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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极大的困难 (1)

1945年夏天,抗日战争节节胜利,中共“七大”闭幕不久,中央决定抽调延安部分干部,组织成立两广纵队,挥师南下。梁湘是南方人,熟悉南方的语言和环境,也被点名调到两广纵队去。

两广纵队出发时,在延安飞机场,党中央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中央政治局在延安的领导都到场,刘少奇发表了长篇讲话,毛泽东也莅会讲演。中央决定,两广纵队由陶铸统率,王震领导的359旅和358旅为开路先锋,沿途护送两广纵队。

两广纵队从延安出发,当天就走了八十里路。邝启常也参加了南下的两广纵队,并与梁湘编在同一连队里。他眼睛深度近视,在行军途中,梁湘处处关照着他。有一晚,要通过敌人的封锁线,队伍从一路变成八路纵队迅速行进,邝启常突然走得磨磨蹭蹭,口里嘀嘀咕咕,梁湘一边紧紧拉着他走,一边问他:“你嚷什么,还不快走?”他懊丧地答道:“我的眼镜掉了!”近视眼失去眼镜,眼前矇矇眬眬,举步维艰,无怪乎他叫苦不叠。后来经过多少艰辛,队伍穿过一个小镇时,给邝启常买到一副镜片中有密密圈子的眼镜,他才轻松了许多。

是年8月中旬,两广纵队走到陇海铁路旁边的河南新乡,从电台广播中得悉日本侵略军无条件投降了。

不过,国民党却集中优势兵力对两广纵队前堵后追。两广纵队面临极大的困难,左转右拐,躲避敌人的主力,经历了一段不寻常的日子。就在这个危难时刻,中共中央给两广纵队发来电报,说明时局已经发生巨变,中央审时度势,调整了工作方针,实行收缩南方、发展北方的战略。两广纵队奉命挥师北上,精减行李,每个班又配发了一匹战马去驮行李,人员徒手行军,昼夜兼程,转向东北三省开辟新天地,接收原被日本鬼子侵占的地方。于是,梁湘又跟随着队伍转战长白山一带,参加了接管日伪统治地区、解放全中国的战斗。

接管东北的斗争尖锐复杂,惊心动魄。

梁湘被分配到吉林省西安县(位于四平市的东面,现为辽源市)担任县长。西安县地处铁路旁边,县里有个规模颇大的西安煤矿,有个规模不小的发电厂,是个交通运输、能源供应的战略要地,一块令敌人垂涎三尺的肥肉。这儿紧挨长白山脉,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地势险要,有潜伏下来的日伪残余部队,有独霸一方的土匪武装,还有武器精良的国民党特务分子。缺少武装,中共干部常遭到敌人的突袭暗算,不少人惨遭杀害。

1946年初春,国民党特务、大汉奸祖光勋在西安煤矿秘密组织成立了“西安煤矿自治委员会”,企图配合国民党军队进攻西安时接收矿山。这个反动组织拟定了各个分矿的负责人及成员的名单,这伙人基本上是伪满时期的保安队长、高级职员,总负责人由祖光勋自己担任。祖在日寇统治东北时期曾担任西安邻近九个县的“勤劳奉公队”大队长。“西安煤矿自治委员会”在矿山先后发展了三四百人,把黑手伸到矿山工会组织之中。这件事被中共县委派到矿山工作的党代表张伯良察觉到了,他及时将情况向县委、县政府作了汇报。梁湘获悉这紧急情况后,立即召开会议,研究了对策和行动方案,把各方面的力量都组织起来,统一行动,全线出击,一举破获了这个反动组织,“西安煤矿自治委员会”的成员被一网打尽,罪大恶极的首犯祖光勋被镇压,一些受蒙蔽的人经过教育后释放。这次行动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企图里应外合控制西安煤矿的阴谋。

当时的斗争形势错综复杂,土匪山贼,沉渣泛起。1946年春节前夕,长白山一带闹起一股会道门“红枪会”风潮。这是潜伏下来的国民党特务乘中共政权还未站稳脚跟,利用“红枪会”武装组织,下山来摘“桃子”。

那日,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西安县城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了“红枪会”。在总坛法师王方指挥下,“红枪会”分几路把县政府机关团团围住。当时县政府机关总共不过四十人,驻有一个班兵力守卫,梁湘也住在办公室里。“红枪会”仗着人多势众,打死中共几名入伍不久缺乏战斗经验的新兵后,王方手持左轮枪,赤着上身,甚嚣尘上,高声朝着县府大院喊话,叫嚣要接收县人民政府,要求立刻交出县长梁湘,并威吓说:“如果梁湘不投降,我们攻进县府来,院里鸡犬不留!”

在这危急关头,只见梁湘只身出现在县府大楼二楼的阳台上,跟“红枪会”对话,他冷静地说明政策,以争取一些受蒙蔽的人,劝他们赶快撤退。一些老百姓看到这情景,无不暗暗为梁湘直冒冷汗。王方却不可一世,趾高气扬地说:“我们的人马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你识趣就赶快交出县政府,俯首就擒!”梁湘眼看反复宣传政策没多大作用,谈判已经破裂,此时又见王方领着一群人已逼近县府大院,就把手一挥,大喝一声:“开枪!”事先埋伏在县府大门后面的几名战士,霎时将手中的机关枪、七九步枪一齐打响。而早在梁湘跟“红枪会”对话的时候,县政府机关对面马路的一个班的兵力已被告知,他们这时也从“红枪会”人马的背后开火。“红枪会”两面挨枪,顿时晕头转向,进退不得,乱作一团,中弹者纷纷倒在白花花的雪地上。王方一边喊:“顶住!顶住!”一边拖着伤腿抱头鼠窜。战斗延续到上午10时许,共产党的武装力量又从城西攻上来,终于将几千名“红枪会”击溃,他们的总坛法师王方也被我方击毙,横尸街头。

“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牛皮吹破了,“红枪会”不可战胜的神话破产了,西安县委、县政府士气大振,胜仗连连,“红枪会”树倒猢狲散。国民党利用“红枪会”来接管西安县的阴谋彻底破灭了。从此,县长梁湘机智勇敢、能文能武的盛名,就在长白山麓不胫而走了。

到了1946年5月初,国民党大举反攻,倾巢出动,他们从关内调动部队,采用水运、空运等手段,瞬间集结了几个师的兵力,攻占了四平以后,接着又大举扑向西安县。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为了保存实力,西安县委、县政府按照上级的指示,于1946年5月19日凌晨主动撤离县城。梁湘统率县大队向东北方撤退。

西安县城陷落。县城马路一根电线杆上悬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国民党在县城里遍贴布告:“谁交出梁湘的脑袋,奖10万银元!”梁湘听到此消息,淡然一笑,说道:“想不到我梁某人能这么被人赏识!”

是年9月,梁湘率领的队伍到达吉林典化寻找我军正规部队。一天晚上,夜空漆黑,在路过两面峭壁的险要地带时,遇上一支穿着老百姓服装的武装力量,双方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原来这一带有一支地方武装部队,不受国民党指挥,只听命于“家礼教派”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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