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唇不点而朱,单看侧颜,这是个顶好看的美人。
可当她的脸完整的暴露在视线中时,却叫人呼吸一滞。
只因右边那张脸五官扭曲,分不清鼻子眼睛,半张脸胡乱的混在一起,跳跃的火光下,更显可怖!
燕卿卿深呼吸几次,才勉强控制住身形,与此同时,她身后一只野猫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又窜入草丛。
“原来是只猫。”
晚风将那女子的声音吹来,燕卿卿不动声色的收起浑身气息,将自己更好的融入夜色。
“娘亲,我来看你了,娇儿不孝,不能常来,因为父亲让娇儿最近不要乱走,不然被人发现了,他就再也护不了娇儿了。”
女子边烧着黄纸,边低声喃喃。
她的声音很甜,但被这场景衬的有说不出的诡异。
燕卿卿汗毛倒竖的同时,不免猜测。
她口中的‘父亲’是谁?
“娘亲,娇儿为什么长成这样?娇儿为什么不能像岭雪姐姐那样正大光明的去见人?”
她说着叹息一声,语气里无线怅然羡慕。
“父亲说,娇儿的模样若是被外人瞧见了,是会被抓去杀头的,因为娇儿是怪物,娘亲,娇儿好嫉妒岭雪姐姐啊,如果我能有她的皮相,是不是就能同她一样了?”
燕卿卿听的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又听那女子道:“娇儿听府中下人说,这世上有一种术法,可以将一个人的皮囊换到另一个人身上,娘亲你说,父亲那么疼我,他会不会同意我换上岭雪姐姐的脸?”
燕卿卿瞳孔骤然一缩,这女子的想法已经开始畸形了!
长此以往,秦岭雪定然有危险!
“不说了,娘亲你替我想想,若是你也觉得我可以这么做,我便听你的,等我下次来时,记得回答我哦。”
甜腻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像是山鬼的低喃。
燕卿卿再看过去,那女子已经起身超自己这边走来,她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整个人从头到脚,血液凝固。
几乎想也没想的将身子一矮,藏在旁边的草木丛下。
那女子走至她跟前时,似是有所察觉似的,朝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瞧的燕卿卿大气不敢出,脸皮上像爬了无数爬虫,密密麻麻的痒的很。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今晚月色不算亮堂,这夜黑的够纯粹。
若是天色再亮些,月色再强些,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那女子并没有发现她的藏身之地,只又一路晃荡着幽灵般的白裙,往太傅府的方向走远。
燕卿卿在山中坐了许久,直至确定回去不会与那神秘女子撞面后才拍拍裙角起身。
天将亮时,她才回到客房,小憩了会儿,府中下人也陆续起床。
有两个婢女端来了洗漱用品,应当是秦岭雪派来的。
燕卿卿喝了口水后,状似无意的问起:“你们府中可有人得了什么病,以至于半边脸毁了的那种么?”
婢女一楞,随后看了她一眼,带了种莫名其妙的意味:“回公主的话,奴婢在府中三年,未见有公主所说的那个人,公主怎会突然问起这话?”
燕卿卿哦了一声后,随口回:“那兴许是我将梦境与现实搞混了,梦里我在府中见到了个很奇怪的女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这句话后,那两个小婢女面面相觑了会儿,面色皆都不太自在起来。
“怎么了?可是我说的话冒犯了?”她问。
着绿衣的婢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昨日是我们主君嫡妹的忌日,往年每逢那一日,府中总有下人见到大姑娘的冤魂在游走,公主……公主怕是也撞见了。”
燕卿卿心思一扬,奇怪,她昨日见到的可不是所谓的‘冤魂’,那明明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不过,太傅嫡妹?她在京师这些年,怎的都没听说过太傅还有个嫡妹?
脑海中忽的蹦出昨夜那木牌上的名字,她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她轻声问:“贵府大姑娘的闺名可是秦善月?”
此言一出,那两个婢女面色俱变,两人齐齐倒抽气,低声道:“公主可莫要再提这个名讳,若是让主君听了去,我们担不起这罪责!”
燕卿卿立刻掩唇,心中心思千回百转。
看来被她猜对了,秦善月果真是太傅的妹妹。
但若那神秘女子是秦善月的女儿,她口中的‘父亲’又会是谁?
“公主,大姑娘在前厅等候,请公主前去用早膳。”
外头的传话小厮适时打破这莫名的气氛,燕卿卿清了清嗓子,随着那小厮移步前厅。
府中下人已全部起身,一路上她刻意观察过,并未见到昨夜那神秘女子。
收敛了目光,燕卿卿迎面对上前厅里耐心等候她到来的秦岭雪。
“公主昨夜睡得不太好?”
秦岭雪见她眼下一圈淡淡的青紫,不由得柳眉微蹙。
燕卿卿作势叹息:“昨夜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是岭雪怠慢了,请公主降罪。”秦岭雪说着便要给她赔罪,燕卿卿快一步拦住她。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睡眠不佳,又被那噩梦缠了一夜,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秦岭雪不免好奇,借势问道:“什么样的噩梦?”
燕卿卿难为情:“说出来怕惹姑娘生气。”
她吊足了胃口,秦岭雪更来了兴致,她追问之下,燕卿卿才勉为其难的开口:“我梦见大姑娘还有个妹妹,但是那妹妹面目可憎,半边脸竟模糊一片,可怖的很,她嘴里还不停嚷嚷着说要大姑娘你的脸。”
秦岭雪浑身僵硬,也不知是被她阐述的话吓到了,还是其他,只在半晌堪堪回神后,匆匆扔下一句失陪,便踉跄着跑远。
燕卿卿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的反应,本来的用意只是想打探下她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如今倒好,人都被她吓跑了!
她回身,环顾着满桌佳肴,却空无一人的厅堂,再次懊恼。
她的形容有这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