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闻昨日被江家兄弟灌了不少酒,大清早上起来头还突突地痛。
他从床上爬起身,暗骂一句:“靠,这两个简直不是人!嘴上说着不在意,手上还拼命给我灌酒!”
一转眼,看到床头摆放着的朝服,魏闻脸色猛地一僵,急匆匆地爬起来,拿了衣服就往身上套:“谨言,谨言!快帮我准备马!你家少爷我上朝要迟了!”
门外一阵人仰马翻,魏闻无奈地道:“你也睡过去了?”
谨言应着声跑出去找马,待魏闻穿戴整齐飞一般地跑到府外时,谨言正打着哈欠牵着那匹黑鬓马在门口等着他。
“少爷,给,你的马。”谨言将缰绳递过去,“少爷,没事我能先去补个觉吗?你昨晚喝醉了也太能折腾了!”
魏闻给了他一个“板栗”:“你可真是过得比我还舒坦。”
谨言羞涩地笑笑,魏闻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到了宫门前,魏闻才从马上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迟……”
他将缰绳递给宫卫,一转身就看到江秋白穿着朝服拿了把扇子,似笑非笑地在不远处看着他。
魏闻冲他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你倒是来得早。”
“没你早。”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魏闻就想揍他。
“我说不至于吧江醒心,这么小气,你妹妹出来玩又怎么了?”魏闻本只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却不想江秋白正了脸色:“离愁,你不知道,我妹妹以前出过事。”
魏闻这才讶异地停住脚步:“你怎生不早讲!她怎么过了?”
江秋白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魏闻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江秋白才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魏闻本来都拿好瓜子准备听故事了,没想到江秋白来这么一句,看着渐走渐远的他,他立马追上去,刚准备开口江秋白就指了指朱红的宫门:“进宫了,不要喧哗。下次有机会再说。”
魏闻这才安静下来,整了整朝服,和江秋白一前一后地走进金銮殿去。
上朝每月两次,每次都很无聊,魏闻一个武将,平常日子里全程都只是听着那些文臣一直在那儿叭叭叭,听得头都痛了。
再不寻常一些,就如这次,多了个兵巡汇报罢了。
“臣有本奏!”
得,又来了,且听听这次又要弹劾何人。
也算是一种饭后谈资,就拿来当娱乐用了。
“魏小将军魏闻,顽劣成性,多次藐视律法,不敬皇族!臣听得民间多种流言,似小将军有谋逆之心,望皇上明察!”
此话一出,仿佛一声惊雷在魏闻耳边炸响。
魏闻:“???”
“你胡说什么?!”魏闻下意识怒吼道,一抬头却看见皇上暗沉的目光。
他愣了片刻,直到皇上发问道:“魏爱卿,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魏闻连忙走到殿前,跪下行礼,道:“臣冤枉!将军府历朝以来一向忠于皇室,怎会有谋逆之心?!请皇上明察!”
皇上看了他许久,不发一言。
那大臣不依不饶地说:“小将军你风流成性,不务正业,整日流连花丛,在民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身为将军,一点规矩都没有,岂不是藐视皇上对你的看重?岂不是藐视皇上的权威?!”
“儿臣有异议。”二皇子终于缓缓走上前开口,“魏小将军虽说平日里顽劣了一些,贵族公子习性难改,在这长安已是常事,李尚书为何现在才拿出来说事?更何况,小将军尽管浪荡,但对皇室的忠心耿耿从未变过,有多个功勋在身,尚书又为何拿谋逆说事?”
众臣子议论纷纷,李尚书冷笑一声,道:“二皇子此言差矣,即使有功勋,也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接近皇上而装出来的!”
魏闻简直要被气笑了:“证据呢?没有证据,就凭你一张嘴,就诬陷我有谋逆之心?!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有谋逆之心呢?!”
“好了,都够了。”皇上低声开口,“李尚书,若是没有具体证据,便不必再说了。”
李尚书连忙行了一礼,惶恐道:“臣当然有证据!证据就是三殿下!”
魏闻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今天事情的原因。
感情是三皇子诗会那天落了面子,今天来找了。
江秋白皱眉,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二皇子看到魏闻的神色便知道他以为的是什么了,他压低声音说:“离愁,切莫掉以轻心。李尚书是云弈的人,而你和醒心,可是我的人。”
魏闻一惊:“莫不是……莫不是三殿下他已经耐不住了?!”
三皇子也走上前,行礼:“参见父皇。”
皇上摆了摆手:“你且说来。”
三皇子将诗会时魏闻和江秋白讨论剑时那一些颇有些不敬的话说了一遍。
魏闻越听越心惊,原来自己早早就被盯上了。
“呵,这又有什么意思?谁知三殿下您不是信口胡掐!”江秋白率先反应过来,喊道。
二皇子冲他摆摆手,脸上笑眯眯地问:“三弟,你这就凭一张嘴,就说是证据,就说是谋逆?”
三皇子脸上露出一点讥讽的笑:“当然不是。”
“听刚刚小将军说,他昨日有兵巡吧?儿臣可是听说了!”三皇子突然提高了声音,“小将军在兵巡时擅自改道,还未经报备,难道不是有谋逆之心吗?!”
“你!”魏闻一下失言。
“更何况,儿臣还知道,小将军在兵巡中途离开队伍,难道不是藐视律法吗?!”
二皇子冷冷地道:“三弟消息挺灵通啊,看来等很久了。”
“自然没有二哥灵通。”三皇子微微一笑。
“都够了!”皇上听得头疼,“这件事,朕大概明白了。”
他看向殿下的魏闻,眼神幽深。
魏闻跪在那里,脑海里飘过音姨在诗会后找他时说的话:“过段日子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而据我所知,你会遇到一次大麻烦。”
“啊?音姨,那我该如何做?”
“呵,傻孩子,放心吧,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不会有事的。”音姨低低地笑,“认识你这么一个有趣的孩子,也算是我得幸。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辩驳,接受就好。”
“认错,你才能活下来。”
“微臣知错!”在所有人都等着皇上开口时,魏闻突然大喊一声,三皇子的手瞬间攥紧了。
“哦?你哪儿错了?”皇上饶有兴致地问道。
“微臣的确不该在兵巡时只顾玩闹而擅自更改路线,但臣绝没有谋逆之心!请皇上降罪!请皇上明察!”魏闻认真地说,三皇子脸色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儿臣认为……”
“儿臣附议。”二皇子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臣等附议!”众人纷纷开口,毕竟魏将军府虽然出了个顽劣公子,但多年来一直帮衬着很多人,关系网太多了。
“既然如此,”皇上沉思片刻,“罚你一年俸禄,停职两月吧。好了,退朝。”
“是!”众人应道。
下朝路上,魏闻和江秋白被二皇子叫住,二皇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离愁,你这回可真是走运了。”
“走运?这还叫走运,一年俸禄喂。”魏闻郁闷死了,两人一听后面那句话,不约而同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江秋白骂道,“搁以前,你哪里还有命在这儿和我们贫嘴!欠抽呢。”
魏闻“嘿嘿”一笑,二皇子打趣他:“怎么?缺钱了?你不是一直秉持着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理念的吗?这心痛什么。”
“将军府又不差钱。”魏闻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就当放个假,这两个月我去江南逛逛。”
“啊,那你正好可以和我一起去江南赈灾。”二皇子提议道。
“去,我会去的,但我不想走官道,到时候我会赶过来的。”魏闻心里早有了自己的思量,“就是可怜醒心要一个人呆在长安喽!”
江秋白黑了脸:“滚滚滚,赶紧滚,看见就碍眼。”
三人笑着边走边聊,三皇子在他们后面紧紧攥住双手,目光阴沉,李尚书小跑上前,道:“对不起三殿下,是我无能。”
三皇子摆摆手,强撑着对他露出笑脸:“没事李尚书,此事怎么怪你呢?要怪就怪我太心急了,没想好足够的计划。”
李尚书犹疑地问:“那……三殿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三皇子摇了摇头:“此地不是讲话的地,走吧李尚书,到我府中一叙。”
魏将军知道消息时,看了一眼跪在堂下的魏闻,倒也没发火,背对着他看着祠堂中的列祖列宗:“起来吧,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只是给他们了一个提早发难的机会罢了。”
魏闻没搭腔,沉默地站了起来。
“说起来也算件好事,至少我们知道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也知道了皇上大概的态度。也不算太坏。”魏将军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将军府,能不能如果你这一辈的难关。”
“可以的。”魏闻开口,他眼神坚定,像是做了什么一个决定。
“将军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