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命题很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讨论它是吃饱了撑着。
但对于锦北来说:生命的意义莫过于未来的我依旧是我。
回家的路,走了,应该已有二十余年。
这条路有修整过,记得前些年还是水泥路,奔驰的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铃铃铛,后座上同伴吆喝着计划着用最少的钱尝更多的小吃。
而如今乌黑的泊油,就连碎石粗砂都见的少了,树荫下的人行道只有记忆中还能闻到烤肉的芳香,但不管怎么变这条路都不可能在下一步变成另一个世界。
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家门,再走百来米就可以回到家中看到爸妈,都已经闻到灶台上水饺的肉香,只是踏着脚步向前就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
刺眼的骄阳,锦北下意识抬手遮蔽阳光,眯成一条缝的双眼透过指缝看到一条蜿蜒的黄土路、尘埃飞扬,数人合抱的树木成林、停僮葱翠。
无意识的踏着脚步,一步、两步,颤颤跌跌瘫坐在地,红润的脸颊苍白无力。咽喉激烈的上下滚动,喉咙深处一声声怒吼却也只有抖动的双肩、颤抖的双手死劲的握着嘴唇、无声地落泪。
在身旁的人看来,突发疾病的锦北,危及生命,作为同村长辈的他们怎能不着急,怎能不上心。
距离锦北最近的大叔,连忙托住锦北的后背,慢慢地将锦北放平在地,急忙问道:“楚家大郎,楚家大郎,怎么了!怎么了!”
话声未落就回过头冲着聚集过来的人群吼道:
“还不快去找大夫……”
一阵抢救过后,锦北也稍稍缓过神来,至少脸色不再像刚刚那般苍白如鬼、止小儿泣。
“儿,你怎样了,好点了吗,你倒是说话呀。”
抱着锦北双眼泪流雨下的妇人一声声嘶声裂肺的哀嚎。
锦北轻咳数声,妇人闻声急忙松开怀抱,单手怀抱着使锦北靠在她的胸前,另一只手抚摸着锦北的脸蛋,温柔的看着,轻声问道:“好点了吗,要不喝些水。”
看着眼前双目血珠,泪水汗水打湿额头脸颊却连擦都不擦,急忙托住他的妇人,锦北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数次开合嘴唇后说道:“有些累了,先回去吧。”
锦北趴在崔四叔的背上,耳边是同村人的唠叨声。锦北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这是深山老林里的一个小村落,村子不大,应该三四十户人家,房屋大多是用石木泥土建筑而成。
透过人群,望向蓝天白云,紧紧握拳十指发白,默默问道:何处是吾乡。
躺在床上,回忆一天所听到的。
这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家庭,另一具身躯。
借着窗外的星光,睁开双眼的锦北四处打量。
这是一间小小的侧房。
房内放着一张木桌两条木凳一张木床。木桌上整齐摆放着一个陶制的水壶还有两个陶碗。
锦北掀开被子,从床尾跨过下床后,将被子帮楚凌盖好。
听他们的对话,楚凌是这具身躯楚平的弟弟,平日里,两兄弟在村子里追鸡扑狗,上蹦下跳,好不热闹。
打开房门,深夜的冷风萧萧灌入房中,屋外的世界就像巨兽张开血腥大口欲要将不安分的锦北一口吞下。
锦北知道如果在这儿用楚平的身份活着,不说过得多好,至少累了身后有人会扶一把。
只是,他甘心吗?
不,他不甘心。
有一万个理由、一万个借口使他留下。
就有一万零一个理由、一万零一个借口使他离开。
理由、借口其实都是假的,只是那一刻他的心想远行。
世人做事往往是最初的想做,然后找借口说服自己去做,只是大多数做后品尝到所谓的苦辣酸就没胆品尝下一位甜。
不管锦北会不会在苦辣酸的阻碍下逃跑退缩,还是坚持下去,直到品尝完最后那道滋味,此刻的他只想离开这儿,去一个无人认识他和他的地方从新开始。
因为他和他都亏欠的太多,特别是对最亲近的父母,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
他是个不祥之人,至少在锦北的心中是这样的。不辛的事一件连着一件,都害了人家的儿子了又何必害他们一家。
锦北深深吸入一口气,走出房间,合上房门向前。
夜已深,忍着疼痛,披着寒风的锦北一步一步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