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蛛明显的感觉到,北南蝶这一身的本事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势必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可她并没有往这一方面倾注太多的心思,她想的只有如何用北南蝶的本事为自己扳回一成。
按照檐蛛一开始的打算,就算北南蝶对这些藏书完全没有兴趣,她也会用尽一切手段把藏书送到她的面前,将她培养成最顶尖的鬼医。可眼下北南蝶忽然自己提出了这个要求,她忍不住起了点疑心。
“是不是北向严这么教你说的?”檐蛛脸色一冷,直直的盯着北南蝶。
“不是。”北南蝶淡淡的说道,“他怕我。”
檐蛛脸上一僵,随后蓦地扬起头哈哈大笑,笑得癫狂而又痛快:“他怕你?他巴不得要你这一身本事为他卖命!哈哈哈哈……他怕你,也是,我教出来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怕,你要是跟他作对,谁都救不了他!”
北南蝶皱着眉头看着狂笑不止的檐蛛,一股异样的感觉渐渐浮现。她总觉得现在的檐蛛,精神仿佛有些不正常。
“你要是拿了那书,之后想做什么?”檐蛛又问道。
“变成最厉害的鬼医。”北南蝶面无表情地答道。
不过变成最厉害的鬼医之后干什么,她却没有任何明确的想法。
她也并不是想要证明什么,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件事情干。她现在能从檐蛛身上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少,时间蓦然松弛下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当她成为最厉害的鬼医之后,她就会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北南蝶不确定,但这好歹是她可以走的路径。
“好!”北南蝶的回答取悦了檐蛛,檐蛛眼珠通红的看着北南蝶,脸上的神色更加癫狂。北南蝶却觉得檐蛛是在透过自己的脸看向多年以前的自己。
“你想要那藏书,凭本事拿就是!我不与你争。不过只一点,等你参透了上面的内容,就替我把鬼医族中张狂的小子们一一除掉!他们之前恨不得从我身上扒下来一层皮,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檐蛛狠狠地盯着北南蝶。
北南蝶在她猩红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你给那小子治病的时候,留一手。鬼奎是个老狐狸,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底牌露出来的。拿不到藏书的地点,那年轻小子的病就不能完全治好,你明白吗?”檐蛛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北南蝶没有任何反应的看着檐蛛,檐蛛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已经在探查那小子和鬼奎之间的关系了——要是鬼奎打算把鬼医族权交给那孩子,我就杀了他……不……得了藏书之后杀了他们……”
檐蛛在一边念念叨叨,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北南蝶看着她,眼神冰凉、神情淡漠。
看檐蛛没有再同她谈论什么的意思,北南蝶转了个身,把檐蛛关在房内,自己一人走到了院中。
檐蛛的院子从来没有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越到晚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明显。
那是隐藏在各个角落的虫蚁,到了晚上便争相活动,她早已习惯这种沙沙的声音,每每听到的时候甚至会有一种熟悉的心安。
她在这种细索的声音中走到院子边的树下,刚想坐下,门外稍大一点的声响断断续续的传过来,让她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头。
这声音原本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对听惯了细小声音的北南蝶来说,还是无法忽视。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檐蛛还在她的房间中枯坐着。北南蝶迟疑了一下,起身向院外走去。
院子外不远就是北家的高墙,寻常不会有人接近。北南蝶小心的靠近,外面的月光很亮,她影影绰绰的见着一个人在一个废弃的马棚附近挥舞着斧子凿着什么。
北南蝶心中一紧,缓缓靠近细细打量,只觉得那人的身影很是熟悉。寻常小贼没有胆量靠近北家,要说是下人的话,估计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靠近檐蛛的院子。
北南蝶看了良久,终于在他弯腰起身的时候试探性的叫出口:“哥?”
那人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愣了一下才低声问道:“南蝶?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北南蝶没有答话,只皱着眉头看向北南玉,北南玉脚下除了斧头之外还有凿子之类乱七八糟的工具,北南玉回过神,有些尴尬的解释:“我想在这弄个暗门出来,也好让你日后出入方便。”他说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爹爹肯定不会同意凿院墙的,我只能悄悄把这件事办了。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府中其他人,你以后可以放心的从这里出入。”
北南蝶走过去,青石铸就的坚实院墙竟生生被凿了半边,看没有凿透,不过已经能看出雏形了。
“外面是一条废弃的巷子,出入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你不用担心。要是你觉得不安全的话,我也可以在附近派几个我的暗卫……”北南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自己的“作品”还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北南蝶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种异样的温暖渐渐浮上心房。
她只不过在北南玉的面前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北南玉记得这么清楚。
“你……”北南蝶目光下垂,看向北南玉的手,原本就因为常年练剑变得布满厚茧的手又生生磨出来好几个水泡,就算是在朦胧的夜色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南蝶?”北南玉疑惑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北南蝶一言不发的回了院子,不多时又折返回来,不声不响的往北南玉手中塞了个冰凉的药瓶。
“敷手。”她这么说道。
北南玉俊逸的脸上先是愕然,后是欣喜。他抿嘴笑着把药瓶塞进怀中,伸手在北南蝶头上轻轻揉了揉,柔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既然吵到你了,今天我就不弄了,明天再说吧。你赶紧回去睡觉。”
北南蝶看着他把所有工具收好,坚持让他先回去,自己再回房,北南玉笑盈盈地答应下来,停下了自己忙活大半夜的事情,悄无声息的潜回自己的房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接下来的几天北南蝶一直在忙活配药的事情,檐蛛依旧隔三差五的出去,只不过她们再也没有碰过面。
北南玉的动作极快,一个隐秘的出口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建成了,北南蝶从那巷道出去,果然近便了不少。
更关键的是,她不用再在众人汇集的目光中走出北府,这无疑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几天过后,北南蝶带着自己初步的成果出府,在鬼奎留下的痕迹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少年的住处,只不过这一次鬼奎也在房中等着,他一见北南蝶进来,就饶有兴趣的支起下巴打量着她,目不转睛。
“小姑娘,这几天你有没有尽心?我说过了,这可不是你的家家酒,尽不尽全力我可看得出来。”鬼奎脸上笑嘻嘻地说道。
北南蝶没有看他,而是先示意那少年过来探脉。少年不知为何脸色阴沉,北南蝶敏锐的感觉到了房间中有些诡异的氛围,在她到来之前,这两个人绝对不是相安无事的状态。
少年难得顺从的把胳膊伸到了北南蝶面前,北南蝶坐下,面无表情的扣上他的手腕,眼神不由得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