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陈初阳身边的侍卫各个心中发寒,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见过不少凶险的场面,个个都是死里逃生过数次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陈初阳这样的狠人。
藏在袖子中的剑,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后一道保命武器,陈初阳的最后一道武器,竟是用在了自己守了将近半生亲弟弟身上。
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两个侍卫相互对看了两眼,壮着胆子上去将两人分开,这才发现陈初阳已经昏了过去,而陈初晞,那个病秧子,在陈初阳精准的攻击下,一击毙命。
连北南蝶都觉得喉头一梗,一时间不知道该下怎样的命令。
“好了,这下算是干净了。”程无澈拍了拍手,在场的人或是沉默或是悚然,他竟成了最为轻松的一个。
黎清焰猛地抬起头,警惕的看着程无澈,程无澈像是特意回应他的警惕,笑眯眯地蹲下身子,对他说:“我帮你把人带过来,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你不至于临时反悔自己的承诺吧?”
“什么承诺?”北南蝶皱眉问道。她才意识到自己昏睡过去的这八个时辰错过了太多的事情。
“黎掌门承诺只要我出手帮忙就不干涉你我之间的事情呢。”程无澈转头看向北南蝶。
“不是现在!”黎清焰厉喝出声,立刻伸手去抓北南蝶,程无澈却赶在他前面将北南蝶拉至自己身边,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急速退往门口,北南蝶反应过来想挣扎两下,程无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悄然响起:“南蝶,没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我已经帮你了解了心事,现在你可以集中精力帮我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北南蝶刚一出声就被程无澈打断,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身后,北南玉已经冲了出来,满面焦急地看着程无澈与北南蝶远去的背影。
“南蝶,你最好还是能认真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我不想用其他手段逼你就范,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多么糟糕不堪呢。”程无澈轻轻说道。
北南蝶原本挣扎的动作立时僵硬起来,程无澈在意的当然不是别人的看法,他在意的只是如何尽快达到自己的目的。
以其他人为要挟手段,程无澈不是做不出来。
“看样子堂堂黎掌门还真是一心把你当成未来夫人啊。”程无澈扭头向后看了看,轻笑了一声。黎清焰受那一掌分明还没有缓过来,此时却扔下前厅的众人咬着牙硬是追了上来。他速度极快,即便程无澈没有停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缩小。
程无澈漫不经心的回头看了他一会儿,揽着北南蝶正想加速,却听到北南蝶低声道:“停下。”
“南蝶,我们这可不是在——”
“停下!”北南蝶微微抬高声音,“我没有说不跟你去,只是有一个条件,他要跟着。”
程无澈看了看她,没有说话,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
黎清焰追上来,程无澈才开了口:“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有人阻拦我的计划,我可不会付诸一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黎清焰伸手扣在北南蝶肩膀上,冷声道:“这本就是你一厢情愿自说自话定下的约定——”
“你现在是在跟我讨论反悔的问题吗?”程无澈微微眯起眼睛,黎清焰脸色还是一片苍白,只有嘴边带着一抹殷红,那是他猛地提气硬撑着追上来的后果。
“黎掌门是凭什么在跟我谈条件?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样子能强行阻止我?”程无澈又道,“我给的报酬已经兑现了,现在反悔,真是一句不切实际的话。”
“好了,我跟你去。”北南蝶打断两人之间的争论,伸手拍了拍黎清焰的肩膀。
这一切从始至终确实都只是程无澈的一厢情愿自说自话,但她不得不牵涉其中。程无澈的实力是现在的他们不能轻易挑衅的,尤其……现在她还有一个亟待恢复的哥哥。
“果然是南蝶善解人意。”程无澈满意地看看她,又道:“我已经耐着性子等了这么长时间,所以还请南蝶快些帮我实现愿望。我会尽最大速度赶路,可不会浪费时间在拖油瓶身上。”
黎清焰绷紧了脸没有说话,程无澈不再停留,带着北南蝶轻点了几下,径直向远离黎府的方向行去。
北南蝶原本担心黎清焰的身体,幸好没行多长时间血程阁的马车就出现了。黎清焰与他们一道上了马车,时刻警惕着程无澈的一举一动,程无澈一上车却一反常态的闭起了眼睛,靠在车上假寐。
这一路好歹是相安无事,他们下了马车又上了船,北南蝶这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是那座岛。
她在那岛上住过两三天,那岛确实给人一股阴森的感觉。过了几个水湾,程无澈还是一言不发,直到看见那岛的影子,北南蝶才低声问道:“现在可以知道要让我做什么事了吧?”
程无澈收回远眺的目光,沉默了会儿,才又笑起来——只不过看在北南蝶的眼中有些勉强。他扯动嘴角,不自然的神色只持续了一瞬:“我要南蝶帮我救一个人。”
“什么症状?”北南蝶问道。她心中有些疑惑,那岛上的活人好像就只有那几个侍女还有白衣人——她甚至不能确定那几个机械僵硬的侍女究竟还算不算是活人。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程无澈眼神有些飘忽,声音却无比清晰。
北南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黎清焰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是个医师,不是大罗神仙。”北南蝶冷道。
“也不算是死了,还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罢了。”程无澈补充道,“只不过,和一个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北南蝶看着他飘忽的神情,心神一动问道:“那人跟你什么关系。”
程无澈沉默下来,北南蝶等了一会,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他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可以说是我母亲的丈夫,也可以说是……我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