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焰他们到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渐渐变亮了。提前到达的柳参已经安排好了一应事务。他们从密道进入,无声无息地潜入王府,点秋中途将贺须晴接走,带至一处清幽的院落。
贺须晴心中有些隐隐的庆幸,庆幸自己不用与黎清焰单独相处。她到现在都还觉得隐隐的心虚,看黎清焰的态度,也并不像是能轻易原谅她的样子。他们两个人独处的话,说不定又要出什么难以控制的状况。
这间院落四下无人,且并不大,院中四角都种着葱茏的竹子,有一正一偏两个屋子紧紧挨着,十分清净。点秋将她带入偏房中,房间中的陈设也极为简单,看起来应该是侍女下人的屋子。
“这是什么地方?”贺须晴环视着四周问道。她上一次来的时候只是在黎清焰房间中的密道里待了两三个时辰的时间,这王府中她还真没有逛过。
“这是静园,是专门为药师们准备的院落,姑娘在这王府中待着,也是要依托假身份,毕竟这院落之外有数不清的眼线,时时刻刻盯着我们呢。”点秋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架上取下一身朴素的衣装,让贺须晴换上。
“黎清焰之前不是说过,王府里面的药师大部分都是晏予瑾派来的吗?我混在他们中间,不会露馅?”贺须晴疑惑道。
“这还是要看我的呀!”一道满含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贺须晴抬起头,房门正好被打开,白岐兴奋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贺须晴吃了一惊,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白岐。
“师父啊,你可真是让我想得好苦!”白岐怪叫一声,冲到贺须晴的面前,贺须晴连忙后退了两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为了你?”白岐皱纹密布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几分委屈,贺须晴有些无语的看着年龄比她大了三倍不止的老头做出这般装怪的表情,偏偏白岐还不断挪动脚步靠近贺须晴,噘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道:“师父,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黎清焰那小子有多吓人,老头子我也是费尽了功夫才把你找回来,还在小子那里受了不少气呢!”
贺须晴张张嘴,发现这件事情实在是难以解释,只好敷衍两句:“我现在不是站在这儿了吗……你告诉我,你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尽早见到你!”白岐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脸上的委屈也一瞬间变成了激动兴奋:“我去找黎小子,他就给我安排了这么个活,说在这里扮成他的药师玩玩——啧,老头子我本来不就是他的药师嘛,不过得知师父您在这里,我也就痛快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贺须晴皱皱眉头,试探着问道:“黎清焰的意思,要你来这边做药师,我来做你的……药童还是侍女?”
白岐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类似于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搓搓手,小心翼翼的看着贺须晴,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我知道这确实有些对不住师父的地方,但是没办法,你现在要低调行事,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身份,这样你才能安安稳稳的不是?不过,你要是确实介意这一点的话,恩……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去找黎清焰那小子说一说,看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人的身份调换一下……”
“不用了,”贺须晴打断了白岐纠结的自言自语,低声说道:“要真是想低调行事的话,做你的下手确实是最合适的身份。”
王府中的一切都盘根错节,将她安插在其他的地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白岐的医术在江湖上好歹有几分名气,再加上他的怪异性格众所周知,能待在他身边的人无论有多奇怪也不显得奇怪了。
“哎呀,你不介意就好,不介意就好——”白岐喜不自禁,连忙说道:“那我就先去外面等你换好衣服,那间旁边的大房就给你住,我来住这个小房间,黎清焰那小子还算是有良心,这院子安排的还是可以的。”
“不用,既然我是你的随从,自然应该住在这里——你以后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客气,这样反而会引起别人怀疑。”贺须晴嘱咐道。
“好好好。”白岐唯唯诺诺,忙不迭的后退着出了房间,末了还不忘满脸堆笑地来上一句:“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叫我一声,我去给你找吃的!”
贺须晴叹了一口气,照白岐这样的态度,要做到不让人怀疑还真是不容易啊。
“姑娘,见舞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等你换好衣服,她会进来为你适当易容。”点秋提醒道。她为了不让人怀疑贺须晴的身份,已经自觉地改口称她为“姑娘”了。
“这么着急吗?晏予瑾不是不在这里吗?”贺须晴一边接过衣裳,一边疑惑问道。
“他确实不在这里,但是……”点秋看着有些犹豫,像是在顾忌什么,贺须晴疑惑的看着她,等她说出原因。
“原本这件事情不应该由我来告诉姑娘,但是眼下看来也只有如此了。”点秋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娘可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王爷府有些事情发生。主子顶着五王爷的身份,被皇上下了一道旨意。”
贺须晴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想起来鲜于子骏说过的那个叫做“徐静娴”的西岳公主。
果不其然,点秋脸上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却带着浓浓的不满,连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嫌弃:“西岳派来公主请求和亲,皇上指给了五王爷——她昨日奉旨入住五王府中,现在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梅园那边。”
“已经住下来了?”贺须晴眼皮一跳,惊讶不已,“那黎清焰的意思呢?”
“寻常处之,只要她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主子也不会对她多做什么。”点秋答道。
“只怕她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贺须晴低声念叨了一句,晏予瑾曾经说过,这个公主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而且她以前好像还跟黎清焰有些渊源……也许是晏予瑾与鲜于子骏的话让她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她总对这个西岳公主抱有莫名的敌意。
“姑娘……属下知道我不该多嘴,但是我还是想多说一句。”点秋忽然看向贺须晴,神色极为认真严肃。贺须晴从自己的沉思中缓过来,看着她问道:“什么?”
“我不知道姑娘为何会突然离开,但是我知道主子这几天为了探得你的消息费了多大的功夫。你也已经知道了,黎府那边有人闯入,原因就是守卫暗卫的安慰被调走了大半,您应该知道这大半人都去了什么地方吧……”
贺须晴微微睁大眼睛,点秋话中的严肃没有丝毫减轻:“我虽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但是自从你出现之后,主子从未吩咐过我们做有害于你的事情。属下不知道你与鲜于子骏或是其他的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我事先跟你说明,如果你是带着别的目的接近主子的,就算是违背主子的命令,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