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回到屋里,看见自己的妻子安然无恙,不过一旁的窗户纸却破了,地上还有一个小纸团。
大狗夫妻两个都不认识字,只好喊起来秦杨看一看上面写的什么,。
纸团上写道,“你的事我已知晓,不信的话就去看看饭桌下面,明天午时,带上五十两银子,到牛棚买你的平安。”
字不多,字体却十分古怪,像是早已不用的古体字一样。
大狗跑到饭桌下一看,果然在桌子下面挂着一个红布,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大狗拿下红布左看右看,忽然骂道,“妈了个八的,这个老不死的阴魂不散,又被有心人给找出来了,这帮矿上的工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拿这事要挟老子。”
大狗看了一眼担心的妻子,又安慰道,“没事,你准备好钱,我明天去看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矿上上次不小心撒了一车煤,这也敢拿来要挟我。”
第一二天一早,陈玄就早早起来,吃过了饭就偷偷地溜出了书院,他先是到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小茅屋故址,在那里坐了一会,然后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紧接着又去那个土狼洞里面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桶颜料和一些鞭炮。
这些都是陈玄这一个月来准备的,颜料来自染坊的废水,现在早已冻成了冰疙瘩,鞭炮是从那些大户人家门口捡的小少爷们玩过后没点燃的。
陈玄甚至还抽空为姚老头做了一个木头的骨灰盒,可是他不敢去收尸,不然就会有人知道他还没有死了,而现在,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一包桂花糕。
这一个月陈玄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土狼貌似已经认得了陈玄,看着他爬进爬出,还有一丝好奇,陈玄看了一眼土狼,“兄弟,你比人好啊,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
一切准备妥当,陈玄躲在牛棚的角落里静静的等待着猎物上钩,就像他以前一次一次用计谋击败自己的敌人。
陈玄从怀里拿出那方白布手帕,轻轻的攥了攥,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大狗终于出现了。
大狗腰间别着一柄小短刀,手中拿着自己最熟悉的细鞭,小心翼翼的向牛棚走来。
看了一遍,大狗却没有发现角落里的陈玄,陈玄已经换上了小结巴以前的衣服,就静静的躲藏在干草堆里。
大狗开始叫道,“是谁找我来的,现在不是喂牛的时间,没有人会来的,你出来吧。”又从腰间拿出用那张红布包裹的银子晃了晃。
陈玄依旧一动没动,大狗突然有点不耐烦,却又发现牛棚的一根柱子上挂了一幅画,上面画的就是自己用鞭子抽打要老头时候的情景,栩栩如生,自己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大狗慌了起来,走近一看,画的下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大狗一把扯掉画纸。
画纸牵动了机关,顿时满满的一桶颜料从大狗头顶倾倒下来,那是一种混合了许多颜色的红色,诡异而妖艳。
几乎同时,牛棚里传来了鞭炮声,那是陈玄点燃了提前绑在牛尾巴上的鞭炮,牛受了惊,在牛棚里上窜下跳,牛栏的门又应声打开,已经红了眼的牛看见此时的大狗,疯了一样的向他冲去。
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半刻钟,等到牛都散了,陈玄才走到大狗身边,此时的的大狗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都被牛角挑了个稀烂。
大狗勉强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陈玄冰冷而又略带嘲讽的脸,大狗全身像通电了一般抽搐起来,想说点什么却被血水堵了回去。
陈玄从他背后抽出那柄短刀,狠狠地刺进了大狗的胸膛,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还是太小,短刀竟然卡在了大狗的肋骨之间,陈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刀柄上,直到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这么长的时间,正如大狗说的一样,竟然没有一个人路过此地。
陈玄收了被撕碎的画纸,还有牵引的麻绳,木桶,木桶还是温热的,这是他提前融化颜料的结果,掂量了一下银子,陈玄用干草擦干净血迹,拿那块手帕把他们包起来,临走之时,将红布郑重的盖在了大狗的脸上,“杀人偿命,姚爷爷因牛而死,你也一样,死得其所。”
陈玄又返回土狼洞,放下银子,换了衣服,拿了桂花糕,等他回到书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果不其然,陈玄一回去,立刻就被夫子叫道一边去,原来夫子加上秦杨和小姑娘已经找了他一整天了。
夫子黑着脸问道,“你今天去哪了,知道我们找了你多长时间吗?”
陈玄显得有点害怕,“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去买桂花糕了,可是城南的那家关门了,我就出了城,去旁边的村子才买回来的。”
夫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读书人,怎么能贪图那口腹之欲呢,秦杨,去把我的戒尺拿来。”
秦杨没好气的对陈玄道“一天就知道吃桂花糕,我们为了找你午饭都没吃,这下活该。”
小姑娘却在这时站了出来,“爷爷,别打陈玄哥哥,伊人不好,是我昨天吵着陈玄哥哥要他给我买的。”
夫子看了自己孙女一眼,只好摇摇头。“洗手吃饭。”
这当然也是陈玄早早做好的准备,一个书都还没读的小姑娘,昨晚只用了几句话就勾起了她的小馋虫,而且就算小姑娘不站出来,也不就是打几下手心吗。
果然不出陈玄所料,秦杨第二天便没来书院,问起来,夫子只是说他出了远门。
一直到了年后,大狗的死才暂时告一段落,官府没查出来大狗的死因,却查出来了姚老头和小结巴的死,只不过小结巴的尸骨不见了,整个冬阳城的百姓都说是小结巴的鬼魂附在那些牛身上回来报仇了。
年后的一天,陈玄正在院子里扫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过来递给他一块桂花糕,又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陈玄把桂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品味,抬头看看天,自言自语道,“现在就剩下修行的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