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晞的喊声并没有让陈初阳停下动作,他反而猛地加速,下了狠心要将北南蝶一击制服,北南蝶躲闪不及,仓皇间只得运足了内力到腰侧,希望至少能起点护体的效果,却没有料到一个黑影忽然扑了过来,狠狠地撞在她的面前,一声闷响在她耳边响起,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这人死死抱住一起跌在了地上。
北南蝶一时间天旋地转,这人的体重加上撞上地板的力道,让她险些喷出一口血,耳边嘈杂的声音顿时响起,此时还站着的陈初阳蓦然低下身子想把北南蝶身上的人拉开,却不料这人抱得更紧,死死地护在她身上。
陈初阳一拉未如愿,立刻凝了内力又要一掌劈来,北南蝶从身下将那人一下撬起,在地上灵巧的滚了一圈半蹲起来,一个蹬地借势一掌用尽全力狠狠拍在陈初阳身上,陈初阳闷哼一声歪在一边,北南蝶不敢松懈,立刻追上去又是两掌,正中心口。
陈初阳被北南蝶情急之下的全力一掌震得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还没喘过气来又是两掌几乎致命的招数,顿时脸色铁青,只感觉自己浑身七经八脉如同尽数断了一般,连呼吸都艰难了许多,更别说运气了。
北南蝶见他已无反抗之力,立刻转身扑向在地上躺着的黎清焰,一时间声音都颤抖起来:“黎清焰——黎清焰!”
方才黎清焰正是趁北南蝶抵挡第一招的空档,全力冲过来抱住了她,他来不及出招阻止陈初阳,只得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此时脸色铁青,歪头狠狠咳出一口血,情况不比陈初阳好多少。
陈初阳那一掌是凝聚了全力的一掌,打在人身上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北南蝶脸色苍白抱起黎清焰,摸了半天没在自己袖中摸出药物,立刻扬声吼道:“白岐——白岐!”
白岐在程无澈出现的时候已经进来了前厅,只是没有在黎清焰他们身边。此时看到这景象,自然立刻冲了上去,眼疾手快的扣开黎清焰的下颌,一股脑儿地丢进去不少护心丹,随后强行让他咽下,又拎起他手腕叩了片刻,难得的正色道:“没事没事,性命无虞。”
北南蝶这才狠狠地喘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七魂八魄又全数归了位。
“哥——”
另一声凄厉的喊声在前厅响起,陈初晞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陈初阳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颤抖着想去扶起他,却发现自己颤抖的手根本没有半分力气,唯一能做的便只有跪在他面前帮他擦拭嘴边不断涌出的鲜血。
程无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下,北南蝶开始反击的事后他便立刻丢开陈初晞闪到了北南蝶身边,见她并未受伤、陈初阳也半死不活的,心中才放下心来。
“哥,哥……你,你怎么样?”陈初晞青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双眼睛原先是灰颓,现在几乎可以说是绝望了。他纤弱的身体伏在陈初阳身边,衣服的整个前襟都沾满了他的鲜血,看着让人心惊。
程无澈毫不留情的在陈初阳身上狠踹了一脚,冷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
这一脚似是让陈初阳极为难受,歪头又是一大口血。陈初晞被弄得手足无措,脸上早已布满泪珠:“哥,你别……你别死……哥,你看着我,哥——”
那边白岐已经把黎清焰扶了起来,一阵揉胸拍背,终于让他神志清醒过来。鲜于子骏等人早已靠了过来: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还看不清楚形势,简直就是白活了这许多年了。
“这陈初阳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外面的伏兵退了吗?我们……有没有人能出去看看?”
“陈初阳是真的不能动了吗?为防止有诈,我们还是谨慎点好……”
“北南……北家小姐的功力竟如此深厚……”
“谁再去补上一掌?”
“……”
闹哄哄的声音萦绕在黎清焰耳边,他皱了皱眉头,北南蝶立刻道:“闭嘴!”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北南蝶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召了个外面的护卫,问了一声才知道外面的伏兵确实是退了。
众人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点,黎清焰又咳了两声,转身看看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陈初阳与颤抖得几乎快晕厥过去的陈初晞,硬是开口低声道:“把他们抓起来,……咳咳,分开关押……”
听清楚他命令的侍卫立刻围上来,打算将陈初晞与陈初阳拉开,可刚一靠近他们二人,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陈初阳忽然之间支起一条胳膊搭着陈初晞,硬是逼着自己半坐起来。
“哥!”陈初晞惊呼一声,身形踉跄了一下:他这在药罐子中泡大的身子骨,连陈初阳半边身子都承受不住,他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支撑起来陈初阳的一条胳膊。
侍卫顿时惊了一身冷汗,齐齐后退了一步:这陈初阳短短半天之内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怨不得他们此时过度警惕。
陈初阳狠狠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费力地举到胸前,费力地抓住陈初晞的前襟,扭头又咳出一口血,双眼死死盯着陈初晞满是泪痕的脸,露出一个血腥的微笑:“初晞,这一关我们……咳咳……我们可是过不去了……”
“哥……你别再说话了……”陈初晞一边撑着陈初阳的身体,一边带着哭腔道。陈初阳的血像是怎么也堵不住,不停地向外流淌,巨大的血腥味熏得他头昏眼花,脑中也仅剩一条弦在死死地绷着了。
“他们不会让我活的……”陈初阳又咳出一口血,下巴上淋漓的鲜血让他宛如魔鬼,可他一双眼睛却始终带着笑意看着陈初晞:“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了……”
陈初晞只是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与其看着你被他们折磨羞辱、痛苦不堪,还不如……”陈初阳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陈初晞凑近了些哭着道:“哥……你说什么?”
“不如——”陈初阳狠狠喘了一口气,抓着陈初晞前襟的手忽然变了姿势,一道寒光从他指尖闪过,他面前的陈初晞忽然之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微微低下头,一枚小巧的刀柄正钉在他心口上,刀身部分已全数没入他的身体。
他仅是轻颤了一下,便睁大眼睛软软的倒在了陈初阳身上。陈初阳失了他支撑的力道,又狠狠地砸在地上,握着刀柄的手顺势松开,抱住了已经毫无生气的陈初晞,两人双双砸在地上。
陈初阳被摔得又吐出一口血,吐完之后却诡异的笑了起来。
他笑得极为费力,每一下都扯动着已经断裂的经脉,疼的撕心裂肺,可他还是要笑,如同发疯了一样:“不如……不如死在我手上,……省的……”
省的怎么样,没人知道了。陈初阳极为难听的笑了两声,便闭上嘴埋头倒在了陈初晞脖子边,一动不动,似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