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蝶心中狠狠一震,这效果正如在油锅里加了一盆凉水,原本还半死不活的人被冷水狠狠一激,顿时浑身一震大叫起来。这洞原本就空旷封闭,猛然提高的惨叫声与叫骂声混杂在一起,在洞里被放大了一倍,北南蝶觉得自己的耳膜都隐隐作痛了。
铁笼子底下淅淅沥沥露着水,一阵嘈杂的大叫过后,这些人终于清醒过来,惊慌无比的挣扎着想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个乱糟糟的插曲似乎让程无澈很满意,笼子里的人或是叫骂或是呻吟,都还挺有精神。完成了“检查”任务的白衣人也纷纷放下水盆,静立在一边等着程无澈接下来的指示。
“南蝶,你准备好了吗?”程无澈反而转向了北南蝶,北南蝶压着心中翻腾起的热流,皱眉道:“准备好什么?”
“吸收他们的力量,变成自己的力量。”程无澈向来浅淡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泛着红色,竟衬得他整张脸都有些妖异。
北南蝶怔了怔才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下一瞬另一个问题脱口而出:“怎么吸收?”
“以你现在的资质,再加上鬼医的一点帮助,虽说迟早会成为高手,但南蝶你身边向来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要努力多长时间才能得到震慑众人的实力?想必你也不甘心,想尽快为北家报仇吧。不如我来祝你一臂之力,要是顺利的话,今天一过,你至少能省掉二十年的功夫。”程无澈的话音伴随着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响在北南蝶耳边。
“你……你是在痴人说梦吗?”北南蝶脑中一瞬间浮起的只有“邪术”两个大字。程无澈用这样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出这种异想天开的话,北南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毛骨悚然。
“痴人说梦?”程无澈嘴角勾了勾:“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北家?为北家报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笼子中一个粗犷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程无澈方才的声音没有刻意降低,笼子中的众人都急于弄清楚周围情况,一听到外面人的声音,立刻自动安静了不少,自然听到了程无澈的声音。
北南蝶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对方又接着吼道:“贼人!背后暗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报上姓名,跟你爷爷我正面较量!你把我们都弄到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一见有人嚷起来,其他声音也此起彼伏:“就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是让我霸刀门的人知道了,肯定把你们这老窝一锅端了!”“搞什么邪门歪道?胆敢一次性得罪这么多门派,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爷爷们现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是能主动放我们走,我们还能考虑给你一条生路!”……
“哗啦”一声响,冰凉刺骨的冷水再次浇到了众人的头上,把他们的叫嚷生生打断。众人不期然沉默了一会儿,顿时骂的更加厉害了,难听的诅咒字眼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刚开始开口叫板的那人凭着自己天生的粗嗓门,吼得最为起劲:“妈的!老子从没遇过这么窝囊的事情,有本事报上名字来!”
李沧……一个名字在北南蝶脑海中浮现,鲜于子骏身边的门主之一,算的上是鲜于子骏的心腹之一,莽撞粗横。北南蝶定睛仔细一看,笼子中竟然还有几个熟面孔,都是她曾经见过的。陈初阳、鲜于子骏身边的人她都见过一些,但能叫的上名字的也就只有李沧一个人了。
那边叫的越凶,白衣人的冷水泼的也就越凶。两边像是卯足了劲,冷水一盆接一盆,笼子边上挂着的铁链都被冲的哗啦作响,笼子里的人为表不满也起劲的撞着笼子,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闹哄哄的在洞中回荡,北南蝶皱紧了眉头,程无澈却没有什么异样,只静静地等着。
两个白衣人走向中间四把火束围绕着的圆台,把上面有些杂乱的锁链一一整理好,北南蝶总觉得圆台那边的场景更加可怖,不由自主的想远离一些。
白衣人与众人之间的较量很快便分出了胜负。白衣人的水好像源源不断似的,他们泼水时又加了些狠厉的劲,水流冲击的众人东倒西歪,却又因为笼中空间实在太狭小,根本避无可避,一不小心还会被人压在身下,撞个半死不活。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已经是痛冷交加,连叫骂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声音一小下来,也没有多少人再敢肆无忌惮的叫嚣了。他们虽然人多,毕竟处于劣势。再说了,他们也看出了这来路不明的一群人确实是有一定的狠辣心肠的。
众人消停下来,程无澈也再次开了口,还是对着北南蝶:“你不用担心,南蝶。我在这边看着,自然会保你无事。”
“不行!”虽不知道程无澈究竟想做什么,但北南蝶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这笼子中的各色人都有,分属于不同的帮派,身后站着不同的势力。且不说程无澈的异想天开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要是这些人出去,江湖上定会激起一股仇愤的情绪——
想到这儿的北南蝶忽然停了下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程无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这些人要是能活着回去的话,总会想尽办法查清楚究竟是谁干的——程无澈虽然不一定会把江湖门派的愤恨报仇放在心上,但也不是个热衷于忍受麻烦的人。
所以最干脆的方法,便是不让他们活着走出去。
她不由得转过头又看了看那巨大的笼子,密密麻麻的人头让她心中的寒意又增加了几分。
“南蝶?北南蝶?”又一人蓦然开口,显然是又从程无澈的口中捕捉到了重点。
他这一开口,却不像之前那样引起一阵风波。众人都被他这一声震住,偌大的洞中竟然一下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