球队当时的领队B?马丁,有一天带队来到监狱与犯人们举行了一场友谊赛。本来这种业余对专业的比赛是没有悬念的,然而热佛尔却大发神威,让这些职业运动员出了好几把汗。而马丁像在灰堆里发现宝石一样眯起了眼睛,甚至忘记了还要指挥比赛。比赛之后,马丁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然后出钱出力,帮他假释出狱,并让他参加了球队的训练。一年以后,热佛尔就成为了底特律垒球队的主力队员。而五年后,他又加入了底特律老虎队,成为底特律的垒球明星。
就算你曾陷于生活的最底层,哪怕是被关进过监狱,但是我们仍然有选择做好人和做坏人的权利。这种权利是区别人和动物以及其他存在物的特征。但大多数人总是不想选择,因为一旦选择,就说明要承担责任。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人一旦碰到自己决策错误时,总是诿过于人,这样做的结果是:你也许能逃脱罪名,但是却无法减少损失。
现在就做
丹尼斯·E·马诺宁
“这一刻如此珍贵,我一点也不想移动。我妈满眼泪水地走过来。我弯下身子给她一个吻。爸和我又拥抱了一会儿,然后我离开了。长久以来我很少感觉这么好过。”“但这不是我的重点。两天后,我那从没告诉过我他有心脏病的爸爸,忽然发病,在医院里结束了他的一生。我并不知道他会如此。”
在我为成人上的一堂课上,我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我给全班出家庭作业!作业内容是“在下周以前去找你爱的人,告诉他们你爱他。那些人必须是你从没说过这句话的人,或者是很久没听到你说这些话的人”。
这个作业听来并不刁难。但你得明白,这群人中大部分超过35岁,他们在被教导“表露情感是不对的”那个年代成长,不能表现情感或哭泣(这是绝对禁止的!)。所以对某些人而言,这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家庭作业。
在我们下下堂课程开始之前,我问他们,是否有人愿意把他们对别人说他们爱他而发生的事分享给大家。我非常希望有个女人先当志愿者,就跟往常一样。但这个晚上有个男人举起了手,他看来深受感动而且有些害怕。
当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后,他开始说话了:“丹尼斯,上星期你给我们这个家庭作业时,我对你非常生气。我并不感觉有什么人要我对他说这些话。还有,你是什么人,竟敢教我去做这种私人的事?但当我开车回家时,我的意识开始对我说话。它告诉我,我确实知道我必须向谁说‘我爱你’。你知道,5年前父亲和我的关系开始恶化,从那时起这事就没有真正解决。我们彼此避免遇见对方,除非在圣诞节或其他家庭聚会中非见面不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几乎从不交谈。所以,上星期二我回到家时,我告诉我自己,我要告诉父亲我爱他。
“说来很怪,做这决定时我胸口上的重量似乎就减轻了。
“我一回到家,就冲进房子里告诉我太太我要做的事。那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但我还是吵醒了她。当我这样告诉她时,她忽然跳起来抱紧我。打从我们结婚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我哭。我们聊天、喝咖啡到半夜,感觉真棒!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起床了。我太兴奋了,所以这一夜我几乎没睡。我很早就到办公室,两小时内做的事比从前一天做的还要多。
“9点时我打电话给我爸,问他我下班后是否可以回去。他听电话时,我只是说:‘爸,今天我可以过去吗?有些事我想告诉你。’我父亲以暴躁的声音回答:‘现在又有什么事?’我跟他保证,不会花很长的时间,最后他终于同意了。
“5点半,我到了父母家,按门铃,祈祷我爸会出来开门。我怕是我妈来应门,而我会因此懦弱,就会决定干脆让她代替算了。但幸运的是,我爸来开门了。
“我没有浪费一丁点的时间——我踏进门就说:‘爸,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爱你。’
“我父亲似乎变了一个人。在我面前,他的脸庞变柔和了,皱纹消失了,他开始哭了。他伸手拥抱我说:‘我也爱你,儿子,而我竟没能对你这么说。’
“这一刻如此珍贵,我一点也不想移动。我妈满眼泪水地走过来。我弯下身子给她一个吻。爸和我又拥抱了一会儿,然后我离开了。长久以来我很少感觉这么好过。但这不是我的重点。两天后,我那从没告诉过我他有心脏病的爸爸,忽然发病,在医院里结束了他的一生。我并不知道他会如此。
“所以我要告诉全班的是:如果你知道必须这样做,就不要迟疑。如果我迟疑着没有告诉我爸,我可能就没有机会!把时间拿来做你该做的,现在就做!”
鳄口脱险
亨利·赫特
这次袭击所留下的唯一明显的伤痕,是米切尔右手手背上的那三块小伤疤。米切尔对此毫不在意,事实上他把它们当作了爱的纪念。这是他母亲的手指甲在他手上抓破的伤痕,而它们恰恰证明了米切尔的母亲在把他从鳄鱼口中拖出来时所发挥的,几乎是超人的力量!
突然,在孩子们左侧大约50码的地方,一个移动着的物体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原来是一条巨大的鳄鱼,正在飞快而又悄然无声地向孩子靠近。
1986年9月24日黄昏。
这天晚上该米切尔·莫格里特洗盘子,他妈妈已喊过了他,然而这个12岁的孩子却正在他家房后的那个两英亩大的池塘里悠然地潜水游玩。这座位于弗罗里达克里斯托河畔的房子,是他们在六年中利用假期和周末修建起来的。三周前才举家迁入。
这个田园诗一般迷人的小池塘,是米勒河支流的源头。池塘的一边住着莫格里特一家和其他三户人家,正对着他们的另一边则住着妇科医生约瑟?弗南茨一家。弗南茨医生正凭窗凝望,欣赏着池塘边黄昏的景色。他们的目光落到了米切尔他们身上。突然,在孩子们左侧大约50码的地方,一个移动着的物体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原来是一条巨大的鳄鱼,正在飞快而又悄然无声地向孩子靠近。
医生尖叫着告诉他的妻子和女儿,三人一同冲到池塘边拍手呐喊。刹那间,他们分散了鳄鱼的注意力,鳄鱼慢了下来,但它马上又飞速向前。
米切尔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他仍忘情地伏在水中,透过清澈的湖水看着下面的岩石,只有那连在潜水头盔上的通气管道伸出水面。
这只11英尺长的鳄鱼无情地向米切尔冲去。弗南茨医生回忆道:“它像一枚鱼雷一样移动着,然后张开嘴迎面向米切尔袭来。我们看到它猛咬这孩子的头部,同时身体剧烈地摆动,尾巴拍着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我想米切尔已在劫难逃。”
鳄鱼锋利的前上齿刺进了米切尔的头皮,划出了一道六英寸长的伤口,它的下齿则钩住了潜水头盔,把它从米切尔的脸上撕了下来。这一力量的偏差,使米切尔的头从鳄鱼口中滑脱出来。
米切尔不知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他突然被掀翻并下沉了四英尺。当鳄鱼从他上面游过时,米切尔看到了那白绿相间的腹部和它那巨大的后腿和爪子。米切尔在水下本能地扇动着脚上绑着的巨大的胶蹼,拼命向岸边游去。
弗南茨一家在继续拍手呐喊,借以分散鳄鱼的注意力。它仍在那儿转着,但那孩子的情况却不清楚。一会儿,米切尔泅出水面换气,奋力游向岸边,那条鳄鱼在后面紧追不舍。
米切尔的妈妈杰西在厨房里听到了院子里叫喊,并看见同米切尔一起戏水的小姑娘凯利从水中跑了出来。起初她以为这姑娘说鳄鱼抓住了猫或狗什么的。“可当我看到凯利脸上那恐怖的神色时,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便立即向池塘奔去,”她后来说。
杰西的血几乎凝固了,米切尔正拚命地向她游来,紧跟其后的是一条她所见过的最大的鳄鱼。
当杰西赶赴现场时,米切尔游到了距岸20码的地方。杰西一面大喊:
“快,快!”一面冲到水边伸出手去拉她的儿子。然而,就在米切尔到达岸边的瞬间,鳄鱼赶上了他。
“鳄鱼张开了嘴,我甚至看到了它所有锋利的牙齿。它似乎至少能够吞掉半个米切尔”杰西回忆说,“米切尔看起来那么小,而鳄鱼的嘴又是如此的大。我们在拚命地喊,最后当我刚刚抓住米切尔的手时,鳄鱼的嘴猛地咬了下来,我想米切尔的腿完了。”
接着而来的便是体重只有100磅的杰西和重达400磅的鳄鱼之间的较量。“我双手抓住米切尔的手,拚尽全力拉着。”体重也是100磅的米切尔被拦在中间,毫无办法。
在这场绝望的搏斗中,却有一个特殊的角色,这就是米切尔左腿上被鳄鱼咬住的十八英寸长的潜水胶蹼。这条鳄鱼一定是受不了这橡胶的味道,在杰西仍然拉着她儿子的右手和胳膊时,它突然松了口。杰西头也不回地将米切尔拖出水,拉上堤岸,直到完全离开水为止。
弗南茨医生看着那条鳄鱼游回池塘深处,“它似乎很失望,”医生回忆说,“只是慢腾腾地离开岸边,回到那片沼泽。”
弗罗里达水上运动和淡水鱼类委员会的官员,很快就赶到了出事地点进行调查。这次袭击是弗罗里达州1986年的第八起,也是自1948年以来记录在案的第四十八起。虽然这种袭击仍属罕见,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入鳄鱼的自然栖息地,这种事件近年来已有所增加,这也许已致使一些鳄鱼丧失了对人类的惧怕。同时,由于人们沿着诸如米勒河支流等地方修建房屋,已使负鼠、浣熊、臭鼬等鳄鱼的食物日益减少。当然,保护濒危动物种种法律的通过,使鳄鱼数量增加也是原因之一。
猎取这只凶猛的鳄鱼的行动开始不久后,即发现一条六英尺半长的雌鳄鱼,它被杀死了。然而,所有的目击者都坚持说那条袭击米切尔的鳄鱼远比这条大。第二天,人们在沿池的沼泽地带又发现了另一条鳄鱼,并且将它处死。这条鳄鱼长十一英尺三英寸半,重四百磅,无论以任何标准衡量,都是一条极大的鳄鱼。米切尔潜水头盔和通气管道上的齿痕和它的牙齿正好吻合。
负责调查这一事件的格雷?弗尔普斯解释说,攻击显然是由于饥饿所致。“通过检查鳄鱼的胃,我们发现它至少一星期没有进食。”弗尔普斯推测这两条鳄鱼很可能在米勒河支流的这个小湾里居住了许多年,他也指出,从历史上看,人们没有理由惧怕鳄鱼,“我就是在鳄鱼的周围游泳长大的,它们也从不打扰任何人。然而现在,它们的饥饿和对人类惧怕的减少,使其变得更加危险了。”
在遭鳄鱼袭击三个月后,米切尔又出现在他家后院周围和那静谧的米勒河水滨。微风吹拂着岸边那高高的雪松和挂在栎树上的苔藓,阳光照耀着岸边的小草,使之耀耀生辉,鱼儿不时地跃出水面,溅起片片浪花,远处的苍鹭和白鹭也傲岸地信步河滨。这一景色很难使人想象会发生那种令人窒息的事件。
米切尔解释说,他是不会放弃游泳和潜水的。但他也不相信自己会立刻再回到米勒河支流中去。虽然他常常回想起那次死神的亲吻,但他的父母坚信这次经历不会在他的精神上留下永久性的伤痕。
这天下午,米切尔站在河畔说,他是多么幸运呵,这次袭击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全被遮住了。他那厚密的棕色长发遮住了头皮上的伤痕。小腿和踝部的伤疤也被袜子遮住。人们永远也无法知道这孩子怎样两次从死神手中逃脱。
这次袭击所留下的唯一明显的伤痕,是米切尔右手手背上的那三块小伤疤。米切尔对此毫不在意,事实上他把它们当作了爱的纪念。这是他母亲的手指甲在他手上抓破的伤痕,而它们恰恰证明了米切尔的母亲在把他从鳄鱼口中拖出来时所发挥的,几乎是超人的力量!
酿酒人的儿子
吉姆·科克
我对所有年轻的企业家有个简单的建议:生活的道路是漫长的,因此不要急于作出决定。生活不让你作计划。
生活的道路是漫长的,因此不要急于作出决定。生活不让你作计划。
在青少年时期,父亲就极力告诫我,将来不要做一个酿酒人。因为,他一辈子就像他父亲及祖父一样,仅仅是为了谋生,专为当地的啤酒厂酿造啤酒。他甚至不许我靠近啤酒桶半步。
因此我也就按他的意愿做了。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哈佛大学,并于1971年获得了在那里攻读研究生课程的机会,得以同时学习法律和商业专业。
在读研究生二年级时,我似乎有一种顿悟的感觉,我想除了上学以外,我什么也没有做过。我感到有一种压力迫使我为今后的人生道路作出事业的选择。我真傻。未来早已向我逼近,比我预期的要早得多。
所以在24岁时,我决定退学。显然,父母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主意。但我强烈地意识到,人不能等到65岁才去做想要做的事,你得自己去寻找。我打点起行囊,把它们装进一辆小面包车内,便上路向科罗拉多进发,去做一名野外训练项目教练。这工作的确很适合我。不断地登山、攀岩,从西雅图周围的峭壁到墨西哥的火山,到处都留下了我生活和登攀的身影。
我从未因花费时间去“寻找自我”而后悔。我觉得如果人们能在20岁左右的时候,拿出五年时间去决定自己今后想要做什么,那可能会更快乐一些。否则,我们就将按别人的、而不是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野外训练工作干了三年半后,我准备重返学校。哈佛毕业后,在波士顿顾问咨询集团──一家智囊团兼商业咨询的公司,我找到了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然而,在那里工作了五年之后,我头脑中又萦绕起一丝疑虑:难道这就是我想一直做到50岁的工作吗?
记得不久前,父亲在整理阁楼时,偶然找到了一些写在发黄了的小纸片上的古老的啤酒配方。他告诉我:“现在的啤酒基本上都是水,只是面上有一些泡沫。”
他说得对。如果人们不喜欢喝那种大批量生产出的美国啤酒,那他们就只能喝进口的啤酒,但那常常是不新鲜、走味儿的。我想,美国人在花大价钱买劣等酒。为什么不在美国本地为美国人酿造好啤酒呢?
我决定辞职,做一名酿酒人。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父亲时,我希望他会拥抱我,并为传统的复苏而心情激动。结果恰恰相反,他说:“吉姆,这是我所听到过的最愚蠢的话!”
父亲开头虽然极力反对我,但最终还是支持我了。1984年当我开办波士顿啤酒公司时,他成了我新公司的第一个投资者,勉强投入了三四万美元。我拿出了10万美元的积蓄,又从朋友和亲戚那里募集了10万美元。从条件舒适的办公室出来,去做一名酿酒人,就像爬山一样令人振奋,感到自由,但又觉得有些害怕,因为我所有的安全保护网都撤掉了。
啤酒酿造出来后,我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将它送到消费者手中。销售商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你的啤酒太贵了,没人听说过你的名字。”于是我想,我得创造一个新品种:手工酿造的美国啤酒。我需要为它取一个响亮而又高雅的名字,于是,我便以曾领导波士顿倾茶事件的酿酒人及爱国者的名字来命名我的啤酒——塞缪尔·亚当斯。
我意识到,唯一能创出这个牌子的办法就是直销。我将啤酒及冰袋装进大皮箱里,穿上我那套尽显男人风度与地位的笔挺西装,向一间间酒吧走去。大多数调酒师起初还以为我是国家税务局的官员呢。但当我打开皮箱时,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我向第一个家伙讲述了我的故事——我如何用父亲传给我的配方开创了这家小小的波士顿啤酒厂——之后,他说:“孩子,我喜欢你的故事,但我没想到你这啤酒会这么好。”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啊!
六周后,在美国大啤酒节上,我的“塞缪尔·亚当斯波士顿啤酒”获得了美国啤酒的最高奖项。接下来的事情就成为历史了。其实开始时,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走这条路——但我注定要做个酿酒人。
我对所有年轻的企业家有个简单的建议:生活的道路是漫长的,因此不要急于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