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等人见到皇子协从酒舍出来,连忙过来见礼。
刘协低声道:“今日既然有缘得见,且进来一起坐坐。”转身向张忠告别,见王越站在那里不动,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又问一句:“不知这位是?”
王越当即上前施礼,道:“我是辽东王越,此番来洛阳,欲投身皇子门下。”
刘协非常意外。来到东汉末,从未有出现过王霸之气,更无人主动来投,记得几个月前,想交好洛阳令周异,都被人拒绝,许多大臣都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觉得无人可用。
可惜自己东汉和三国的知识太少,记得到的人才,仅有诸葛亮、徐庶、郭嘉、荀攸、贾诩、周瑜、田丰等寥寥数人。
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倒是出乎意料地跑来一个投奔自己一个小毛孩子的,真是怪哉!却不知这个王越,是什么人,有什么特长。
不过,为了千金买马骨,总是要表示接纳的。不然以后更没有人愿意来支持自己了。虽然自己不打算做太子,但是就算不去当傀儡皇帝,也总是要有些自己的实力啊。
没有人支持,才是真正的没有力量。
张忠见皇子协要和人谈话,便告辞而去。
刘协把刘、关、张三人和王越都请到酒舍里面。
这个酒舍里面和外面装饰非常一致,简朴自然,看上去却不寒酸。里面墙壁上,抹了草泥,还有浮雕,似乎是什么神话故事。
刘备没有仔细去看这些东西,刚刚坐下,就深施一礼,对刘协道:“皇子,臣闻‘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今日皇子出行,竟然独身一人,侍卫何在?实在让备觉得惊诧且恐惧。”
刘协没有料到刘备张口说的,是这个事情。
最近桓典上课有些不尽心,总是让背诵书本,所以今日他是逃课外出的。这家酒舍,是刘协撺掇着北部尉杨濮开的。出宫的时候,其实带着一队侍卫呢,不过此时正在后院等着。
刘协笑道:“洛阳城治安还算可以吧,玄德公不必在意。”心想,下次见你们时,让侍卫站立左右,这样应该不会说我了吧。
谁知道,刘备不依不饶,道:“洛阳城治安是有名的不好。皇子,臣于涿郡时,就听闻洛阳法令废弛,屡有劫持人质的事件发生。现在外面各郡战事并没有终止,黄巾还在垂死挣扎,蜀中据说五斗米教也在闹腾,皇子怎么会觉得洛阳安全呢?”
刘协这次真的很吃惊,“不是吧,劫持人质?”
刘备叹口气,道:“此事千真万确。这洛阳啊,外表看着富丽堂皇,其实危机四伏。自孝安皇帝之后,法令逐渐废弛,洛阳时有富家子女被劫持,盗贼持之勒以赎金,犯案连绵不止。”
见刘协还不相信,刘备有些急了,道:“昔日太尉桥公,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却不想他的小儿子十岁的时候,独自外出游玩,就突然有三个人拿着棍棒把他劫持了。罪犯特别胆大嚣张,劫持人质后,并没有逃离,而是进入桥公的府里,上到楼阁上,让桥公拿钱赎人。”
刘协问:“給了多少钱?”
刘备叹气道:“一文没有給。”
刘协道:“这是为何?”
刘备道:“当时桥公坚决不肯答应给钱。两边僵持着,不一会儿,当时的司隶校尉阳球率领河南尹、洛阳令还有一大堆军卒,包围住了桥府。阳球等人不敢猛攻阁楼,担心逼得急了,劫匪会杀掉桥公的儿子,就没有下令强行攻击。桥公却大声说,‘犯罪的人没有人性,我怎么能因为一个儿子的性命而纵容了国家的罪犯!’桥公带头催促命令强行攻击。于是军卒刀出鞘、箭上弦,高声叫喊着一起冲上去攻击劫匪,混战中,桥公的小儿子也死了。”
刘协彻底被震撼到了,呐呐道:“桥公为了维护法纪,竟然连儿子都不要了啊。”
刘备正色道:“桥公高人,非常人所能及。事后桥公面见皇帝谢罪,请求皇帝向天下下令‘以后凡是有劫持人质的,一律格杀,不得拿财宝赎回人质,以免让罪犯有利可图’。于是朝廷诏告天下,凡有劫持人质者,不得赎回,劫人之盗贼一律死刑,遇赦不赦。”
刘协被此事雷住了。大汉朝可是真的大胆啊,随意制订法律,如此违反人道主义的法令,竟然也敢诏告天下?果然是独裁政府,无限犀利啊。
刘备再次深施一礼,道:“皇子身份尊贵,务必循规蹈矩,不可轻易涉险,以免为奸人所趁。”
这一次,关羽和张飞也齐齐施礼,附合刘备所言。
刘协深为感动。看来自己还是对这个朝代的现状,了解的不够啊。京师的治安尚且如此不好,其余各地,想来更是混乱不堪了。
他转回头,看向王越,问道:“不知王公,何以教我?”
王越道:“轻车简从,确实不利。不过,皇子尚是稚龄童子,尤要加强侍从的功底。我观皇子左右,无一武艺出众之辈,诚为空虚。王越不才,愿意投身皇子,做虎卉卫士,守护皇子左右。”
刘协心想,你想給我当保镖啊,那也不必要把我的侍卫们说的如此不堪吧?
刘备道:“王公技艺非凡,能够侍从皇子,当然最好。不过须请王公即日就举家迁来洛阳。我也向皇子推荐两人,关长生、张益德,一个是阵斩张梁的战将,一个是运筹帷幄的良将,随侍皇子左右,或能有所震慑群邪。”
刘协一听,大喜!今日真是大吉大利啊,先是来一个吵着要投身的,然后刘备竟然要关羽、张飞都做自己的侍从,不是做梦吧?
他没有看到门外张飞与王越的那一番交手,所以根本就觉得关羽和张飞能够跟随自己,比什么都好,王越嘛,算是搭头吧。
关羽和张飞有些意外,望了一眼刘备,见刘备微微摇摇头,是不希望自己拒绝的意思。于是,关羽和张飞齐齐施礼,拜见皇子。
王越也赶紧施礼。
刘协把他们都扶起来,欢声道:“我定不负诸君的信任,为诸君争取一个光明的未来。”
刘备再次施礼,道:“我先与两位兄弟回去收拾东西,稍后他们在宫门求见皇子。”
王越也赶紧施礼,道:“我没有什么亲眷,倒是在并州带来一个女子,欲纳为外室,且先安置下,稍后也到宫门求见皇子。”
刘协愉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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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酒舍,关羽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人,低声问刘备:“兄长,何故安排我和益德做这个皇子的侍从?”
张飞也疑惑地看着刘备。
刘备道:“宗正见我时,尝言大汉宗亲凋零,陛下曾有几位皇子,奈何天不假年,接连夭折。现在仅有两位皇子,都是幼龄童子。那王越身份不明,接近皇室,不知何意,所以我让他接家室来洛阳,有着以其家室为质的意思。安排两位贤弟,却是因为,我听人盛传,陛下属意皇子协继承大统。”
张飞皱眉道:“兄长,幼子继统,大乱之兆啊。”
刘备道:“所以才要两位贤弟在他身边随侍,可以随时规劝,让其不生争嗣之心啊!”
关羽、张飞抱拳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