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途径只有一条,北南蝶不知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脚下踉踉跄跄,絮草渐渐消失,等走到尽头稍稍转了一个弯,竟然有淡淡的白光出现。
北南蝶有些惊愕的停住了脚步,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初看到白光时还有些不适,不过好在这光不是很刺眼,而是温润柔和——她迎着那光缓缓走过去,近了才发现是一颗嵌在墙壁上的珠子。
北南蝶心中蓦然一紧:这里果然是人为造成的地方!这珠子只剩下半颗露在外面,另外半边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表面都已经结成了硬壳。她用小叶子一点一点撬掉上面的硬壳,微弱的光芒渐渐变亮。照亮了周围一块小小的地方。
她继续摸索,果不其然在周围找到了更多被掩盖起来的夜明珠。照葫芦画瓢的一个个清干净之后,她才终于能看清楚所处的环境。
这里像是一间大的石室,空空旷旷,但应该是什么重要的场所——至少在建造它的人看来是这样,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大手笔布置这么多的夜明珠。
这房间中的布局,让北南蝶想起了一个人,鬼奎。他的墓室中也有与之类似的场景,据黎清焰说,那是按照鬼奎的吩咐设计的,好像是鬼医族中长老都会有的布置。
那这儿呢?
除了鬼医一族的人,极少有人会在墓室中下这么大手笔。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会在陪葬品上下功夫,而不是在墙壁照明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她还专门问过夜明珠的含义,得知鬼医一生的心血都是不愿意外传的,一般都是带到自己的墓室中,要么陪伴自己入眠,要么留给极为亲近的人,在自己的墓室中潜心修习。她当时还有些鄙弃这样的习俗,可到了鬼奎的墓中之后才明白,墓室虽说有些阴森森的,但确实是潜心修习的好地方——尤其是在知道墓室主人的身份、名望的情况下,会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在前辈面前叨扰求教的错觉,自然会更加用心。
白隘山的环境如此恶劣,能造出这么大的工程,绝非一日之功。北南蝶借着明珠的光在石室中转了一圈,角落处有两块方方正正的石头,状如桌椅,再往里居然还散落着几张纸。北南蝶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上面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让她辨认不清究竟是什么,连着几张纸都是这样。
她翻出一张还未来得及写东西的白纸,用火折子点燃,已经有些泛黄的纸迅速在她手中燃成灰烬,冒出一缕青烟悠悠向顶上一道裂缝飘出去,北南蝶抬头仔细看了一会儿,稍稍松了口气:这石室虽然深居山中,好在透气性还好。
她更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果然又寻到了其他东西:一个墨已经干透了的砚台,一支已经无法写字的毛笔,角落处居然还有一堆炭,还有一段小小的鱼骨。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北南蝶甚至细细摸过了每一寸石壁,试图发现有没有什么机关密室之类的,可一无所获。
忙活了好一阵,她终于筋疲力尽的坐到石墩上,皱紧了眉头扫着周围。
这里虽说有流动的空气,却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到了多长时间,但她的体力有限,一直被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掉下来时,听到了外面乱石坍塌的声音,黎清焰他们停留的地方还算是开阔,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石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她进来的那个缝隙被埋住了——就算是不被埋住,这样诡异的入口也不容易被发觉——北南蝶叹了口气,不愿去想像黎清焰此时如何寻她,也不愿意想象自己在这里呆坐着等死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歇了片刻,她还是给自己鼓了鼓气。趁着现在还有些体力,她必须尽快找到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这里既然有人落脚的痕迹,那必定会有出口。她落下来的地方只能进不能出,那就只能从其他地方找了。
她站起来,正想再转一圈,随身带的小叶子从袖中滑落,清脆的砸在石头上。北南蝶弯下腰去捡,弯到一半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她捡起匕首,有些犹疑的在石墩上敲了敲,又在地面上敲了敲,心中豁然开朗。
敲击石墩的声音明显要比地面更清脆一些。据她所知,同一种岩石能有这两种不同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这石头是中空的。
北南蝶立即蹲下来在这石墩四周仔细搜寻,摸了半天才发现石墩的中部有一道小小的裂缝,是一条整整齐齐的直线。她用匕首慢慢将这条裂缝刮干净,随后用尽全力一撬——小叶子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薄如蝉翼的刀锋却坚硬无比,硬生生的将石墩的上半部分撬了起来,刀身上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北南蝶趁机将刀鞘塞进去,好不容易撬出一只手掌的宽度,尝试着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顶层整块掀开。
果然,这个石墩的顶部竟是一个活板门。
北南蝶往下伸了伸手,一整条胳膊下去还不摸不着底。这石墩的底部连接着岩层,被人做成了隧道的入口。北南蝶不敢轻易下去,先找了一块碎石丢下去,石头磕磕绊绊的坠下去,撞击声清晰有规律,滚了一段时间后寂静下来:底下应该是石阶一类的东西。
北南蝶狠了狠心,用小叶子剜了颗明珠塞在口袋中,将小叶子揣在腰间,双手撑着石墩边缘慢慢下去。下到腰部的时候空落落的脚底终于踩上了坚硬的岩石,她轻轻舒了口气,又往下探了探,果然是石阶。
她站稳脚跟松了手,将明珠捧在手上,向前照明,底下的石阶干燥平坦,没有什么积水,她一步步的数着,下到第四十五层阶梯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底。她停住了脚,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