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眼见钟火麟好像恢复了正常,心里当然高兴,压低声音说:“你自己看着办,怎么才能打出水平来自己想。还有两局,是不能再输任何一局的了。”
这时乌鸡停下杆,大骂:“你们到底有完没完?不打就算!”
红毛点头哈腰说:“就去,就去。”拍了拍钟火麟的肩膀,加了一句:“醉死你!”
钟火麟又是一笑,走过去,脚步忽然就轻松了百万倍。
一个人有了好心情,才能有好的状态。现在的他少了恐惧,一抓起球杆,那种充实的感觉就回来了。他以前也曾经赌球,还差点深陷下去,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造成了压力。帮别人赌,压力可不算大,赌球的经验还能令他不怯场呢。
他心头转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顿时变得炯炯有神。
“这杆没有好下的球……唯有切下靠边那个红球,然后再下黑球,不过那红球可难切呢……怕什么?这种球我切了无数次,要切有何难?”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内,钟火麟的信心与斗志陡然上升,只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一个红球紧紧地贴在左边桌内沿上,母球在右边下方,两球距离很长,角度很小,正是桌球中最难打的一种——切边球。他缓缓弯下腰站好马步,左手托起了球杆。
在场的都是老手,一看就明白了他的目的,不禁都有点惊奇。
乌鸡嘴角含笑,心想:“他发脾气了?这样打?”
红毛心中暗骂:“臭小子冲动乱来,早知道老子不给你打气……”
忽然“啵”地一下清脆的声音,母球激射而出撞上红球,红球流畅之极地落下尾袋,十分利索。
大家一愣,阿玲高喊一声:“好球!”喜滋滋地抱住红毛。红毛裂开了嘴,顿时眉开眼笑。
钟火麟一球得手意气风发,从赌球的压力当中释放出来,杆杆有如神助。只听“啪、啵”连响,居然拿下二十八分,可把乌鸡等人惊在当场。最后,这局当然毫无悬念地,他赢了。
一比一平,还剩下最后一局。
乌鸡喝了一杯酒,又悠闲地抽了一根烟,盯着钟火麟。
阿玲说:“开球呀,等什么?”
乌鸡又骂:“三八,你很急?”
阿玲撇撇嘴,嘴上不敢骂,心里回骂几十遍。
乌鸡望着钟火麟,说:“红毛,哪找来的枪手,不错嘛。”
红毛呵呵一笑,“凑合着用吧,还是乌鸡哥手下留情而已。”
乌鸡一扔烟头,“哼!卖嘴乖,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说完走上前去,“啵”地一声开始第三局。他见识了钟火麟的技术,打得更加小心翼翼,但钟火麟已经进入了状态,一手球技得以发挥,许多高难度的球都不可思议地落袋了。
“啵、啪!”
“啊、噢!”
“哈哈,爽呀!”
钟火麟每进一个球,都看得乌鸡那边的人惊呼,把阿玲乐得大喊大叫,不停蹦跳。
场内的气氛很激烈,钟火麟在认真地打着球,根本没注意,在角落的阴暗处,一张小方桌边坐着两个人。
灯光朦胧,两个人的样貌也朦胧,只知道都是大约三十岁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低沉地问:“那小子哪儿来的?”
另外一个人回答:“不知道,源哥。”
“红毛又是什么角色?”
“嘿,一个小混混而已,仗着一手桌球打得好,到处赌博。”
“嗯?这也叫好?他应该比不上乌鸡,而乌鸡这次又比不上那个小子。”
“是,红毛也就是个三流货色而已。”
源哥忽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老板许多没打过桌球了。”
“源哥你想……”
“呵呵,我要是回去向他一说,保证他手痒痒的。”
“哈哈,这还不容易?等下我去和红毛说一声。”
“先不要急吧,等我问了老板再说。这种赌球的小子,要找几时找不到?”
“是,源哥。”
钟火麟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引起了关注,只是聚精会神地打着球。他气势如虹,得分越来越多。
乌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出杆自然也就越来越不顺,到了后来简直就是兵败如山倒,怎么也挽救不了,连一些本该击落的球也击不落。
二比一,钟火麟竟反败为胜。
阿玲欢呼雀跃,抱住红毛狠狠亲了几下,红毛推开她,哈哈笑着走上去,“乌鸡哥,真不好意思了……哟,怎么多了十八分?”
乌鸡大怒:“怎么,耍威风是不是?”
红毛陪着笑,“不敢,不敢……十八分,翻倍算哦,就是十八万元,呵呵,呵呵呵……”
乌鸡一手就把酒吧面上的酒全部扫掉,“你给我滚,明天中午十二点,钱准时给你。”
红毛笑得更加高兴了,“知道,知道,明天中午十二点嘛,十八万嘛,哈哈,哈哈哈,乌鸡哥一句话,谁不……”
“滚!”
“好,立即滚,立即滚!”
三人走出去,红毛和阿玲立即相拥欢呼。
阿玲一拳打在钟火麟的肩膀上,说:“你行呀,不错。”
钟火麟点点头,“似乎比以前打得还要好些了。”
阿玲拨弄着自己怪异的发型,说:“是嘛?会不会越来越好?”
钟火麟歪头想了想,嘴角露出笑容。刚才他恨不得飞出去,现在赢了球,一时倒忘了。
阿玲又说:“太爽了,哈哈,往后我们合伙一起干,大赚钱!”
“啊?”钟火麟一惊,顿时警觉了,决不能再和他们混在一起。
阿玲没发现异样,继续说:“请你宵夜,想吃什么?”
“我?我要走了。”
“什么?”
“红毛哥,后会有期……”钟火麟说完拔脚就走。
红毛哪肯让他走,一手揽上去,“兄弟别急,兄弟别急,还没分钱呢。”
“我不要钱了。”
“必须要,必须要……”
“真不要……”
阿玲也上去帮忙,三人就在走廊里扯来扯去。有服务员在的,但不知道发生事情,便没干涉。
钟火麟急了,忽然猛一用力挣脱,撒腿就跑。红毛大喝一声:“站住!”也撒腿就追。阿玲吵嚷着,当然也追去。
红毛是个地痞,虽然不属于什么势力强大的黑社会,但对于钟火麟来说已经足够有恐吓力,他哪能不跑的?
跑出帝豪俱乐部,钟火麟沿着人行道使出吃奶的气力狂奔,速度惊人,但红毛的动作也不慢,牢牢地跟在后面猛追。
两人一前一后,不久就到了街尾,再一转弯继续跑,而阿玲早被甩得没影了。
钟火麟见红毛咬得很紧,心中焦急,忽然看见对面街远处一片灯火通明,有几间商铺还没关门。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便有机会报警,只要报了警,他便有机会脱身,过后乘车回家离开本市,红毛又能怎样?
他早就想得通透了,这时身子一扭,打横冲上街去。
深夜车辆稀少,四车道马路显得特别宽广,但也正因为这样,还在行驶的车辆开得就特别快。
这时刚好有辆深色小汽车转弯过来,“吱……”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尖响,钟火麟吓得下意识用手去挡,双腿一软就摔倒在地。
幸好,没撞上,但也十分惊险了。
司机伸头出来,惊怒地大骂:“臭小子,找死滚远点,别害我!”钟火麟爬起来,红毛飞身追到,伸手就是一拳打去。
钟火麟慌忙躲闪。红毛又提起脚踹去,他用手格开,两人在街上就厮打起来。
“还跑!看你跑!”
“别,别打!”
红毛经验丰富,拳头沉重。钟火麟经常运动,眼明手快,防守严密,倒还没有吃亏。
两人从街上又打上了人行道,钟火麟毕竟少了经验,中了两拳。他吃痛之下心中更慌,一转身大喝一声,用尽了全力奔跑。
耳边呼呼风响,他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全身乏力,整个人软下为止。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眼冒金花、心跳如雷,十分不舒服。有些人经过,瞧了瞧他,都没人理睬。
红毛的体力差,终于被摆脱了。
钟火麟嘎嘎怪笑,“和哥比跑步?嘿……”但他忘记了还有一个阿玲。阿玲当然不能跑,却懂得拦截计程车。她一路追来,把红毛捎上车之后,又追到了钟火麟这里。
钟火麟眼看着两人从车上下来,顿时惊呆了。
红毛哈哈一笑,“跑?”他没立即动手,因为气还没喘回来,累得很。不过阿玲勇猛得很,“呀”地冲上,居然提脚就踹。
钟火麟挡了几下,心中生怒:“连个小娘们也欺负我了?”顿时大吼一声,站起来一推,就把阿玲推飞出去。
红毛大怒,冲上去撕打。钟火麟奋力反抗,毫不示弱。
周围围上了十来人,都在看着热闹。最不幸的是,连警车也过来了。
“干什么呢?住手!”一个干警两个辅警走过去,拉开了两人。
钟火麟一见,心中更苦。现在搞出事情来了,多不值?
红毛眼珠一转,忽然大吼:“他抢我女朋友!”
“啊!”钟火麟愣住,旁边的阿玲也愣住。
红毛飞快地眨眨眼睛,“他抢我女朋友,所以我们才打架……阿玲,过来,你说是不是。”
干警疑声问:“为了抢女朋友打架?”
钟火麟可不是笨蛋,心念一转明白过来了,赶紧点头:“是抢女朋友,是抢女朋友。”刚才他还想着报警的,现在却怕极了警察。
红毛朝阿玲瞪了一眼,阿玲也赶紧点头,“嗯嗯,是是……”
打架是小事情,但如果为了赌球而打架,性质就不同了。红毛有经验,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那个干警也不笨,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大喝一声:“少罗嗦,都给我回派出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