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此刻真是又惊又喜,赶紧起身又仔细观瞧,只见来者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身穿一身万仞山弟子服,掌中正握着那杆鎏金龙口枪,可不就是在两界山上和自己打了七个多月的智亦往吗?
“嗨,自从你下山之后啊,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就,就和师父请了个长假,想要来帮帮你。”智亦往笑着说。
听到这话,苏让很是高兴,但是,紧接着,他感觉到智亦往说话好像有些吞吞吐吐的,再仔细一想,苏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便开口问道:“智大哥,你真的是和师父请了假?万仞山的门规不是很严的嘛?而且……”
苏让咬了咬嘴唇,有些担忧地又问:“我并没有跟智大哥说过来冀州啊,智大哥是怎么知道要来这里找我……啊,我当然不是怀疑智大哥的意思,就是,不太明白……”
智亦往听到苏让的话反而一愣:“怎么?苏兄弟还不知道吗?前几日九州仙盟又发布了几桩灭门惨案,并且当场核实了,这些被灭的,都是问剑道在各个州的联络处,我知道你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最近的联络处,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才急忙下山来找你的。”
“怎么会这样……”苏让得到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不解,九州仙盟是怎么知道那些就是问剑道的联络处的?
苏让此时百思不得解,智亦往此时看着苏让,欢喜之余,也是有些吃惊。
刚刚自己是刚好站在那蓝衣人面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拦住了他,要是真的比身法,那蓝衣人瞬间就能甩自己一条街,可是刚刚远远看着苏让居然能和这蓝衣人跑个不相上下,难道说苏让的境界突破了?
可是……智亦往想着,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苏让,心说,这苏让分明还是心动的境界啊,可是苏让如今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在问剑道挑战三合之约时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
于是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智亦往也没拐弯,直截了当地问苏让:“苏兄弟,这几天不见,苏兄弟可是突破了心动的境界了?还是说苏兄弟得了什么造化?”
“突破?”这话倒是说得苏让一愣,摇摇头回答,“智大哥真是说笑,小弟现在还是心动的境界,就算突破了,凭借智大哥金丹巅峰的修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苏让没把智亦往的话当回事,这回答说得带着五分的玩笑,可是智亦往一听,却有点认真了起来,因为苏让此刻除了下丹田空空如也,丝毫没有结金丹的迹象之外,其余所有的特点,都说明苏让早就不在心动期了,可是……
这么想着,智亦往也没打招呼,一把抓起苏让的左臂,认真给苏让号起了脉来。
苏让起先一惊,但也知道智亦往此时可能是这世上最不会伤害自己的人了,于是将自身奇经八脉中的真气都收敛到中丹田的膻中内,大大方方地让智亦往查探自己的经脉。
结果这一查探,又让智亦往吃惊不小。
一般修士修行到心动境界,先要努力将下丹田关元穴填满,之后由下向上,依次填满中丹田膻中和上丹田印堂,三丹田全部填满之后,便要专注下丹田中真气的萃取和丹田的扩张,等到金丹结成之时,下丹田当如一片湖泊一般,如此境界才算真的进入金丹期。
再继续修行,金丹便会被萃取的更加纯粹,在以丹为本,炼出元婴之后,下丹田也会随之扩张,当修士进入天道的境界之时,若是查探下丹田,便犹如青龙探海,故而下丹田也被叫做丹田气海。
可是苏让此时还只是心动的境界,上中下三个丹田竟已如三片巨大的湖泊一般,智亦往的神识此时站在苏让下丹田正中,朝着周围遥遥望去,望了许久才隐约见到了气海的边界,虽然自己此时是金丹巅峰的境界,但若是比起苏让此刻下丹田的广袤程度,智亦往顿时有些自惭形秽之感。
若是能有一个这样的气海,苏让就不可能只是心动境界,更何况这样广袤的气海,苏让居然有三个,上中下三个丹田俱是如此,但如此广袤的下丹田之中,真的就找不见一点金丹的影子。
这里甚至连真气都少的可怜,就像是一间几万平米的大屋子,只摆了一个小马扎似的,而且奇怪的是,所有从中丹田溢下来的真气,并不在下丹田停留,而是转了个圈之后,又回了中丹田去,
这可真是把智亦往看蒙了。
智亦往本就是个好奇心盛之人,此刻越看不明白,便越想看清楚,可是看得越多,却又越迷糊,如此恶性循环了半个多时辰,智亦往只觉得未解之谜越来越多,自己所学真的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看到智亦往紧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放,满头大汗的样子,苏让不由得担心了起来,生怕智亦往一不留神走火入魔,便安慰道:“智大哥,我爹曾经让不少医仙查探过我的经脉,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智大哥又不是专修医术的,又哪里能看得明白呢?”
智亦往听到这话,想了想,才算释怀,便点点头放开了苏让的手腕,叹了口气说:“是啊,兄弟这经脉实在是匪夷所思,按理说,以兄弟此时的气海广度,现在该是过了元婴门槛了才对,怎么还在心动的境界徘徊不前呢……”
“哼,那是因为你少见多怪!”
此时,苏让和智亦往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二人回头一看,原来刚才被智亦往一枪砸晕的蓝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盘腿坐在地上一脸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听到这话,苏让和智亦往连眼神都没碰一个,便同时举起手中的枪和剑,一起抵到了那蓝衣人的咽喉处,这一动作干净利落,二人的默契又是分毫不差,吓得蓝衣人忍不住后仰,紧靠到了身后的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杨树上,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别,你们别乱来啊,我,我大师兄可就在这附近,你们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大师兄一定饶不了你们!”
“少废话!”苏让一声怒吼,吓得那蓝衣人赶紧闭了嘴,苏让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何门何派?为何躲在听剑阁的后院里?从实招来!”
“你先别着急嘛……”蓝衣人此时语气软了许多,似乎有意讨好苏让一般,慢慢伸出两根手指,分别轻轻地将苏让的剑和智亦往的枪往两边挪了挪,“消消火,小小年纪干嘛火气这么旺呢……”
话还没说完呢,只见苏让忽然手腕一番,朝着自己的右侧狠狠斩出去了一剑,这一剑丝毫没有留手,不但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而且还附带着一股刚猛霸道的剑气,挥出来的剑风把四周围的杨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不一会儿,便飘落了几片树叶下来。
没过多久杨树林便恢复了平静,苏让这一剑下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智亦往有些奇怪,这一剑的威力不小,没理由只吹落几片树叶啊。
那蓝衣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想笑,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智亦往和蓝衣人一同扭头看过去,只见距离苏让右手边大概十几步之外的地方,一棵磨盘一样粗大的古树居然被剑气拦腰切断了,半截树木轰然倒塌,惊起了不少飞鸟。
智亦往和蓝衣人此时都看得呆了,远远望去,那树的横切面就好似一面镜子一般平滑,再加上这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刚刚查验完,智亦往绝不相信苏让还停留在心动的境界。
苏让则是没有丝毫的意外,慢慢又将剑移了回来,指在蓝衣人的脖颈间,语气平缓,慢悠悠地说:“再说一句废话,我就让你的两条腿和那棵树一个下场。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蓝衣人这回是真的怕了,吞了一口口水,慢慢将自己用来蒙面的手帕摘了下来,无奈地自我介绍道:“我姓白,叫……叫白文。”
“何门何派?”苏让又问,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感情变化。
“额……”蓝衣人白文迟疑了一下,但是一看到苏让凌厉的眼神,赶紧大声说,“我是百草谷防风堂的一个负责跑腿送信的信使!”
“百草谷?”苏让听到这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听说过,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于是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躲在听剑阁的后院里面?”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个信使!”此时,这蓝衣人白文似乎有点着急了,“信使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送信的啊!结果收信人没找到,正准备走呢,你就进来了,我哪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境界没你高,又没带兵刃,唯独身法还算擅长,被你发现了,我当然只有逃了啊!”
“送信……给谁?”苏让继续逼问。
“这个……”白文看看苏让,再看看近在咫尺的剑尖,忽然一闭眼,声音微微颤抖着,破罐儿破摔一样地说,“师父说过,这是秘密,对谁都不能说,不然会坏了大事,你要杀就杀吧,我宁可死也不能背叛师父!”
苏让倒是没想到这个白文居然这么有种,刚刚知道了这人并非剑宗的人之后,苏让也就只是表面上装狠,本来也没准备要这个白文的命,可是如今进退两难,却是让苏让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了,不知道是应该继续逼问白文,还是就此作罢呢……
诶?不对呀!
苏让忽然间觉得不对劲儿,手中的云水剑又朝白文送了送:“既然是为了逃命,那刚刚在城门那边,你为什么要在原地等我?还招手让我跟着你,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我那是……”白文似乎没想到苏让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我是看你身法确实不错,有心想和你较量一下,所以才……”
“编,接着编。”智亦往站在一边实在是有些生气,“你这人年纪没比我们大多少,撒谎的本事可是一点不含糊啊,苏兄弟现在只是心动境界,你则是金丹中期,哪里不如苏兄弟了?”
“这个嘛……”白文似乎也想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纠结一会儿,无奈地说,“虽然我也看出他就是心动的修为,可是,刚才后院那口井里面的毒水,他连喝两大碗,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换成我的话,早就被毒死好几次了,如此看来,只能说明他境界比我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