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蝶耳边风声呼呼,脸颊紧贴在程无澈滑腻冰凉的绸衣上,除了程无澈的衣服,什么也看不清楚。风吹的她眼睛发涩,到最后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直到耳边风声停下来,北南蝶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程无澈将北南蝶放下,几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北南蝶身上的酸麻还没有过去,脚步微微有些踉跄,不由自主的扶住了程无澈的胳膊。
程无澈脸上露出些笑意,声音也轻快不少:“到了。”
北南蝶勉强稳住脚跟,扭头一看,他们正停在一个山洞面前。
这山洞不是天然形成,更像是人工开凿,洞口四四方方,洞内黑黢黢一片,看不出深浅。洞口前四五节台阶有些磨损,洞口顶上刻着三个笔锋凌厉的大字:墨涌洞。
墨涌洞?北南蝶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更没想到深山老林里还会有个这么专门开凿的阴森森的洞。程无澈要来的就是这么个地方?
“进去吧。”程无澈站在她身后,眯了眯眼睛。
北南蝶顿了顿,沉默不语走了进去。
一进洞口,阴凉的洞中风迎面而来,北南蝶不提防间打了个寒颤,程无澈的脚步没有一点减慢,像是故意堵住她后退的路。北南蝶咬咬牙,迎着一片黑暗继续往前走。
越往里走,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黑暗,视线中也模模糊糊出现了洞中的轮廓。这洞极为空旷,走了没多远便遇到一个岔路口,大洞被分割成左右两个小洞,没等北南蝶停下脚步,程无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右边。”
北南蝶深吸一口气,按他说的向右转,又拐了几个弯,黑暗中忽然一股幽香先传了过来。
是马车上那股香,也是程无澈身上那股香。知道此时北南蝶才有了点这里是程无澈找的地方的真实感。
随着香味一起飘过来的,还有淡淡的火光。迎着光亮走过去,转弯发现这越来越狭窄的洞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四个巨大的火束在面前熊熊燃烧着,每一个火束边上,都站着两个一身严整的白衣人。
北南蝶猛地停住了脚步,被这阵仗弄得极为疑惑,立刻转头看向身后的程无澈。
这一扭头才发现,程无澈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两个白衣人,动作有序地推起一道石门,将他们来时狭窄的路堵上了。
此时北南蝶犹如身处一个巨大的笼子,所有的出路都被程无澈的人把控的结结实实——北南蝶心中也清楚,就算后面的门是开着的,在程无澈的眼皮子底下,她也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四把火束在高架起来的铁盆中燃烧,呈四方形围住了一方小小的圆台,圆台的四周四根石柱矗立着,柱子上挂着几根手臂粗的玄黑色铁索。
像是要进行某种玄妙的仪式而故意设置的祭坛,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铁盆中的火束劈啪作响,洞中的温度渐渐升高,站在火束周围的白衣人衣服都被映成了橘色。火束的光亮足以撕破洞中沉沉的黑暗,北南蝶环视过后隐约发现,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个宽大的笼子。
只是这笼子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让人看不清楚具体的形状。
北南蝶僵着身子,等着程无澈开口,程无澈却先挥了挥手,站在火束边的白衣人立刻动作起来,将脚边一坛什么东西搬起来,全数倒进了火盆之中。
一瞬间,一股霸道刺鼻的香味升腾而起,迅速席卷了洞中的每一寸角落。北南蝶呼吸一滞,被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扭头想避开这股味道。
可下一瞬间,她就再次僵住了身体——这股味道像是一个点燃的引线,将她五脏六腑中所有的热量悉数引爆。比起火束的温度,这股味道更加强劲,让她自内而外彻底热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北南蝶试图捂住口鼻,可这样封闭的空间,这味道简直是无孔不入。
“引魂香。”这种时候,程无澈竟还是那股云淡风轻的样子。
北南蝶又咳了两声,她自然闻出了这东西带着引魂香的味道,可又与马车上的不同,这股味道来的更加霸道猛烈,再加上灼热的空气,这味道越发浓郁。就算她试图用平稳呼吸的方法,也没有办法将身体里的热量降下来。
异样的身体反应让北南蝶的神志都有些混乱起来。她浑身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极力抗拒着这邪门的气味,另一半却在这股味道里沉醉,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两种矛盾的感觉死死地纠缠着她,她神经高度紧绷,对身边每一丝动静都敏感了不少。
石洞里原本除了火花炸裂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杂音,现在细碎的声音却渐渐多了起来——好像是人说话的声音,北南蝶一阵紧张,不知道是当真出现了别的人,还是她脑子里出现了什么幻音。
很快程无澈就为她解开了这个疑问。
三个沉默的白衣人朝那角落处的笼子走过去,不一会儿,隆隆的轮子转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北南蝶扭头一看,那笼子的全貌在火光的照映下渐渐显现出来,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一倍——
不只是笼子,更让她惊讶的是笼子里面的东西——笼子不是空的,里面密密麻麻的堆着什么,起初是一片模糊的阴影,像是活物,还在不停的蠕动,离得越近她看得越清楚,心中的那口凉气也正倒上来,等看清楚里面的“蠕动”的东西时,她后背立刻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偌大的笼子里,密密麻麻挤的竟全是活人!
男人、女人、老人、青年……所有人挤在狭隘迫人的空间内,像是刚从昏迷中苏醒一样,一边挣扎一边呻吟着。所有的人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几个人正费力地睁开眼睛,试图看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北南蝶震惊地看向程无澈,对方却认真地看着笼子中的人,低低地吩咐了一句:“看好里面的人,可不许有死的。”
拉着笼子的人停下来,笼子中有几个一动不动,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程无澈既然开了口,白衣人自然会完成他的要求——他们用了最简单的方法,三人同时抄起角落处安置的水盆,接连几盆狠狠地泼在铁笼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