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兄弟你喝了毒水?”智亦往这一下可更是吃惊了,虽然自己不通医术,但一个人中没中毒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刚刚查探过苏让的经脉,哪里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苏让此时也是一脸无奈,又将剑指向白文,“刚刚智大哥给我号脉的时候,你说智大哥是少见多怪,又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白文似乎有些底气了,语气平静了些:“你们都不是修医道的,哪里能知道这奇经八脉的玄妙?在你们看来,境界的高低有明显的边界,但是在我百草谷看来,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境界低功力高的,我们见得可是多了……”
智亦往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赶紧问:“哦?那你详细说说,苏兄弟到底为什么无法突破?”
“哼,你们刚才那么对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白文此时一歪头一撇嘴,连看都不看智亦往一眼。
智亦往见这白文似乎傲气了不少,也知道苏让没想真把他怎么样,自然不能动粗,于是便有心相激:
“哼,我看你这医道修得也没什么,不过是东拉西扯了一套我们听不懂的道理,其中又哪有什么干货?教出来的徒弟都如你这般半斤八两,看来百草谷也没什么真才实学,亏得我平日里对百草谷还蛮崇敬,却不想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
这话一说,激得白文原地跳了起来:“你这混蛋小子,即使我学艺不精,辱我便好,为何辱我师门!百草谷两万三千八百四十二年的积淀,你敢说我们欺世盗名!”
此时听到这话,苏让猛然想起来,父亲曾给他们几个兄弟介绍过如今九州大陆上各大门派的分布,并且还特意嘱咐,不管惹谁也不要惹百草谷,毕竟说不上什么时候便要求他们的医仙给治治病。
本来小时候父亲也想过找百草谷的医仙给苏让看看经脉,但是无奈门派事物实在繁忙,再加上苏让年纪还小,便只当是苏让资质太差,一时之间就给耽搁了,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百草谷的弟子。
此时见到白文似乎真的急了,苏让赶紧拦住了还想再加把火的智亦往,淡然地说:“智大哥,你没听他说吗?他不过就是防风堂负责送信的信使,又哪里懂得那许多医术?百草谷两万三千八百四十二年的积淀,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苏让还给智亦往递了个眼神,他早就看出这人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信使那么简单。
智亦往顿时心领神会,笑着点点头:“嗯,苏兄弟说得对啊,看来不是百草谷的医道不行,是这些手底下的弟子半吊子吧?”
“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我……”
白文可不是什么笨人,听到这冷嘲热讽的言语,哪里听不出背后的意思?自然知道这两个人是故意给他使的激将法,但此时他是确实不知道苏让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因此也没法还嘴,只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脸愁忿地生闷气,再不说一句话了。
苏让和智亦往却没想到这激将法居然激得过了头,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双方尴尬无比的时刻,忽然从远处悠悠荡荡传来了一个声音:
“二位仙友,我师弟刚刚入门十余年,并非学艺不精,只是百草谷医道博大精深,师弟还未来得及通晓罢了,还望二位口下留德,莫要再伤我师弟的心。”
这声音浑厚低沉,悠悠荡荡,虽然飘忽,却说不出的好听,说得极慢,却不经意间便响在了身旁,可见此人功力浑厚,光是从对声音的控制来看,这人的境界就绝对要超过智亦往之上许多。
苏让和智亦往一同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树林深处一道白色身影慢慢从阴影下走出来,此人身穿一件纯白长袍,头上带着一顶方帽,看上去是一个医仙打扮,只是腰间没挂药箱,而是在腰带一侧挂着一盘碧色软鞭,另一侧则是斜插了一根竹笛。
又走近了一点,苏让发现此人皮肤惨白得有些吓人,体态瘦削,五官十分精致,唯独一双眸子淡然无光,一路走来,眼睛一直就没动过,虽然不曾被树根绊倒,但苏让知道,这人双眼是盲的。
这白衣医仙倒是着实知礼,来到苏让和智亦往面前先是作了个揖,才开口道:“二位仙友,鄙人是百草谷沉香堂的医仙,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惹得二位如此气愤,若是刚刚防风堂的这位师弟多有得罪,我先代他道歉,还希望二位仙友不要动怒。”
苏让正要回话,却见一旁生闷气的白文此刻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向了这白衣的医仙,抱着他的胳膊哇哇大哭,边哭边说:“师兄啊!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等得好苦啊!呜呜呜……”
“这,还不是怪你自作孽?”
白衣医仙的语气中带着两分同情和三分责备:
“师父说过,这次的委托可能会有危险,这才要我陪着你,可你非要甩开我,自己一个人去,若不是刚刚我感应到一棵大树被拦腰截断,我还找不到你呢。”
“这,我也没想到嘛……”白文小声嘀咕道,“本以为就是送个信而已,哪想到还有这么许多事情的?”
“等回了百草谷,看我怎么罚你……”白衣医仙语气平和地说着,又面向了苏让和智亦往,“二位,还望说明刚刚的情况。”
苏让听了这话,再看看智亦往,这次见面来的仓促,智亦往也是刚到,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便将刚刚在听剑阁后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白衣医仙听了这话点点头,转向白文:“师弟,既然如此,那便将这件事中能说出来的,都告诉这位苏少侠吧,相信足够可以解释刚刚的情况的。”
白文诧异地看着这位医仙,确认了医仙是认真的之后,便低头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
“我的确是来听剑阁送信的,就在刚才刚刚到了听剑阁,却没想到听剑阁上上下下一个人都没有,只发现了井水和厨房的菜里被下了毒,正想走的时候,你来了,我怕被你怀疑,就使了个遁术藏了起来,哪知道居然被你发现了,没办法,我就只有跑了啊……”
苏让咂摸着刚刚白文的这段话,倒是符合刚刚的情形,而且听剑阁被灭是几天前的事情,想必和面前这两位并没有什么联系。
于是苏让想了想说:“我还有两件事想要确认,希望二位能够配合。”
白衣医仙点点头:“苏少侠请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配合。”
苏让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首先,我想看一下你们送的信,当然了,我知道百草谷对于委托人的保护一向严密,因此我不是要看信的内容,也不看寄信人和收信人分别是谁,只要这位信使能够拿出一封信来,我便相信你们,如何?”
白衣医仙想了想,冲着白文的方向点点头,白恩便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百宝袋,只一伸手,便拿出了一个封着金边的白色信封,白文遮住上面的名字,拿到苏让面前晃了晃:“你看,现在信了吧?”
苏让点点头,又说:“还希望这位信使告知一下,水井中究竟下的是什么毒。”
白文听到这个问题,看向了白衣医仙:“师兄,这个事情,可以告诉他吗?”
白衣医仙点点头:“这件事与我们的委托人并无干系,告诉他无妨。”
白文便道:“这毒,名叫极乐丹,以鹤顶红为主料,配上三种不同的毒虫毒草,熬炼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加砒霜熬制三日即成,无色透明,闻尝起来接近酒味,因此往往都会下到酒里,只不过这酒味也是味道极淡,一般人往往很难分辨,因此,下到水和茶里面也是常有的事。”
苏让又问:“那,毒性如何?”
白文道:“毒性嘛,一般吧,这极乐丹虽然熬制方法复杂,但只是为了使其无色,方便下毒而已,一般情况下,饮下此毒一个时辰之后,体内真气便无法运转;三个时辰之后,全身经脉都会受到腐蚀;六个时辰之内若是得不到救治,便会全身经脉尽断而亡,不过中毒之人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痕迹,只有精通毒理之人才能看出来,因此虽然这药效不算猛烈,但也是许多刺客首选的毒药。”
苏让对于毒药没什么见识,可是身边的智亦往听了这话可是有点吃惊,六个时辰就能致死,这还不算药效猛烈?难道这种药效在百草谷的医仙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让听完了白文的介绍,朝着百草谷的二人道谢道:“多谢二位了,既然二位和听剑阁的命案并没有什么关系,那我们也不叨扰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白衣医仙和白文同时回答
苏让也没有再说什么,和白衣医仙告别之后,便带着智亦往进上郓城去了,白衣医仙和白文也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直到白衣医仙已经察觉不到苏让的气息之后,二人才停下脚步,站在杨树林的边缘,同时回身看向了苏让离开的方向。
“师兄,你说,这个苏让,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师父要咱们找的那个什么,听剑者?”白文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白衣医仙。
医仙深吸口气,摇了摇头:“不敢确定,不过我的灵视不会骗我,这孩子的确经脉奇特,再好好观察一下吧……”
说完,二人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原地,好似此处从未站过这二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