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林原本温柔的眼眸犹如覆冰了一般,冷声问道:“你究竟把音儿藏到哪里去了?!”
‘音儿’?
柳元洲如今虽不在执迷从前之事了,可听有人这样喊自己从前娘子的名讳,心中也难免不舒服。
他眯了眯眼,怪不得从前的自己三番五次的揍他呢,当真是活该,还‘音儿’,他真应该找一块铜镜来让他看看自己那副贱样。
思及此,柳元洲睨了眼他,“什么银耳木耳的,本少爷有耳刮子,你想要么?”
“你!”齐思林气竭,刚要反驳,柳元洲却已放下了车帘,不理会他了。
一日后,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京城,长平公主一早便知道柳元洲要来,早已等在了他的宅邸,柳元洲刚下马车,长平便匆匆从府上出来迎他。
“元洲!你终于来了!”
她跑到柳元洲身侧,一把握住他的胳膊,精致的小脸染上了一层淡粉,眸中尽是他的模样。
柳元洲见到如此的她,脑中闪过一抹模糊的人影,可却是转瞬即逝,他想捉也捉不住。
他扯了下唇角,冲她笑了笑,长平更是开心,拉着他便朝卧房走。
这是皇上亲赐的府邸,比之鄞州的柳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先后看了许多地方,最终才来到了他的书房。
长平轻轻关上门,望了眼他欣长的身影,终是下定了决心抱住了他的腰。感到他的身体明显一僵,长平才急道:“元洲,别推开我,可好?我等这一日,已等了许久了。”
柳元洲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却没再推开她。
他知道长平是心中是有他的,她之余他和柳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富可敌国,皇亲国戚,钱权双得……只是,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元洲,你可知道,自我第一次见你,我便再也移不开眼睛了,我……我从来不知这世上还有如你一般宛如琉璃冰雪的男子,后来见你为那人伤情,为她痛苦,我恨不得替你承受,如今你终于能不再执迷,我当真是高兴还来不及……”
她说着,又转到他的面前,仰头看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问道:“元洲,你原意同我成亲么?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可好?”
她眸光盈盈,晶莹得好似一汪水一般,柳元洲本想抬手去碰她的眼眸,可心里那空荡荡的感觉又回来了。
半晌,他才将她推开半步,有些无奈地道:“公主,我不过是个区区小官罢了,只怕公主下嫁与我,委屈了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
“我不在乎!”长平几乎是立即回答,她握着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脸颊,“元洲,只要能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想要的我也都能给你。”
柳元洲垂下眼眸,掩过了眸中划过的幽暗,“当真?”
“自然。”
柳元洲笑笑,不再同她说这一桩事,只道:“顺其自然便好。”
岁月匆匆如流水,转眼柳元洲已入朝为官一月之久,一切倒还顺当,只是每每入朝后看齐思林瞪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适,许是打他打上瘾了,他总是还想揍他一顿。
这一日,柳元洲刚到兵部,便有几个下属在那兴高采烈地谈着什么,他上前仔细一听,才知是有关漠北四大部族的。
“漠北是极难作战之地,倘若引得他们几个部族自己斗起来坐收渔人之利还好,可偏偏这般蛮人就是在外敌入侵时便汇成一股,铜墙铁壁一般,极其难攻……”
“快十年了吧,那里一直是陛下的心腹大患,倘若真能收复漠北,便是要在我大玥拜王封侯的……”
柳元洲轻咳一声,两名下属这才惊了片刻,回身一见是他,忙要行礼,柳元洲却抬手制止了。
不由问道:“好端端的,为何又提起这陈年战事?”
“回大人的话,过些日子便是漠北使臣前来朝圣的日子了,听闻这一次是由漠北皇女一族派人前来,皇女一族之人是漠北容貌最盛的一族,听闻十几年前那位‘冰盼’便是个绝色女子。”
柳元洲扯了下唇角,“原来你们并非当真担忧国家大事,想来是想看绝色女子……”
他话音一落,二人面色大变,其中一人忙解释道:“不敢!不敢呐,再说有大人这样的绝色日日能见得,我们还想什么绝色女子……”
他话未说完,另一人忙怼了他一下,那人自知说错了话,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柳元洲。
柳元洲朝他二人挥挥手,面上不喜不怒,“退下吧。”
二人应了一声,这才匆匆离开。
柳元洲坐在桌案前,抬笔着墨,写下了‘漠北’二字,仔细观摩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解此困局何须十年?畏首畏尾罢了。”
……
城外,一列马车徐徐缓缓前行,车中二人却正在对弈,眼见着一袭异服的女子白皙的脸上贴的纸条越来越多,她便有些急了,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上的黑子,似要将她们看出了个洞似的。
另一侧的人没像她这般紧张,反而是抱着双臂坐在那里,神色十分放松的模样。
“如何?还没想好么?”墨魂淡淡发发问,依旧是卖弄无表情,可眼中却仍有一丝期待。
“嘿嘿,这里。”杨青音说着,将手中的白子,放在了天元的位置,正呈屠龙之势,将他棋盘上黑子所汇成的龙头之势尽数歼灭。
墨魂双眸微睁,半晌才道:“我输了。”
“来来来,自己贴。方才我们打了赌,这最后一局你若是输了,可要自罚十张纸条。”她话音一落,便开始为他准备纸条。
杨青音撕了十条纸后,却不着急递给他,轻声问道:“爷爷这次为何决议让我来大玥,还让你做时臣,你不算是皇女一族之人吧?”
“你整日想这么多,不觉得累么?”他接过她手里的字条,一张张贴在自己的脸上,淡淡反问。
杨青音一顿,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看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倒是想不想,可若是如此,我怕是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