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州改制,殿内又为了三位卫将军的人选吵开了,丞相和三公不是傻子,皇帝既然提出了改制,心里应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不然多尴尬啊。
刘续端坐在高位,看着堂上诸公为了三个人选吵翻了天,觉得好笑,都是一两千担的朝廷重臣了,就一丝面皮也不要了吗?
李固作为百官之首,群臣在大殿内骂群架,不能不管了,遂张嘴喊道:“肃静!尔等身为朝廷命官,大殿之上如此吵嚷,成何体统,都忘了人臣的礼节和体面了吗!”李固又把御史大夫拉上,道:“公为御史大夫,职监察百官不法及失仪等事,此种事情,按律何处。”
周安都要骂娘了,这不是让我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可丞相已经问出口了,天子也在看着呐,容不得半点含糊,也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讲:“坐失仪依律当罢黜。”
百官们平静不了,虽然知道不可能一口气全罢免了,但万一杀鸡儆猴呐,都怕自己成了那只鸡。
百官跪于大殿,言称有罪,请陛下降罪。
百官很聪明,认下了罪,却都道让皇帝惩处。
“既承自罪,不能不罚,敕罚禄三月,下不为例。”
“臣等谢陛下盛恩!”
“三卫人选,还是一个一个议吧,先议幽州卫将军,诸卿可有人选。”
鸿胪卿孔程推荐安汉将军刘秉昭。
廷尉卿杜乔推举前使匈奴中郎将刘云昭。
御史大夫周安荐侍御史杜密。
太尉胡广举荐辅汉将军刘修礼。
能举荐的都举荐了,有资格能担任卫将军的都在这里了,三个宗室,一个侍御史。
四人中刘续属意刘云昭,无它,其它人都是文臣,对鲜卑尚有怀柔心,可刘续没有这个心思,他明白,檀石槐只要活着就不会屈服于大汉,这不是深仇大恨,而是檀石槐的性格使然。
“诏:迁刘云昭幽州卫将军;迁耿恭并州卫将军;迁杜密凉州卫将军,迁张奂昌黎营校尉。”
群臣愕然,不是说先议幽州卫将军的人选吗?这一眨眼怎么都安排好了,陛下,咱不能搞内定,黑幕,暗箱。
群臣虽然惊了一下,却并不反对此诏,耿恭是前度辽将军,算是平调,刘云昭高升,但人家最起码是宗室,杜密绝对算是发配了,张奂,不认识,一个校尉而已。
人选好了,对北虏和羌族的政策也该讨论讨论。
李固称朝廷应大力拉拢乌桓,对鲜卑要武力和招抚并行,对羌族要行仁政,大力怀柔。
御史大夫周安赞同拉拢乌桓和镇压鲜卑,但反对朝廷对羌族怀柔,言羌族乃无信无义之族,行反复事,不能怀柔。
太尉胡广认同御史大夫周安的看法,也觉得对羌族要强硬的镇压。
庙堂上群臣分为了两派,一派赞同丞相的看法,一派赞同御史大夫周安的看法,但大家对拉拢乌桓,镇压鲜卑的政策表示赞同,事僵在了羌族。
怀柔派认为羌族的反复是边郡将领苛刻所致,只要以文臣取代武将,大力恩抚,羌族当不会再反。
强硬派则以永元四年聂尚事反击。
汉和帝永元四年,护羌校尉邓遵逝,汉廷迁蜀郡太守聂尚继,鉴于历代护羌校尉征讨羌族不能尽克,聂尚便对反叛的羌族首领迷唐采取怀柔,遣使送归其祖母,然迷唐无信,杀戮汉使,与其它反叛部族将汉使肢解,以其血盟誓,并侵犯金城,聂尚由此坐罪免职。
对于羌族,刘续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各部羌族并不统一,大大小小有上百部族,这就使得朝廷无法一劳永逸的将之解决,有些羌人部族自归附以来,安守本分,从无反叛,有些则反复无常,今降明叛,更有些是从未归降,一直与汉军打游击,汉军无法重创羌族,以致其成尾大不掉之势。
“羌人部族比乌桓与鲜卑更加复杂,对其策略还需再议,对乌桓与鲜卑的策略无人反对,就照此执行,命鸿胪寺遣使乌桓,言大汉愿与之休好,开边市贸易。”
鸿胪卿孔程出班称诺。
刘续又叮嘱道:“开边市之地由诸卿议好再上报与朕,令:与乌桓的贸易要严格管控所售物资,茶叶、丝绸、瓷器,允许私人向乌桓发卖并向朝廷交税;盐、铁、铜、粮一律由少府发卖,并限量发卖,粮十天三十担,盐十天八担,铁十天一斤,另允五天卖一铁锅,铜十天一两,若乌桓无钱,可以马匹,牛羊等与朝廷置换,敕:凡私自向乌桓、鲜卑发卖盐、铁、铜、粮者,坐奸细,论罪斩首弃市,举家发往陇西戍边。”
群臣觉得皇帝的提议甚好,都未反对。
“对羌族各部的策略由丞相会同三公九卿论议,将结果上报与朕。”
诸卿领命。
刘续颁诏:徙冀州流民三万户往代郡,敕代郡守发田而种,择地而居,免代郡明年邹赋、夏税。
这个诏命也无人反对,高柳、马城的汉民被鲜卑屠戮待尽,两地厄待重建,以御鲜卑,从冀州流民中选人迁徙是最好的办法。
所有事都已议决,快下朝时,廷尉卿杜乔上了一道奏报,是对前廷尉卿崔健的审讯结果。
前并州刺史来机和前太原郡守宋临为了进入中央,发现了乌桓与鲜卑的动作,假派匈奴左贤王赴冀州安平,随后向朝廷举报匈奴异举,然后左贤王被逼而反,两人领军平叛,此为巨功,足以令二人进入中央,崔健是举荐来机的人,怕事情败露,自己也跟着吃瓜落,就帮其隐瞒。
看着奏报,刘续想了很多,被举荐的人出了问题,那举荐的人被罚是这个时代的制度潮流,相当于追责机制,这是现在无法改变的事情,进身官场的道路被世家望族把持,对于寒门来说,读书是一个奢侈的事情,更遑论进入官场了,倘若推行科举,不说反对,来考取功名的大多也是名门望族,官宦子弟,跟现在毫无区别,又何必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