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奡已经在上海玩了三天。在洋气十足的安福路看了话剧;去了王佳芝放走易默成时说的‘福开森路’,在红砖老洋房‘武康亭’吃了那家人满为患的可颂面包以及叫做‘WIYF’的手作冰淇淋;还喝了泰安路上大名鼎鼎却极难找到的AROOM咖啡……
越玩越远,这天,她一不留神就耍到了郊外。天色近晚时才想起晚上有个重要的约会——见金主。
闲时,她在社交网络上发表游记和照片,很多媒体摘录她的文章,渐渐成了她固定收入的一部分。近期,上海的一家杂志筹办了一次活动,拿出资金资助一些互联网上的旅游达人,条件是及时更新日记,配合媒体传播。希奡有幸入选,杂志主编约了她今晚面试。
她急匆匆赶到路边打车,应该还来得及,她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并祈祷出租车能快些出现。
天公不作美,等车的空儿,就变了脸。阴沉的低空,像盖了巨大的帐幔。突然,电光一闪,撕开帐幔。暴雨倾注,像天河漫了。豆大的雨点摔在马路上,变成催人的鼓点,满街的人都跑起来。
阵雨来去匆匆,不多时,就停了。凉风一起,浑身浇透的希奡打着颤,想起那句‘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老话儿。
希奡的字典里本就没有个‘躲’字。何况,呆在街边打车也无处可避。现在,她站在那里,身上滴着水,心里只想着面试的事情。她不会错过面试。这种别人钱随便花的机会,她绝不放过。但是,回酒店换衣服的时间是没有了。
怎么办呢?
她四下瞅瞅,周围的最高建筑就是斜对过的四层商贸楼,装着密封的深蓝色玻璃幕墙,只有楼梯位置留着几扇向外撑开的小窗;左右都是临街小铺,还有大半闭着门;身后则是一长块绿地,迈过去便是一所学校的围墙……
天色暗了,暴雨刚歇,街上还没几个行人,只是车子一点儿没见少。
她打定主意,抬脚迈进绿地,她的目标是挨着校墙的两株黄叶银杏。
她走过去,目测离马路七八米的样子,考虑到自己接来下要做的事情,的确算不上谨慎。可她丝毫没有犹豫,三下五除二就把外面穿的棉布花衬衫解下来,挂在两株银杏树间,上下左右瞄了好一阵子,然后踮着脚尖,认认真真地观察过往车辆。
她要利用车灯一闪而过留下的片刻黑暗,把衣服换好。
女孩儿总喜欢问异性朋友‘我什么时候最美’之类的傻问题。希奡没来由的想,你们永远听不到对方的真心话。他们的答案一定是:你的手拉开拉链的时候。
希奡脑筋急转,眼神警觉,手脚飞舞。怪不得,科学家们都说,人的紧张时是最聪明的。
刚换完下身,上衣正脱呢。希奡远远地就瞟见一辆的士从远方驶来。她心急如焚,要知道,就这地段,下一辆车指不定什么时候来呢。可她衣衫不整的跑去拦车怎么想都不够矜持!即便她豁得出,人家司机估计也不敢停。
心揪着,手里就出了错,内衣带死活扣不上了……的士近在咫尺,她心急如焚,几乎要叫出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那辆的士缓缓停了下来。
的士师傅能看到我?希奡不信,那岂不是见鬼了。难道是停车接电话?运气也太好了吧!她越想越喜,手脚也利索了。很快换完,她边往背包里塞湿衣服边往路边跑去。
希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拽开车门一屁股坐进的士,“永福路131号,UPTOWN。”
司机师傅怔了一会儿,转过身,“怎么……你一个人啊!”
希奡怔了怔,有些诧异又没想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加上刚刚一阵急跑,她气喘吁吁地实在懒得多问,只在心里暗暗思忖:怪人,一个人不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