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俱乐部,豪华而气派。
红毛等三人去到,进入一间厢房。钟火麟上高档场所不少了,但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一间厢房就像个篮球场那么大,或许还有大些。正中有个小吧台,四周摆放着圆桌、长沙发、高脚凳……角落边有个小小的舞台,接着就是弹珠机、飞镖靶……俨然一个小酒吧模样。
他们进去后,没什么人注意。像这种派对,便是买单的那个主儿,也未必能认识满房间的人。
吧台对出几米的位置,有张英式桌球台,三四个人在看着玩着。红毛直直走过去,向其中一个人打招呼:“乌鸡哥,你好。”
钟火麟看去,只见乌鸡长得略微肥胖,厚厚的嘴唇,稀疏的胡须,一点都不黑,也没点“鸡”样,不知道他的外号是怎么得来的。
乌鸡看了看红毛,表现得不太热情,轻轻点了下头。
红毛呵呵笑着,又说:“乌鸡哥今晚兴致怎么样?玩了多少把?”
乌鸡淡淡地说:“本来挺有兴致的,一看到你就没什么兴致了。”说完哈哈大笑,旁边的人也笑。
红毛居然也跟着笑,说:“我知道我是手下败将,不敢在乌鸡哥面前出现,但今晚……”
乌鸡扫了一眼钟火麟,目光射出一股阴狠的劲儿。钟火麟一惊,想:“糟糕,掉入陷阱了,难道今晚让红毛给卖了?”顿时后悔不已。
红毛果然是有目的的,说:“我带了个朋友来玩玩。来,阿火,和乌鸡哥打个招呼。”
钟火麟面现难色,低声说:“红毛,我可不赌球的……”
红毛还是一脸的笑容,用力推了一把。钟火麟跌撞冲上两步,正在乌鸡的面前。
乌鸡冷冷地问:“阿火?哪条道上的?”
钟火麟赶紧说:“没有道,没有道,其实是……”
“其实是打球高手而已,不是道上的。”红毛帮忙补充说。
乌鸡沉吟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钟火麟十几秒钟。钟火麟很紧张,全身都发热了。
旁边有个人说:“红毛,找个枪手靠得住不?”
红毛点燃一根烟,自信地笑笑。
乌鸡似乎来了兴趣,问:“红毛,你还有钱吗?”
钟火麟更加惊心了,插话说:“啊……乌鸡哥,我先说明了,我不赌球的。”
乌鸡一愣,准备发怒了。红毛说:“谁让你赌了?是我赌!”
钟火麟看着他,反应不过来。红毛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走出一边,低声说:“听着,你打球,我赌钱。输了算我的不关你事,赢了就有你好处!”
钟火麟大急:“不行,我不赌球的。”
红毛恶狠狠地一瞪眼,“你既然进来了,还想出去?你要是砸了我的事儿,我就一刀捅了你!”
钟火麟呆住,作声不得。
“听到了没有?想活命的照办!”
“我……”
“哼!”红毛的身体紧紧贴着钟火麟的身体,手掌里暗藏着一把小刀,而刀尖就撂在钟火麟的肋下。
钟火麟惊怒交加,心中十分后悔。那边乌鸡大声说:“红毛,你还没和枪手谈妥就挑逗我?嫌打得少是不是?”
红毛赶紧陪笑,“就行了,就行了。”转头朝钟火麟一瞪眼,推着他过去。钟火麟当然万分不愿意,但又不敢反抗,真是急得满头大汗。
红毛说:“乌鸡哥,老规矩,一分五千块,超十分翻倍。”
乌鸡冷冷一笑,“钱呢?”
红毛说:“我让女人现在就去拿……阿玲,去!”阿玲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乌鸡一拍手掌,大声说:“好,就看看你的枪手有多少本事!”周围的人一早围过来了,齐齐呐喊欢呼。
钟火麟满头大汗,神不守舍。红毛凑近他的耳边,说:“专心打球,不许输!”
“不许输?哪有保证能赢的?”
“你肯定能赢,我见过你们两个人打球,心里有底。”
“我就打了一个球而已……”
“一个就够了。我知道你是高手,好好打!”
“我……”钟火麟差点就想跪地求饶了。
“告诉你,要是输了的话,小心你的手指头!”
钟火麟还想再说,但乌鸡已经哈哈一笑,大喝:“开始!”冷冷地瞟了一眼钟火麟,冷冷地笑了笑,沉稳地把白色母球放在D型区域内,沉稳地一杆打出……母球匀速前进,“啪”地撞上了红球堆,只是轻微地撞散了一下而已。
钟火麟这次可真是逼上梁山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墙壁边,缓缓挑了一根球杆。
红毛大喝一声:“加油!”
乌鸡噗哧一笑,“怎么,还得打气呀?要不要加盐?”他那边的人听了哄堂大笑。
钟火麟勉强镇定心神,也是一杆打出。母球碰桌壁反弹,整个钻进了红球堆里边。这一杆力道不小,已经将红球堆打散,不过母球周围全是红球,根本没有落球的路线。
红毛微微点头。
乌鸡又冷冷地瞟钟火麟一眼,跟了一杆。钟火麟也再跟一杆,两人开始激战。
要成为英式桌球的高手,有两大关键。第一,具备超凡的眼力。因为英式桌球的体积较小而桌面较大,切球要准当然少不了惊人的眼力,这点正是钟火麟的优势所在。第二,善于推断球行轨迹,掌握力度。英式桌球有着严格的罚分制度,特别是七种颜色的球不能乱打,所以如何藏好母球是一个很高深的学问。母球落点落得妙,即使自己不得分,却阻止了对手得分或逼得对手被扣分,才是斯诺克的精义。
斯诺克是英文音译,含义为“障碍”,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乌鸡当然是高手了,而钟火麟始终太紧张,发挥不了应有的能力。
乌鸡经验丰富,抓住一个机会连打七杆,再把母球藏在尾袋旁边。钟火麟眼见没有可落的红球,无奈只得力求打出斯诺克。可惜他掌握的力度不太好,母球荡了荡移开几厘米,刚好停在两个色球之外,可以把一红球击落。
“噢……”乌鸡那边的人在喝彩。
乌鸡微笑着,轻轻一杆将红球击落,接着打蓝球,再红球、再粉球,又得十三分。钟火麟望望记分牌,不禁暗地焦急,但他越是急便越是发挥不了,一个长球没切准大势已去,输了第一局。
钟火麟满头是汗,去厕所洗脸。红毛脸色铁青。乌鸡则在悠哉悠哉地喝着酒,满脸的嘲笑。
这时阿玲回来了,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包。她扫了一眼顿时明白,不禁紧张地问:“行吗?”
红毛说:“他应该行的,就他丫的太紧张!”
“你都没见过他打球,就这样拼是不是太笨蛋了?”
“你才是笨蛋!刚才那一杆不是人人都能打出来的。他绝对行!”
“可是现在……”
“别吵,都******是你,借个屁钱?你忘了明天就是限期?”
阿玲的眼眶一红,嘟起了嘴。红毛在她身上狠狠捏了一把,压低声音开骂:“死三八花钱就开心,买名牌吃龙虾,跑去纹眉雕花,操!还钱呢?”
阿玲嘟囔说:“我有还的……”
“还什么还,就凭你那点钱?反正明天没钱大家都得跑路,今晚拼上一拼,如果拼对了,嘿嘿……”
阿玲眼睛一亮,“发财了!”红毛轻轻点头,嘴角边含着一丝奸笑,望着球桌眼睛都不眨下。
钟火麟从厕所里出来,脸色发白,精神颓废。
阿玲看着就觉得心慌,暗地里一扯红毛的衣襟,打个眼色。红毛也一个眼色瞪回去,悄声说:“傻啊?”
“现在不走才傻呢!”
“怎么走?你当人家是笨蛋?早就盯着我们了。”
“那怎么办?”
“镇定点,那小子失水准而已,等我给他打打气。”红毛说完一摇三摆地走上前去,挨着钟火麟。钟火麟正满心沮丧,说:“红毛哥,今晚看来……是……不行了。”
红毛点点头,“看出来了。”
“对不起啊,你可别伤害我。”
“我倒是无所谓,输了当倒霉,以后找别人当枪手呗,不过你嘛……就可惜了点。”
“哦?”
“你本来输不了的,却没能把握机会,以你的本事,以后大把的前途,却因为今晚而少了一只手……”
钟火麟更加惊惧,全身都在颤抖。他真想拔脚就跑,又想哭哭哀求,但一时间却呆呆地站着。
红毛暗想:“不能再吓他。”于是嘻嘻一笑,“兄弟,逗你玩呢。”
“啊?”
“就算你输了,我也不动你一条毫毛。”
“真的?”钟火麟大喜。
红毛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不过呢……”
“不过怎样?”钟火麟一颗心刚放下,不禁又提了起来。若不是他年轻,就这么几下大起大落,心脏只怕就受不了。
红毛朝吧台呶呶嘴,“看见侍应生在干嘛了吗?”
钟火麟看去,点点头,“好多酒。”
“知道干什么的吗?”
“估计是……等下他赢了,他们一起干杯庆祝?”
“不,我和乌鸡另外有个约定……”红毛还没说完呢,那边乌鸡已经大声催促:“开始第二回合,来开球!”
钟火麟急急问:“什么约定?”
红毛说:“你先开球,等下告诉你。记住,输了不伤害你。”
钟火麟勉强一笑,心神终于稍微安定,轻轻开了个球。他的情绪还没平复,这一杆打得不好,竟然令一个红球跑出了中间。
乌鸡哈哈大笑,一杆就把那个红球击落了,接着又击落一个篮球。
红毛心中急得要命,脸上却不动声色,悠悠地说:“过来,过来……听着,那些酒是给输的人喝的。”
钟火麟又看过去,“那么多?”
“是呀,十几种烈酒,喝下去还不醉死?你要不要试试?”
“不不不……”
“就是咯。你要是赢了,我和你都爽,你要是输了,就得喝下那些酒,而我就输了钱,两败俱伤!”
钟火麟呵呵一笑。这一笑是真的轻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