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橙也不记得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被朝霞染红了一大半。转头，杜毅江还在熟睡。细长卷翘的睫毛在晨光中忽闪忽闪的。甜橙忍不住伸手蜻蜓点水似得碰了一下。没反应！再碰一下。还是没反应！好吧，甜橙放弃，躺回去翻个身继续睡。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把她一把捞了过去。杜毅江闭着眼下巴抵在她颈肩，语带鼻音道：“再睡十分钟。”
然后，真的就十分钟。十分钟后甜橙就被他拖起来绑去了附近的菜场。
今天的杜毅江穿了件黑色及膝的呢大衣，里头套了件黑色高领毛衫，下身一条黑色长裤加上一双白袜白球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与之相反的，甜橙裹着件墨绿色长款羽绒服，一条羊绒围巾被她在脖子上饶了整整两大圈，整张脸都被埋在了里面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即便如此清晨的寒风吹在脸上仿佛刀割一般，让她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冷！”
听到她说冷，杜毅江靠过来把她的手整个包起来放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没多久甜橙的手就热得开始冒汗了。她尝试着想要把手抽出来，却不料反而被他握的更紧。
见正面无法突破，甜橙决定从侧面突进。和杜毅江协商：“我不抽出来，但是你能不能稍微松开一点...就一点...”
杜毅江想了想，稍微松开了她一点。稍微有了空间后甜橙伸出中指开始在他手心挠痒痒。杜毅江一开始还能故作无恙面不改色的朝前走着，但没过多久就破功了。两只手在口袋里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
“嵇甜橙！”他转过脸来警告她，“你再这样信不信我回去报仇？”
甜橙：“谁让你不松开我！”
杜毅江突然认真：“让我松开你？想都别想！”这话听起来是这个意思，但又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买完菜回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一家早餐店。甜橙被橱窗里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吸引于是二话不说拉着杜毅江就走了进去。两人点了两碗馄饨一笼小笼包满足地吃完，然后手牵手一起回家。
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甜橙说了不少从台里听到的八卦，例如某台主播和导演的婚外情，某艺人和助理的暧昧...等等。杜毅江一手提着菜一手牵着她饶有兴趣的听着，不时还插嘴问上两句。
家属院传达室的陈大伯回老家过年了，春节期间就只剩哨兵还在轮班值守。见到杜毅江，守门的哨兵立即朝他行了记军礼。
刚走到宿舍楼下，迎面走来一个人。
“杜毅江！”对方叫他。
甜橙和杜毅江一齐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对方说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甜橙，然后看向杜毅江问：“方便聊聊吗？”
杜毅江转头看了看甜橙。甜橙见状后朝他报以理解的一笑，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菜说：“我先把菜拿回去，你们聊。”
直到身后传来楼道口铁门闭合的声音，甜橙才停下脚步。她发呆似的站在台阶上，那一声沉闷的声响也同时搅乱了她的心。
十八岁相遇，二十岁交往，二十二岁分手...她的青春里除了他只有他。在这之前她知道杜毅江曾有过一段为期两年的感情，这倒远比她预料的要少很多。毕竟以他的条件，倾慕他的人应该不在少数。都说第六感是女人天生的特异功能，刚才短暂的一面之缘甜橙就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开门，换鞋，走到厨房把买的菜从袋子里拿出来。洗的洗，切的切，等基本整理的差不多时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杜毅江换好拖鞋走过来看到她在那儿切牛油果。于是问：“要做什么？”
甜橙抬头朝他笑了笑，说：“奶昔。”然后低头继续做事。
“需要帮忙吗？”
“不用。”
“那些菜呢？”
“洗了。”
把苹果削皮切块放进破壁机里和牛油果养乐多一起搅拌成汁，然后分装到玻璃杯里，一杯给他，一杯留给自己。
杜毅江独自坐在流水台边把一大杯果汁喝完。然后走到她旁边坐下拿起遥控开了电视。时间一分一秒滑过，两人并排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谁也没说话。
眼看时间已近中午。杜毅江问：“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
“饭还是面？”
“面。”
“碱水面？”
“好。”
十二点半，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青菜碱水面放在了她面前。甜橙拿起筷子开始吃面，不知道是不是被面的热汽熏得还是怎么的甜橙只觉得眼睛像被蒙上一层雾气。用手揉了揉，雾气变成了水汽。又揉了揉，水汽化成了水滴，一颗颗的从眼眶滑落。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一边说没事一边又不停的用手擦眼泪，可是擦了半天却怎么也擦不完。泪水反而源源不断地越来越多。
杜毅江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找来纸巾半跪在她面前不知所措地用手给她擦眼泪。看她坐在那儿哼哼唧唧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杜毅江又有些想笑。这家伙吃个醋都这么可爱！真是的！
闹了一顿脾气后，面也凉了，汤也冷了。擤了把鼻涕，甜橙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说：“我还要吃面。”
杜毅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好，这就去给你做！”
等甜橙从洗手间整理好出来，一碗香气四溢地雪菜肉丝米线也已经做好了。吃饱喝足后甜橙索性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开始看书。看着看着，倦意伴着冬日午后的阳光阵阵袭来。
粉色的落日余晖穿过半透明的窗纱照进客厅投射在白色的墙壁上，倒映出窗外斑驳的树影。房子里安静地出奇，只有墙上时钟滴答走过的声音。
下午五点，甜橙醒了。睁开眼看到杜毅江正靠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在看书，两条大长腿往那儿一搁挡住了一半的去路。
“醒了？”听到动静的杜毅江合上书倾过身来看她，顺便把头靠在了背后的沙发上。甜橙略微低头面对面的凝视着他，过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莞尔一笑问：“在看什么？”
杜毅江举起手里的书给她看，是Noam Chomsky（诺姆·乔姆斯基）的《以自由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