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王安阳在手机外卖app上下单了体温计和退烧药。意识到这是周可儿的套房,让他无所适从。既然只能自己照顾周可儿,总不能把人留沙发上睡一晚,王安阳只能重新打开卧室的门,对着头晕迷糊的周可儿小声说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不礼貌要进你的卧室。”周可儿迷迷糊糊“嗯”一声,王安阳这才抱起她进了卧室。
把人放在床边坐好,王安阳轻推周可儿的手臂,“我扶着,你自己把外套脱了再睡。”
周可儿正头疼难受的紧,好不容易挨到床边,倒头就躺了下去。王安阳没办法,自己又不能去脱她的衣服,只好任由她躺下,给周可儿盖好被子。
卧室暖黄色的灯光下,平常公众面前高冷,刻意保持距离感的周可儿看上去温柔可欺,像一只小猫挠得王安阳心里痒痒的,他半蹲下来,并不凑近,在床边呆呆凝视周可儿。一看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周可儿脸上还带着妆,脸脖子以及手脚露出的部分涂上的黑粉也没有卸掉。
王安阳记得自己以前看过周可儿的采访,主持人问道,“身为演员,几乎每天都需要化妆,不少角色需要还会化浓妆,可儿皮肤还能保持这么好,能不能和我们大家分享护肤秘诀?”
周可儿是这样回答的,“保持充足的睡眠和好心情,还有就是,回到家里马上卸妆,让带妆一天的脸得到充分的休息很重要。”
既然是很重要,那他要不要帮周可儿卸妆?
王安阳在梳妆台前犯了愁,几大排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比之前支教时在周可儿宿舍里看见的还多上几倍。对于这些像化学试剂一样的东西,他实在缺乏研究。
随手挑一个粉色的瓶子,拿起一看,王安阳苦恼皱眉,“这些东西标上中文我都没弄明白,怎么还有英文的?”
桌上瓶瓶罐罐略有不同,分为水乳膏霜喷雾不同形态,王安阳灵光一闪,搜一下卸妆用哪种形态的东西,如果是水,那只要看瓶瓶罐罐里水状的几瓶不就好了。他拿出手机搜索关键词“卸妆步骤”,越看越迷惑道,“卸妆水,卸妆乳,卸妆油,卸妆膏,卸妆泡沫,还有卸妆啫喱?”
老老实实一瓶瓶手机搜索,终于查到第九个蓝色的瓶子是卸妆的水乳。王安阳跟着搜到的步骤指示,把卸妆水倒在卸妆棉上,这卸妆棉薄薄一小片,王安阳两个指头捏住都嫌多,他轻轻把卸妆棉敷在周可儿脸上。
周可儿感受到冰凉的触感,作为每天习惯必定卸妆的演员,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神智清醒前,周可儿下意识凑脸过去,意思是快点卸干净点。
捏住小小卸妆棉在脸上一擦,黑粉下就会沿着道透出一条白嫩的脸,再一擦,又露出一条白嫩肤色,王安阳来了兴趣,不自觉凑近这副有趣的景象。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惊醒王安阳,之前下单的药和体温计到了。
王安阳脸上有点挂不住,周可儿在病着,自己却趁人之危,不好好照顾她还在这轻浮观看。
他规矩帮周可儿把脸上黑粉擦完,打盆热水用毛巾敷在她的脸上,把剩下残留的妆洗完。偶尔触碰到毛巾下的皮肤,触感光滑柔嫩,王安阳克制住身体涌出的冲动,他从没有这样照顾过女生,难免粗手粗脚不太习惯,但他尽量放柔力度,担心一不小心会在周可儿柔嫩的脸上留下印记。
卸完脸部的妆,他取出刚买的体温计,店里不卖电子体温计,手上的水银体温计需要放到腋下测量。王安阳俯下身,把体温计塞在周可儿手上说道,“来先测完体温再睡。”
床上周可儿皱眉哼了哼,不知道听见他的话没有,没有理他,只是一脸难受的侧了侧头。
王安阳告诉自己,情势所迫,这可不是他刻意占人便宜,他坐到床边,周可儿因为冷蜷缩侧躺在被子里。王安阳狠狠心,拉开被子。
周可儿身上的遮盖物突然被拉开,更冷了,她不满的嘟囔,“还给我。”下一瞬间却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她暗自一惊,抗拒推开对方的手,心想自己生病了,身边人竟然想趁机占便宜,愤怒又委屈的质问,“你做什么!”
王安阳停下来无奈道,“外套脱了好散温,也舒服点,马上给你量温度,别动。”周可儿果然不再挣扎。
脱下外套,周可儿身上的打底衫和长裤他没有再脱。
感觉到身上打底衫右侧肩膀处被拉下,周可儿勉强睁开眼看过去,坐在床边的王安阳侧着头,紧闭双眼,一手拉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捏住体温计,小心往自己腋下探去。看着这个一脸紧张的大男生,周可儿笑了笑,把体温计接过来,“我自己来就好。”
三十八度四,周可儿感概,这种低烧就能让她头疼昏沉,浑身不舒服,果然是年纪大了。
她拒绝了王安阳递过来的退烧药,“低烧没事,我不想吃药。”
王安阳看温度的确不高,也没再强迫。
“今天谢谢你,你回去吧,我睡一会就好了。”
这回王安阳没有答应,“我去外面客厅,你好好休息,等你下了三十八度我再走,这是助理的职责。”没等回应,他直接走出卧室,顺手掩上门。
周可儿手脚冰凉,裹进被子里也挡不住身上一阵阵发寒,头脑昏沉时,却回忆起昨天在林子里,王安阳焦急惊惧,毫无犹豫扑向自己的场景,后来看王安阳说蛇无毒时,不甚在意的样子,她也没有郑重道谢,这样一想,周可儿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昏沉迷糊睡了过去。
外面客厅,沙发上王安阳脱下外套,如往常一样,利用晚上空余时间,联络餐厅询问当天客流量以及业绩,聊着他顺势靠上沙发,背部一阵疼痛发紧,只好坐直。
挂断电话后,王安阳看一眼卧室方向,确认周可儿没有动静后,他撩起T恤,背上有大面积淤青,是昨天扑倒周可儿时冲击力太大,砸在草地上时受的伤。背部不容易敷药或者热敷,王安阳就一直没管。现在后果显现出来,后背碰到就疼,他无奈放下衣服,改为趴在沙发上。
知道手机上时间显示为十二点,王安阳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周可儿卧室门口习惯性抬手准备敲门,又硬生生止住,改为直接轻声打开房门。
床上周可儿仍旧迷糊睡着,王安阳走进一看就知道不好,周可儿脸色比之前更为潮红,嘴唇微微干裂。他伸手探上周可儿额头,手下的人不仅更烫,竟然还有些轻微哆嗦颤抖,他恨自己如此粗心大意,之前没有提前注意到。
王安阳端过热水,捞起紧缩一团的周可儿,“把药吃了,你现在温度升上来了。”周可儿虚弱摇头,仍是不愿吃药。王安阳左手揽过周可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说道,“那多喝几口热水吧。”说完并不急着递过热水。
他右手抚上周可儿的脸,停留一会,慢慢滑到嘴唇,伸出食指轻轻抚摸周可儿干燥的唇瓣,周可儿本能用手推拒,却因为发烧没劲使不上力,王安阳左手环抱过来,压住周可儿双手在她的身前,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右手食指改抚摸为轻揉,直到周可儿嘴唇揉到微张,迅速推进去一片退烧药,接着用水杯抵住她的唇瓣,哄劝道,“来喝热水。”
药被喂下后,周可儿这才不满嘟囔,“欺负我发烧感官退化吗,你做了什么我可都知道。”
王安阳本着“小心轻放”的原则,扶周可儿在床上躺好,回应道,“是是,没人敢欺负你。”
盖好被子,他打了盆冷水给周可儿物理降温。体温不用量他也知道已经超过三十九度,吃过药等会还降不下来,他心里考虑要不要载周可儿去躺医院。
要不要用冷毛巾擦拭双臂双腿来降温?王安阳犹豫一下,最终没有冒犯周可儿,规规矩矩把毛巾冷敷在周可儿额头。周可儿被毛巾凉的一激灵,抱怨嘟囔,“好冷。”
“等着。”王安阳飞快跑回自己六层的房间,找到剧组常备的小太阳,想想又从冰箱里翻出一块生姜,这才大跨步赶回周可儿房间。
小太阳在周可儿床边支好后,王安阳心里琢磨,发烧冷敷是物理降温,这会搬来小太阳不是物理增温自相矛盾吗?真是关心则乱。
煮好一碗浓浓热辣的生姜水,劝着周可儿喝下后,王安阳关上灯,让她安心休息,自己在床遍地上坐着守了一晚,毛巾换了几十个来回,直到天露出亮光才头靠在床边睡过去。
周可儿喝了一碗浓浓的生姜水,辣出一身汗,浑身舒服不少也没那么冷了,中途迷迷糊糊醒了一次,王安阳坐地上,头靠在她手边,趴着床睡着了,周可儿凝视床边的王安阳,之前剃的寸头现在头发也稍长了一点,头顶几根倔强的杂毛不听话的立起来格外突出,周可儿笑笑,伸手在那几根杂毛上揪一揪,心里莫名感到安全,稍侧过脸又睡了过去,一夜好眠到天亮。
醒来时床边已经没有人,床头留下整齐摆放好的体温计和退烧药。闻到客厅传来饭香,周可儿走出去,客厅同样没人,厨房桌子上留下一碗白粥配上鸡蛋,以及一杯生姜水,旁边附上张字条:先加热。周可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