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3月,距离海牙角肖途坠海被追认为“英雄”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
在这三个月内,中国的形势风云变幻,在日本撤离之后国共双方之间爆发了多次冲突摩擦。
1月初,在马歇尔的调停下,国共双方下达了1月停战令,签署《停战协定》以迎接政治协商会议召开。2月,国共达成整军方案,决定整编中GONG军队为国民党军队,但因政治摩擦最终未能进行。3月国民党六届二中全会的宪法修改提议案。
亚辉通讯社因为失去了肖途,所以陆望舒就担任起了代理社长,而陆望舒还在原本的办公室办公。社长室还在,也算留个念想。
庄晓曼则因为保护了上海驻防机密文件的功劳升了少校军衔,职位还是情报科科长,并且她拒绝了上级再下派一名副科长。
江肆没有升迁但是得到了青天白日勋章。
叶菁升为中尉并且成为了行动科的副科长。
董旺成因为两党紧张的局势而返暂时回延安处理一些上海情报的一些后续事务,他走前交代了他不在上海时暂由陆望舒传达行动指令,之后会有重要人物重新接替他直到他返回上海。
而徐先生则退居了二线做起了悠闲的遛鸟大爷,兴荣帮的一切事物交给了丁力犀打理。
在这期间还有两个重量人物出现在了上海。
一个是曾被英军指挥官誉为校官之花的中校,曾经担任副团长现为国民政府驻上海办事处处长的万俟轩。
另一个则是美貌与能力集一身,手段狠辣,业务出众,甚为戴老板信任的被称为“军统隐藏的女魔头”的女人,现任军统上海站的站长,与司马淦针锋相对的方敏。
司马淦对这个女人甚为头疼,曾经二人在重庆时就经常有摩擦,司马淦称她为妖女,而方敏则称司马淦为半个身子都进土了的老驴。
当他得知军统方面的新站长是方敏时惆怅了好几天,甚至还向徐老板请求在编外再编些人手来,可见他对这个女人忌讳之深。
再情报科工作到深夜的庄晓曼坐在皮椅中揉了揉太阳穴,自从肖途出事了之后,她便不再参加任何酒会,每天窝在办公室工作,并且在办公室一呆就是一整天,叶菁担心庄晓曼的精神状况,好几次邀请庄晓曼一起逛街,散心。但都被她委婉的拒绝了。她丢失了曾经脸上常挂的娇媚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高傲和冷酷,她很少笑,但是每每看到肖途的照片,她的唇角便会不由自主的扬起,她的桌前摆着她和肖途在江边的合影,那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
她轻轻的拿起相框。
“肖先生,如果你还能回来的话我们一定要多照几次,晓曼觉得一张不够。”
庄晓曼轻轻的吻了吻照片上的肖途。
离开情报科时已是深夜,她此刻不想回家,她想找个地方喝酒,酒能抚平人的伤痛,更重要的是她每次醉酒之后便能在梦中见到肖途。
走在去酒吧的路上,行人很少,街灯和霓虹灯相映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光打在庄晓曼的脸上,让庄晓曼冷傲的表情有些缓和。
走进酒吧,庄晓曼走到一个角落点了一瓶朗姆酒,她也像肖途一样爱上了朗姆酒,就像曾经肖途对她说过的”朗姆酒热情,再冰冷的女人也会因为朗姆酒变得温柔。“
庄晓曼点燃一根香烟,她的酒瘾和烟瘾现在越来越大,她也无法控制自己。
头一遍一遍的抬起,瓶中的酒越来越少,不一会儿女人的双颊越发的红润了起来,眼神也逐渐飘荡迷离,看着左手的钻戒,庄晓曼笑了笑,她轻轻的抚摸着钻戒,虽然她在笑着,但是美眸中却透着悲伤和痛苦。
“呦,小姐看着不错啊,哥几个观察你好久了,怎么一个人?玩玩走?”
就在庄晓曼还沉溺在自己的思想中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猥琐的声音。
几个流氓般的男人走了过来围着庄晓曼,庄晓曼今天没有穿军装,不然这几个才不会敢上来搭讪。
庄晓曼斜着看了一眼。
“滚开。”
她淡淡地说道。
“呦呵,妹子还挺有个性,我喜欢。”
周围几个男人哈哈大笑,庄晓曼旁边的人们纷纷闪躲在一边。
那个大汉伸手放在了庄晓曼的肩上。
“悄悄,这肩膀,这小腰,这屁股,简直自动打桩机啊哈哈。”
周围几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庄晓曼本不打算理会他们,但是他们说出这种下流的话她忍不了。
她突然抓住那男人的指头猛的向下一堕,
“咔嚓”一声,手指断了。
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酒吧,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奏乐的,跳舞的,服务生全部都看向这边,男人的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说过了滚,你不听而已。”
庄晓曼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傲视着此时跪在地上抱手痛哭的男人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妈的,给老子上,干了这个骚货!”
男人抱着手痛苦的大喊着。
他的几个手下回过了神,便迅速上前围住庄晓曼,庄晓曼手摸向了背后的刀。
突然他一个手下被飞来的瓶子砸倒,
“放开那个女人,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不可耻?”
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人们纷纷散开,一个男人站在那里,嘴里叼着烟,只穿着白衬衣,领口有些散开,颇为玩世不恭。
庄晓曼的心突然被猛拽了一下,这一幕让她想起了肖途上次在夜总会,出手救她并且暴打了纠缠她的那人的那次。
就像是情景再现,而且那人也很像。
“肖途。“
庄晓曼眼圈红了,她此时的心痛极了。
“你是干什么的!“
那几个手下问道。
男人缓缓走向前来,庄晓曼在仔细一看,原来是酒意和思念打乱了她的感官,并不是她的爱人肖途,而是一个她没见过的男人,五官英俊立体挺拔,眉毛处有一处伤疤,头发偏分,被发蜡紧紧的固定向一侧,几束发丝垂下来,潇洒帅气,看起来很洒脱,身材挺拔,贬起的袖口露着精壮的小臂,肌肉线条明显。
“我想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干什么?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位女士?“
“妈的!关你屁事,“
他们的老大一边喊着一边抄起旁边的凳子冲了过去,那男人剑眉一竖,抬起就是一脚,他们老大飞了出去掉到酒柜下面,酒瓶一瓶瓶的砸了下去,哀嚎声也随着酒瓶砸落而变得很有节奏。
他的手下一看吓得四处逃散而去,
“今晚的损失,我买单,请各位继续。“
男人对酒吧的其他人和服务员儒雅的一笑说道。很快乐声继续响起,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那男人走上前来。
“这位美丽的女士,刚才受惊了?如果有时间在下想请小姐一起跳支舞如何?“
男人笑着说道,几缕头发落在鼻尖上,放荡不羁。
“谢谢先生刚出手相助,我还有事,不便就留,如果有机会就下次吧,告辞。“
庄晓曼礼貌的笑了笑,说完便点了一下头拿着手包便离开了。
看着庄晓曼的背影,那个男人拨了一下发丝,有些邪魅的笑了。
回到家的庄晓曼又从酒柜中取出朗姆酒打开倒上了,这些朗姆酒都是以前肖途购买存放的,酒液一杯一杯的从女人的唇中经过,有许多落单酒液的顺着女人精致的下巴滑下,也有很多咸咸的液体从美眸中流下,混着酒液划过下巴和脖颈。
在清理完这瓶朗姆酒后庄晓曼坐在沙发中,双手抱着膝盖,和那天在海牙角的姿势一模一样,她扫视着这空荡荡的房间,巨大的孤独感和落寞感袭扫着她,她多希望那天只是一场梦,多希望此时肖途推门进来说“晓曼,这么晚了还不睡,晓曼怎么又喝这么多!“
她之前特别讨厌肖途絮叨,因为他俩合住之后,她有很多坏习惯一时不好改掉,于是肖途就经常跟在她后面叨叨着,为这她还暴打了肖途好几顿,但是肖途之后还是叨叨她,她总说肖途是记吃不记打。
但是现在她改掉了这些坏毛病,她多希望如果肖途真的能回来看到她的改变该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肖先生,你能不能回来,我改了好多呢,现在我把我们家收拾的井井有条呢,你回来看见是不是该高兴呢?但是你千万不要叨叨我,我怕再打你,但是我怎么会舍得再打你呢?不如你打我好了,但是要轻轻的哦!晓曼怕疼呢。
肖先生,这么久了你也不给晓曼拖个梦,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还是你没有死呢?你要是还在就好了,晓曼会一直等着你,直到晓曼老了,失忆了。
你不知道晓曼现在工作有多努力呢,我在努力追赶着肖先生的脚步呢,我没有再去过夜总会,我知道肖先生一直讨厌我去那种地方,我在不去了,改变的是不是很多呢?今天我遇到了几个流氓,有人帮助了我,和肖先生上次一样,是你在冥冥之中保护着晓曼,对吧?晓曼知道的。
你不知道啊,晓曼有多思念肖先生,再我累得时候我就会看看我们的照片,只有一张好少啊,我多后悔啊没有多留几张。相信肖先生也一直想着晓曼吧,你这个闷葫芦,不懂风情,如果你还在的话就回来吧,晓曼想你,思念你放不下你。
肖途!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求求你回来吧!晓曼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难到你不知道思念让人很煎熬吗?你是在惩罚我吗?我不愿意相信你已经离开了,我不信!你一定还在,一定还在,肖途,能不能回来!我真的不能想象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了!我每天都是在痛苦中煎熬,好难受啊!真的很痛苦,晓曼感觉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庄晓曼双臂紧紧的抱着小腿蜷缩在沙发中喃喃自语,泪水不停地在流,映衬着她憔悴的面庞,她窝在沙发中浑身不停的颤抖着,此时的她脆弱不堪。
她抬头看向桌子上的江边合照,她颤抖着手拿起相片,泪水一滴滴的打在相框上,突然她摸到了相框后似乎有一张纸条,她将纸条抽了出来,上面是肖途写的几个字,纸张已经揉皱,似乎是肖途离开前写的。
庄晓曼看到这几个字时,积压已久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放声的哭泣,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哭过,此时她的泪水不停地彪了出来,痛苦将她击垮扭曲,这一行字让庄晓曼几乎陷入崩溃。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爱的人不知我为何而死。
肖途
1945年12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