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送信的小厮疑惑地挠挠头,喃喃道:“杏子?我不爱吃杏子啊……”
“啊!那……你小名可是唤作‘陈二’?”云儿又急问一句。
那小厮又摇摇头。
云儿这才满脸失落地道:“想来是我认错人了,唐突了。”
“姐姐客气了,倘若姐姐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那小厮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云儿回了月娘卧房后,忙同月娘描述了那小厮的模样,月娘来到桌案前,铺宣研磨,不过片刻,便绘出了小厮的模样。
“你来看看,可是这个?”她唤来云儿,指着宣纸问道。
云儿目光落在她做的画上,惊得连连点头,“小姐果真是画技精绝,那人正是这副模样了,只是,到底是何人日日给柳夫人送信呢?他们又要做甚?”
月娘放下笔,轻声道:“不急,我自有办法知道。”
杨青音看过信后,依照惯例,将那书信焚毁了。
齐思林如今倒是会变通了,懂得从陈知县那个侄女下手,看他在信中说陈知县在未曾来鄞州上任之前,似乎在之前的到任之地判过一桩离奇的命案。
这案子本是再简单不过的命案了,之所以说他离奇,却是因为陈县令在判案过后,那原告和被告便双双死了,同样是家中失火,烧的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听说与这桩案子有关之人也没了线索……
杨青音突然背脊发凉,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她又仔细读了一遍信,齐思林好似在心中提到了那个地方,正是陈知县侄女的老家泰州,离鄞州城没有多远,不过半日的距离。
她思索半晌,正想着如何让齐思林多找线索时,双眸突然一暗,身侧突然传来一抹淡淡的熟悉冷香。
“柳元洲,别闹了。”她有些无奈地开口,方才看过信后,心绪莫名烦乱,哪里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
杨青音刚说完,侧头一看,却正对上他一双略带幽怨幽的眼眸。
“我该如何是好?一刻见不得你,我便难受极了,我想日日守着娘子。”柳元洲盯着她,认真地道。
他的嗓音低沉,杨青音听得面颊充血,羞赧道:“柳元洲,你再这般胡说八道,便别开见我了!”
“是了,是了,我胡说……”他低声应承,杨青音忙推开他,理了理衣服。
柳元洲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火盆上,疑惑地道:“烧的是什么?”
“一些无用的借条罢了。”杨青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炭盆,只觉得不妥。
这炭盆放在这里确实惹人生疑,明日还是将它扔出去才好。
“对了,你的书读得如何了?”
她话音一落,柳元洲立即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到她的面前,“这是我今日写的文章,陈夫子说是极好的,我便将它拿来与你看看。”
杨青音急急打开,看过之后,又惊又喜地道:“这当真是你写的?”
“自然。”柳元洲面上尽是得意之色,“娘子以为如何?”
杨青音从未想过柳元洲还有这等资质,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字便练得有模有样,文章亦是引经据典,针砭时事。
“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待,我从未想过,你竟是这般好的读书料子。”
她说着,一把拉住他的手,急着往外走。
“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替你报名参加院试,你过了院试后,你就是秀才了。”
柳元洲倒是面色如常,只是见她高兴,也弯了唇角。
“娘子高兴便好了,反正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他声音越发小,耳廓升起淡淡的一抹粉色,半晌才道:“只是为了能配得上你罢了。”
杨青音回身抱住他,连日以来的担忧好似都得到了安慰一般,“不仅是为我,也为你自己,为了柳家,知道么?”
柳元洲点点头,思忖半晌才又问道:“我若成了秀才,是不是还要去学鄞州设的学府念书?”
“自然。”杨青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你的资质,学习过后,定然能中举的。”
她说完,倒没见柳元洲开心多少,又疑惑地道:“怎么了?”
“我不想见学府读书。”
“为何?”
“若去学府读书,便不能常常见到娘子了……若是将学府的老师请到家里来……”
“柳元洲。”杨青音厉声喝住他,见他幽怨地看着自己,又装作一副凶恶的模样,拧起了他的胳膊。
“你若好好学,如今说不定已是状元了,如今还这般惫懒,我当真是要好好收拾你!”
“娘子……好了,好了,我知错了,我学……”他忙含笑应她。
“这还差不多!”
“对了,还有一事,我想请教娘子。”柳元洲俯身凑近她,朝她眨了眨眼。
“什么?”
他精致修长的手落在她的肚子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娘她今日问我,何时能为柳家开枝散叶,想来她老人家是有些急了,娘子,不如我们……早些休息,嗯?”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杨青音忙撇开脸,“急什么,该有迟早会有的……”
自从杨青音给柳元洲报名院试后,她便对他上心了起来,所以柳元洲这几日过得是十分滋润的。
不过另一头的陈知县父子倒并非如此了。
陈知县拿过院试名单见上面有柳元洲的名字,起初是拍案大笑,到后来才渐渐觉得不对,忙让小厮去探听柳元洲的近况。
陈杨倒是不以为意,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道:“爹,柳元洲他就是个废柴,我从前整日与他混迹一处,再了解不过了。”
陈知县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陈杨吐了葡萄皮,不屑地道:“就他那点臭文墨水,连字都写得如同蟑螂爬一样,他会通过院试?”
似是怕陈知县不信似得,陈杨又开口道:“他不过是觉得有趣好玩,才参加这次考试罢了,您呐,不必在意。”
陈知县冷眼看他,指了指名单上那‘柳元洲’那三遒劲有力的大字后,道:“你们家蟑螂能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