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
“是吗？难道是因为抱着我的关系吗？”薇有些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凌这才意识到，这么长的时间，这个家伙一直蜷缩在自己的怀里。
突然感到周围飘过一阵热浪，凌的脸上有些发烫。
“薇，你不打算继续画了吗？”
怀中的女孩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好像在指责他破坏难得的气氛。
“这么短的时间里，反正也不可能突破了，不如开心地做点其他的事情。”
薇的脸上也挂上一抹夕阳红，双手的手指在胸前一开一合地交错着。
凌却并没有看着她，注意力似乎跑到了别的地方。
薇有些不满地嘟着嘴，在凌的胸前狠狠地戳了一下。
“啊！”
凌吃痛叫了一声，整个人险些向后倒去。
薇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了他的肩旁，两个人又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薇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渐渐如同着火了一般。
“我有主意了！”
凌却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地突然兴奋起来。
在看到他那一副“毫无异常”的神情之后，薇莫名地有些生气。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凌有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薇扭过头去，“你刚才说有主意了，什么主意啊？”
“喂！等一下！裙子！”
凌将她从腰间抱起，轻飘飘的裙摆像要展翅飞翔一般，薇慌忙按住了它们。
凌离开了一直靠着的桌子，将薇直接“搁”在了桌子上面。
“你刚才说，‘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突破’，对吗？”
“对啊。”
难道这家伙根本没有听我说话吗？
薇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既然如此，反正自暴自弃也无济于事，不如就破釜沉舟吧。”
还是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但就是很生气。
“噢。你想干什么？”薇面无表情地回应着他。
“我们就别一本正经地一张张画了，让它们见鬼去吧……”
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一叠画纸向空中洒去。
嗖——哗——
像散落的雪花般，画纸在空中一面翻滚，一面缓缓向四面八方飘落，切割着有些沉闷的空气。
薇先是一惊，然后嘴角扬起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
“哈，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她从桌子上蹦了下来，学着凌的样子随手抓起一摞叠在桌上的画纸。
她将画纸拉到自己的身后，身体微微下蹲，轻合嘴巴蓄势着，再猛然向前一跃，将手扬过自己的头顶，整个人也由于惯性离开了地面。
哗啦啦——
脱手而去的纸张如同失去禁锢的夜游魂，在房间里自由飘舞着。
“哈哈哈……都去见鬼吧！”
两个人一边欢呼着，一边继续进行着这不可理喻的疯狂仪式。
“你是有多讨厌画画啊？”
看着薇肆无忌惮地“放纵”着自己，凌随口吐槽了一句。
原以为从小就受过严格教育的薇，会很反感他的这种行为。
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全身心地投入了进来。
刚才那股弥漫在他们之间的不愉快的微妙氛围，好像也随着纸张的飘落而烟消云散了。
“讨厌！讨厌极了！”
薇一边喊道，一边将手中的画纸丢了出去。
啪——
加上了呐喊的力量，这叠画纸直接被狠狠地砸到了墙壁上。
这已经不能说是讨厌了……
简直是深恶痛绝啊。
当桌上终于干净得一丝不剩的时候，两人也有些气喘吁吁了，不约而同地靠坐在一起。
“既然这么讨厌画画，为什么当初一直坚持下来了呢？”
凌刚想用袖子去擦额头上的汗，却被薇用手拉住了。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条绣着花纹的手帕，递给了他。
凌没有马上去擦汗，而是注意到了手帕上的花纹。
这是……蔷薇？
这条手帕看起来有些老旧，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会用的东西。
“其实，也不能说是讨厌啦。我小时候还是挺喜欢画画的，只是后来感到厌倦了而已……如果你很喜欢吃炸鸡，要是每天每餐都吃的话，肯定也会厌倦的吧？”
“我不喜欢吃炸鸡。”
薇皱了皱眉头。
她知道凌不过是在装白痴而已。
“可是，画画和炸鸡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
“炸鸡有很多口味啊……每天换着吃，其实也不错？”
薇愣了一下，紧接着眉毛弯了弯。
“照你这么说，绘画也有很多不同的风格呢？”
“没错！”
像是正等着她说出这句话似的，凌马上接道。
“只要换一种口味，就会有新鲜感，就不会再那么抗拒了吧？”
“你是说……”
“来！”
“唉？”
凌自然地牵起了薇的手，将她拉到横七竖八地铺满画纸的地面上。
将这些讨厌的东西扔出去，坦率地表露出对它们的厌恶，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要以一个全新的姿势，再将它们全部捡起来。
“你把鞋子脱了。”
“啊？”薇惊讶地瞪着他。
“呜……其实不脱也没事，直接踩上来吧。”
说着，凌一脚踩到了雪白的画纸上面，然后从一旁随手抓起一支画笔，沾着颜料，开始在身前乱画起来。
由于地面上铺满了画纸，每一笔都有可能同时画到好几张纸上。
但是他就这样毫无章法地随意画着。
与其说是画，用胡乱“泼洒颜料”来说似乎更加恰当一点。
薇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变成了惊奇。
“这就是你说的主意吗？”
“对，你要不要也来试试？你的话……来，用这个！”
凌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大号的刷子。
“这……你确定它是这么用的吗？”
薇有些犹豫地伸手接了过来。
“没关系，你是要成为大师的人，就要用大号的！快来吧！”
薇盯着手中的刷子，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
她脱下鞋子，又一次加入了凌带头的奇葩行为。
薇将自己的袖子抡高，防止颜料沾到衣服上，又将自己的长发盘起，扎在了后脑勺。
她将一罐罐的颜料全部打开，摆在一旁。
特大号的刷子被她深深插入了罐子里，然后迅速拉起，溅出了几道不规则的线条。
线条一道道交错在一起，渐渐编织成网，然后再被其他颜色的线条盖住，直到变成一片花花绿绿的狼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