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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唬住一个是一个

马成功后来见爷爷说话不算数,复读无望了,就悻悻然,就很后悔,自恨在爷爷面前做得不老练,耍小聪明没耍好,就有风声鹤唳四面楚歌的感觉了。回路南与爹娘住的院子里的小西屋,把枕头扔地下,呆一阵又捡起来。

小西屋是自己的小天地,从小学至高中回来都在这儿住,淼淼曾经帮助自己扫屋子,整房子,贴窗花,时而看自己写的作文,看着看着就笑了,夸自己写的好,找出她的作文好多毛病来;时而院子里抠玉米籽喂鸽子,去马颊河里去逮鱼,提水浇菜地头上的小杏树,在一块儿写完作业才回家,有好多童年的憧憬与向往……可现在,一切变化了,时过境迁了,拿出来淼淼绣的贴身红坎肩儿,那鸳鸯,那艺术字,似乎看见淼淼了,看着看着流泪了,从小儿一块长大的小伙伴,我咋能舍弃你淼淼呢;如果不与淼淼断来往,爷爷同样不支持自己去复读,家里人全不了解自己的那颗心。马成功有万分地孤独了,心里说:“能否有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从这无奈的困境中走出去,像孙猴子一样跳出去……”又想:“而眼下,自己就算是孙猴子,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了;更何况自己没能耐丶并不是什么孙猴子,只是只略长些翅膀的小鸟被爹爹与爷爷束缚住了,或像个马驹子被爹爹套上拉套了。”

嫂子宋俊梅是极好呈能显摆的人,在奶奶的催促下,在对她表妹的赞扬声中,觉得她提的媒二弟肯定能愿意,不去玩麻将,就去逛商场,买一身好衣服罩身上,将孩子交给父母看,给舅舅妗子买了大大的礼,当天就去了她舅家,到舅家把婆家兄弟的情况就说了。金银花笑一下问:“你兄弟叫啥名呢?在县城上学的这届毕业生几乎都认识,说不定对你那兄弟也认识,十八户村冇几个人读高中吧。”嫂子夸奖说:“妹子!读高中的敢多么?能多么?多了还有啥金贵呢?兄弟叫马成功,成就的成,功成命就的功,立功的功。你别说,我那小叔子认识你金银花。”金银花快言快语地,吃惊地问:“马成功是你小叔子?我真不知道这档子事儿呢!”就“咯咯”地笑起来说:“马成功挺滑稽,好找个笑话说,他跟康骨碌村或者骨碌康村一个叫淼淼的女孩子牵扯着,你不知道?又给我介绍呢?马成功踋踩两家船?难道再要谈一个?”不可思议地笑开了。嫂子宋俊梅很尴尬,直转眼珠子,不敢说淼淼的爹二黄瓜要伍万,怕人家说把舅家的妹妹当成廉价货,跑这儿瞅便宜。嫂子不屑地摆了下脸,“啧”了一声说:“妹子,只是认识吧?不一个班级并不了解吧?别看我那二弟考学未考上,眼眶子非常高,寻对象极苛刻,要求条件可酷呢,寻对象不仅是互相爱慕长的好,未来的老丈人也要说的过去是吧?知书达理的,和睦乡里的,老门老户的,耕读传家的,啥事儿肯吃亏,不能让人说半个秕字儿;可淼淼的爹爹人称‘二黄瓜’,更难听的是杂碎,好与人争个地边子,磨个嘴皮子,一嘴的大黄牙,长得没个人样子,为个一两毛钱能和别人吵翻天,全康骨碌村谁都腻歪他,都不愿跟他搁邻居,二黄瓜虽然是个人,却是极端的没有品,人没品真不行,人没品就像没星的称,就像没有挂拢头的驴。淼淼那姑娘确实是没说的,我那成功兄弟虽相中那淼淼是不假丶却是相不中未来的老丈人,两个村挨得铁近了,虽是窑当村分支生产队,却像和十八户一个村儿,稍有个风吹草动十八户村人全知道,就感觉脸上不光彩。淼淼咋会有那样的父亲呢?所以说,说下天来二兄弟也不愿意了。”金银花问:“淼淼的爹真偷过队里的黄瓜么?”嫂子宋俊梅说:“偷没偷过谁能说清呢?是你见过我见过?队长说偷肯定真偷了,我想队长不可能造假连瞎话,若不偷能有那种绰号么?能拉去游街么?其实我那二弟人品好,这种想法儿就对了。”金银花听了半信半疑地,满脸的困惑与迷惘,想到马成功文才好,写得一手好作文,怎么这次也没有考上呢?与他做一对儿挺光彩,也不委屈自己了。笑笑说:“姐,原来有这么档子事儿,让他来俺俩见见呗!说不定真能谈到一块儿,此生想不到与马成功谈姻缘,与马成功过日子!我挺喜欢他一表人才的,我看他是否浮躁呢?就怕朝三暮四的,有啥事儿翘尾巴,日子不好过,到时候说啥都瞎了,说啥都晚了……”

嫂子大包大揽地说:“放心吧妹子,由咱俩搁妯娌,我借给他个胆儿,他不敢翘尾巴,翘尾巴立马我给他刴下来,当那蝇戳子,他是疯了还……”嫂子宋俊梅一张灵巧的嘴,说得金银花妹子砰然心动。她像个机修工,给金银花妹子心头上膏了些旧柴油,多么“陈旧的螺丝”也能拧得动、搬得转。嫂子的舅舅与妗子,想说没有说岀来,想笑没有笑出来。

嫂子有种自豪感。心想说:“暂时把金银花妹子唬住了,唬住一个是一个,能见面儿就有成的可能性;他们俩既是同学又是高考没考上,同病相怜的味道了,说说话一下子说到一块了,或许干柴碰见烈火了,或许金银花妹子暗恋着自己的二弟呢,自己没看见,或许俩人暗递过纸条子;如果成了这桩媒,公爹马老抠能省好多钱,二弟能娶个好媳妇,搁妯娌也能搁得着,美上加美了,亲上加亲了,妯娌间互帮互助的,公婆更会夸自己。”欣喜地辞别了舅舅及妗子急急往家赶,把金银花愿意与二弟见面给公婆跟奶奶就说了。爹爹马老抠说:“我不是显能夸你成功兄弟呢,一见你髙兴劲儿就知道这个金银花与你二弟有希望,如果没意见,找李彦朋合一下八字,马上能买毛线截衣裳下聘礼。”嫂子笑了说:“爹,又提那截衣裳买毛线,现在人都手懒了,谁还织那毛衣呢?现在衣服全部是那成衣了,送帖儿时包上几仟块,再封些点心封点糖,点心给亲家的见面礼儿,糖是给村里的邻居们撒。”爹爹犹豫一下说:“那就包上一仟块。”嫂子依然笑,心想说:“公爹真是个老抠门儿,怪不得人们喊他马老抠,真是抠门到家了。”就说:“爹,现在成媒大行情时兴四仟八佰八十八……”爹困惑地问:“那,‘看好儿’需要多少呢?还要再加码?更加码?”嫂子说:“‘看好儿’需要翻一番,八仟八佰八十八,结婚再要翻一番,一万六仟八佰八十八,这叫芝麻开花节节高,往后过日子能红火,有的还要买金银首饰呢。”爹爹马老抠头揺得像卜浪鼓儿说:“在农村干个穷庄稼活,要那干啥,累累赘赘的,我还真不知,现在娶媳妇定媒的行情真是见长了,拿那么多钱日子就能红火么?我看不一定,哪比我们那会儿,一张庚帖换个媳妇来,现在人一头钻钱眼里出不来,人心不古了,二小子订了媒,说啥得抓紧挣钱去,庄稼人没钱真不中,为他们结婚做准备。这二小子啥也别想了,学成活像他哥一样领队儿挣大钱,还是领队能挣钱、挣钱海……”

小西屋里,马成功听见了爹与嫂子这番话,把本书狠狠摔床上,暗骂自己是怂种、大笨蛋,自己是任人评估的头牯了,没考上学说啥都白费。又想起“成者王侯败者贼”。自己能听从爹娘嫂子任意摆布么?不让复读就罢了,离了淼淼谁也不娶她,心想说:“较较劲儿看爹娘嫂子能有什么办法呢?”

严格说,相亲都是下午去,第二天下午嫂子在爹爹的授意下早早去催,瞧二弟躺床上在看书,把孩子丟床上,小侄子直捣乱,就撕他的书,就挠他的脸,马成功不经意的书也看不成,就与小侄儿玩,教他喊“叔叔”,侄儿连个叔叔也是喊不清,流着哈喇子,就把“叔叔”喊成“姑姑”了。嫂子说:“你再不起一会儿给你尿上了。”一会儿小侄子小鸡漏水了,真就尿上了。嫂子就笑,把凉蓆子抽出来搭在院里铁丝上。马成功没办法,心想说:“见见就见见,就当出去散散心,在家更闹心更郁闷,见见一块落榜的同学去,在爹爹与嫂子的失误中寻找突破点,或者‘明走栈道,暗渡陈仓’找出复读的好办法,逼着见面总不能逼着结婚吧,总不能逼着娶人吧。”至院子里推上自行车,问声嫂子:“嫂子,就去么,就去相亲么?”又喃喃地说:“我去相媳妇,相了媳妇去学木匠活,学了木匠活回来娶媳妇,娶了媳妇生孩子,生了孩子还学木匠活……”一下子觉得不要脸,耍赖皮,或想:“这算不算逼婚算不算上演拉郎配?”此时的马成功没留小平头,一头披散的发,把头发故意摆弄乱,邋里邋遢未洗的裤子,半截袖褂子扣子错系着。嫂子望见二弟那酸不酸凉不凉卖不着的懒散劲儿就乐了,就说:“马成功,你若不想见俺那金银花妹子就算了,别觉着你比人家高到哪儿去,哪见过你这种卖不着的小样儿,‘粗狗不吃屎丶细狗不拿兔儿’的……”

嫂子的幽默话,夹杂着看不起,把个无奈的马成功说笑逗乐了,想一下问:“嫂子,只听说‘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的话,难道世界上真有不吃屎的狗么?”嫂子说:“那仔把老是!细狗拿兔当然吃肉了丶粗狗不拿兔当然吃屎了,不吃屎它吃啥?哪儿弄肉吃呢?是你给它弄肉吃么?”马成功说:“它就吃屎吧,我成这样了,轮不着我给它弄肉吃。”揣摩嫂子这句话:“看来粗狗是要吃屎的,细狗是要拿兔吃肉的,各吃其食,各司其职,此时的自己说不清往哪类人堆里归位了,自己到底是‘粗狗’是‘细狗’?更或者是那极不像样的巴巴狗丶小柴狗丶癞皮狗。潜意思是大事干不来丶小事不愿干的另类了;做人难,人难做,难做人,至此我一个清丰县第一等高中自认为挺不错的高材生,竟混至如此的郎不郎丶秀不秀,任凭别人褒贬了;看来考不上学肯定是吃屎的‘粗狗’了,若考上学是拿兔的‘细狗’了,又拿兔又吃肉,与狼同宗同类了;没有考上学,仼凭别人说你是‘粗狗’或‘柴狗’丶或任凭二黄瓜说些‘乏话’了。其实,在自己十分看好的意识里,自己应该在‘细狗’范畴内,会让爹爹脸上光彩的,会考上神圣大学的。又想:“如果是那康淼淼,就算穿得再破烂也不会嘲笑自己是‘粗狗’。”直觉得那白白的鸽子最懂自己的心,到屋檐下摘玉米穗子又抠玉籽儿,喂好一阵子鸽子,水管子下洗一下脸,青春痘抓一抓,衣服换一身,皮鞋上的灰蹭一蹭,小西屋把头抿一抿,中间着意留个小分道,像日本鬼子的翻译官,过去老地主的狗腿子,很后悔不在嫂子住的北院里,会塗层嫂子常抹的脸霜雪花膏什么的。在爹娘及奶奶的目光下,与嫂子各骑一辆自行车上路了。爹爹马老抠直摇头,给老爹抹灰了,认为儿子有好衣裳竟不穿,这身穿戴真把儿子遮丑了,个子遮低了。

在路上,马成功骑自行车不经意地骑,一拐一拐的,暗思忖:“看来人生当狗也有粗细之分了,人与兽同一个理儿,当狗也需要当细狗、当藏奥、当狼也需要当头狼;肉分五花三等,人分三教九流,就是那粗狗丶柴狗丶哈巴狗也需要向细狗丶狼狗丶藏奥狗层次上去看齐丶去奋斗丶去吃肉;与那‘生要当人杰,死要做鬼雄’异工同曲了。”马成功相亲的路上,更坚定复读的信念了,慢慢与爹爹马老抠周旋过招吧,谁玩转谁算谁能耐大。

离自己十八户村不远的靳庄村,出村东头只有5里路,嫂子在那村子里又给舅舅妗子买了一件大大的娃哈哈及糖果一大包。马成功想:“若媒不成,肯定这礼物白舍打漂了,拿回去给小侄子或爷爷奶奶吃有什么不好呢?”当一进嫂子舅舅家门楼子,见金银花与几位年轻媳妇在过道电扇底下一边说笑一边打麻将。在旁边看的嫂子的舅舅及妗子匆忙站起来,接过大大的礼盒子,笑容可掬,不住上下打量外甥女领来的婆家小叔子,感觉到这小马浓眉亮目的,挺明快妥当的一个小青年。马成功没有随嫂子的辈份叫,顺便称了声“叔”丶“婶子”什么的。把嫂子的舅舅及妗子高兴得不行不行的,匆忙弄茶去。金银花抬眼瞟了下马成功,一脸红润地笑一下,心想咋会这样呢?虽然同一个学校上过学,毕竟这是谈对象,有很大希望一个锅里搅勺子,叠床洗衣裳,厮混过一生,在众人面前猛一阵心慌意乱的,年轻媳妇与她取笑打诨也不语,似乎牌也不会出,在旁边看的嫂子宋俊梅挺惋惜,就说声妺子打得“掉嘴”了。(“掉嘴”:出错牌)

嫂子的舅舅把茶水递过去,与很可能是未来女婿的马成功寒暄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嫂子的妗子对女儿说:“你站起来让给姐姐俊梅当,你与你同学屋里谈谈吧。”金银花仍觉得不好意思站,嫂子宋俊梅一下子把妹子拉开了,金银花这才有个台阶,回屋了。

马成功心里很不是好滋味儿,很尴尬,极无奈,觉得对不起淼淼了,挪凳子往前凑了凑,坐在嫂子身后头,看着看着也觉得嫂子出牌出得错,就说:“不该打那‘小鸡儿’……”(“小鸡儿”:一条)

“你是来相对象,憋住,别多嘴。我有‘四条’要那‘一条’干啥呢?你们是同学,扭捏些什么呢,快去吧,那银花妹子在屋里急切地等你哪!”

马成功很惋惜,觉得嫂子真不懂,在嫂子与嫂子的妗子又一次催促下,马成功心想这算什么事儿呢,明明自己有了个康淼淼,现在被逼着来相这金银花,这金银花学校里知道自己与康淼淼的事儿呢。马成功讪讪地站起来,要往金银花家上房堂屋里进时,就听见金银花在她房间里隔着花花的珠帘子喊自己:“马成功,我在这屋里……”

这是三间上房东头那一间,外走廊,门上挂个线穿着彩色珠儿花帘子,一进门见金银花又换了件短袖花坎儿,蛋青色裙子下肉色丝光袜,微微羞红的脸上有种别具一格的自然美,雅淡相间的梳妆流露出朴实的风采来。屋里拾掇得很整洁,溢着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儿,衣柜上有个大大的穿衣镜,旁边有架梳妆台。金银花虽然也是高中毕业生,马成功并未看见屋里有什么书,墙上只有几张电影明星画;在马成功的感觉里,金银花对自己看得起,相亲见面儿竟在她的闺房里。按说是应在媒人家,或者集镇头上的小树林子里,若不是自己恋着康淼淼,也许真能成为两口子,成为一家子,一个锅里搅勺子,按农村习惯时而要磨磨嘴吵吵架,自己吵孩子她就絮叨着不让吵或者不让打,自己带木匠箱子去做活,挣来的钱全要交给她,由她来支配钱的花销与走向,连给父母爷爷奶奶些也不让,再细细盘算看交的钱够不够,逐渐变成金钱关系了,失去夫妻间情分了。她爹会不会也像二黃瓜那样不像个老丈人样子呢?也要伍万块钱呢?马成功不敢往下想,虽然是同学,毕竟是相媳妇,也显得很局促,感觉与康淼淼在一块儿不一样。金银花瞟一眼马成功,热情地把切好的西瓜递过来,马成功不好意思吃,接过来又放在桌子上。金银花说:“马成功,你咋不吃呢,在学校总是快言快语的,就变得腼腆了?真像被假像掩盖着么:”马成功心想说:“好你个金银花,就不知道我心里有个康淼淼么?”

金银花又问:“在家里干些什么呢?”

“像困兽,烦猫又烦狗,总觉得它们没气节,很谄媚,想拿棍子敲,想拿砖头投……”

“猫与狗与兽也是同宗了;我也是,有时候心里像着了火,看见什么都想扔……”

“你肯定感觉没事情干,难道你就不看书?”

“学都不上了,看书干啥呢?”

“难道就不想复读么?”

“自我感觉能力差,复读难说能考上,就没信心复读了。上高中这几年,似乎什么也弄不懂,总云里雾里的,不好意思问老师不好意思问同学,越学越倒退,中途真想退了学,好赖也算进了高考的考场了,分儿考的太可怜,也算混了个高中毕业证;倒不如读初中那阵子,门门成绩都很好。高中几年发现我们班几个同学都和我一样子,都是在班里混日月,我们班竟出现这样的事儿,都是同班同学的,人家高校毕业回来教学了,他还在班里复读呢,又当了他的老师了。你说,这人都一样人,相比智商那么差?”

“不稀罕,复读我也许是那样子了。难道不想干点什么吗,出去打打工什么的?”

“前些天倒是在市里干了一节儿临时工。”

“干什么?”

“给一个床上用品商场发那宣传页。”

“挣住钱了么?”

“挣个气儿,说是还要赔她钱。”金银花感觉不出生气来,说着笑开了。马成功迷茫地望她,金银花继续说:“老板每天让把十几斤的宣传页子发下去,并安排说见人必须发,尤其是发给年轻人,气质好的人,不见人丟至自行车或电动车车篓里,夹到汽车车窗上,拉手上,可不敢给扔了,你看这纸质都是抛光的,你工资不值几个大子儿,可你发的页子毎天就值几佰块。要求描下眉,化淡妆,衣服要时髦,但又不能太时髦,中高跟真皮鞋,面带微笑不亢不卑的。于是按老板的要求做,傻大妮似的不敢懈怠一点儿,8点钟就开始工作了,下午7点多才下班,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天气这么热,毎天骑自行车发页子么?”

“几十里,自行车谁能受得了?公交费另外中午吃些饭,光本儿就扎十几元……结果老板一分也没给。”

“为什么?”

“老板说:‘页子发了这么多天,效宜不多见一点儿。’我说‘老板不用发页子,你质量好了价钱便宜了自然就会有人买,这是最简单的理儿。’老板疯了似地就吵我,说‘价钱便宜了赚谁的钱去呢?你的工资从哪儿来?工资是天上掉来的?’说我把页子给扔了,或者拿去给卖了。我真想跟她吵一架,那老板真像个母夜叉,活脫脫一个孙二娘,后来一想跟这种人吵嘴不值得,与这些不讲理的人讲不出什么理儿;后来我就笑。老板说:‘你笑啥,你说你笑啥?’我说‘笑有些人不讲理,自己没遇上个好老板’……”

“挺佩服你的,心态非常好。”马成功夸奖她。

“可我有啥法呢?现在钱是难挣。后来才知道,几个拾荒的老太太把那宣传页子都给捡走了。我在前边挨人发,有人随手就扔了,我挨着车篓里放,她在后边车篓里也捡去,还嘟哝发这页子干什么,净叫城市不卫生,上边咋不管管呢?而且发宣传页不止我一人,其它部门也在发,各行各业都想把自己的商品卖出去,宣传页就成恶性循环了,那拾荒老太一天能卖上十几块钱。还有人说那俏皮话,这种拋光纸当擦包纸也不好使,一点儿不走路……我真哭笑不得了。后来那老板要求我给她当导购,毎月给我两仟块。我心想,发页子一点儿不兑现,你会给我那么多?上当不过一遭儿,恐怕连饭钱难混上,别看她说的天花乱坠的,我再也不信她的话,我说啥不干了。”俩人都笑了,笑得很无奈,笑得很勉强。

金银花一点儿不生气,打开了话匣子:“你知不知我们班与我同桌的芮美云那妮子,丁点的小的个儿,一兜子心眼儿,像个肉豆儿,两只眼睛往上看,眉毛往下耷拉着,走路一窜一窜地……”马成功摇摇头说:“不一个班,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

金银花说:“别看那妮儿个子低,谁也看不起,写作文总用些极难懂的词儿,好高骛远傲得很,上哪儿去全是独来独往,就是女同学间也没有一个要好的,心里总有牢牢的主意,毎次考试数学总是拿高分儿,我问她道数学题总是懒得说,时而就糊弄我说谎话,长像不好挺烧摆,心比天高命却低,今年她照样没考上。我心想说:‘她活该,她清活该’,听说又要复读了……”马成功虽不语,暗暗点点头,看样子金银花相中自己了。金银花一种感觉马成功沉稳老道许多了,未发现其有什么不高兴,或许真成她意中人,就滔滔不绝地,很想把自己所见所闻全部说出来,似乎挺心疼马成功,把切好的西瓜再次递过来,让马成功吃了吧。继而又说:“马成功,你知不知我们班里那个贾伟业与杜香菊,都是大流乡里的,总是同来同往的,据说小学中学都在一块儿,同学们时常取笑戏耍他们俩是一对,人家一点儿也不恼,结果双双考至华北水利水电学院了……”金银花似有说不完的话,马成功插不上嘴,只有听的份儿了,只有揣摩份儿了。

嫂子宋俊梅门楼过道下替下表妹金银花打麻将,来了几牌都没胡,不是别人自摸了,就是把别人打胡了,怨手气这么背,一会儿输了不少钱,感觉坐的位置不太好,别人摸胡了换一下位置仍不行。想起二弟不让打“小鸡”儿,有个“小鸡”儿也留着,看能会怎么样。后来又来了张“小鸡”儿,做双成一对儿,一下子“碰”或者“撞”出来,结果胡了那一牌。后一牌出三张“小鸡”了,二条三条出完了,又来了张“小鸡”儿,犟着就不打,这牌虽没赢,没料到下一牌就会赢,手气逐渐好起来,起了一暗杠,赢了十多块……这是什么道理呢?于是沾沾自喜地按着二弟这种思路打。心想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二弟心里很苦脑,执着苦恋那康淼淼,人家一对儿苦冤家,自小儿在一块儿玩的好,都有感情了,头几天就一块儿去县城,何必自己掺和呢?虽然说二弟没有考上学,自己有想法儿;实话说淼淼那姑娘也不错,见自己脸儿红红的总是喊嫂子,看来二弟不管与表妹金银花能否成联成姻,自己别管了。只要二弟与淼淼他俩没意见,公爹马老抠再说什么也白气,拆散一对成一对,把淼淼得罪了,与康骨碌几乎算上一个村,今后淼淼就会恨自己;自己的小叔子挨不上自己管,自有公婆与爷爷奶奶管,也许自己多说一句话会误了二弟一生的,二弟会埋怨我这傻嫂子。那么就让公爹马老抠‘钱是龟孙,没有再拚’去吧!当初自己与马成才同样是执意走到一起了,爹娘丶哥嫂再说啥全白费。”就后悔今天不该来;嫂子宋俊梅嘻嘻地乐,觉得“嘴是两张皮,咋说都有理。”正想时,来个“海底捞月亮”,又胡了。

“不玩了,一下午输了10多块,都叫你十八户村的宋俊梅赢走了!”坐对面那位年轻媳妇笑着把输掉的两块钱给嫂子扔过来,拢拢长发点点手中的钱装兜里,宋俊梅嫂子也点自己的钱,欣喜地说:“没赢几块钱,给孩子买罐子奶粉都不够……”那年轻媳妇取笑说:“心咋恁狠呢,你买架飞机更不够。”嫂子站起来,夕阳已经斜照了,在妗子家柿树上涂了一层金,感觉天很是不早了,甩一下坐麻的腿,扭一下坐酸的腰,就想到二弟与妹子金银花屋里还有那么多的话,就在妹子闺房外边说:“别把洞房里的话也说了,到时候没啥说……”妗子就笑了,就叫了一声:“银花……”心想说:“这妮子傻不傻,头次见面儿就有说不完的话……”金银花这才羞羞地与马成功从她房间里出来了。

马成功与嫂子推上自行车,嫂子的舅舅与妗子及女儿金银花把他们送出大门外,门口及胡同积好多人在看马成功。有人就说就笑就评价银花找这个女婿真不错,一表人材的。马成功就苦笑不可思议地暗揺头……当马成功与嫂子骑自行车至半路上,嫂子问一句:“打麻将不打‘小鸡’儿,你哪儿学的呢?”马成功说:“在网上。”嫂子问:“在学校还上网?”马成功说:“那是偶尔找一位同学了,网上打麻将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家喂只小鸡儿,如果是母鸡,打它一顿起码一天不下蛋;如果是公鸡,起码一天不打鸣儿,最低是不好好打鸣儿或者不想打鸣儿,为挨打暗生气……’其实来‘小鸡’儿暗示是‘吉祥’,暗示‘吉祥’到你门前了,这似乎有些禅味了……”嫂子宋俊梅对这些话且懂且不懂,下了自行车,就看马成功,就盯小叔子,盯得马成功心里毛毛的,问一声:“怎么,嫂子你输了?我说的不一定全部对,按你的思路打……”

嫂子说:“我没输,我赢了二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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