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风殿内一片杂乱,桌面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灵器。
冷魁倚在门上,盈盈一笑道:“进贼了?”
客然道:“冷魁,我知你法力高强,但此去魔灵山之路漫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挑上一件称手的灵器带上。”
冷魁缓缓走向他,将他逼至角落,双眸含水,语气软绵:“师兄,你叫我来仅为此事?”
客然轻轻躲开她,从一侧溜了出来,道:“不然还有何事?”
冷魁走在他身边,翘着腿坐下,笑道:“昨夜之事,你就没有个说法?”
今日冷魁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客然的寝殿内,桌上放着烧饼,却全不见客然的踪影,而她因为醉酒也想不清发生了何事。
客然平静地说道:“昨夜你说害怕,不肯回寝殿,我便将你带来启风殿。”
“然后呢?”
“放心,将你放在在床上后,我便睡在了凳子上。”
冷魁甚是失落,叹声道:“我倒是不想放心。我已不是当初的小狐狸,且有一木洛依同行,去一趟魔灵山乃区区小事,师兄若无他事,我先退下了。”
放眼整个北境,也找不出多少人可以媲美冷魁的美貌,有多少人曾一度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客然却完全无视她的容貌。
客然拉住了她,往她手中放上一根树枝,道:“记得回来。”后便放开了她。
她转身踮起脚尖,双唇轻轻落在客然的唇上,后便瞬移离开了启风殿,留下满脸通红的客然。
冷魁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望着那根树枝傻笑着。树枝则歪向一侧,她知道,那树枝所指的方向便是客然。
几百年前,冷魁独自执行任务时,迷路忘归,被困在琉之境,客然苦苦寻了三天,终在第三天夜里才寻到了正悠然地吃着烤鱼的冷魁。至此,只要是冷魁执行的任务必有客然,此次魔灵山之行是从那次之后的第一次没有他的任务。
那件事之后,她便与客然玩笑说想要一个指向他的灵器,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也是炼制出来了。
冷魁将树枝放在一块纱巾上,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笑道:“以后便叫你“与客”。”
冰雪湖内,与天在与冰狮、小冰狼玩耍。五儿念叨着咒语,双眼渐渐泛红,双眸与它们的双目相对。
冰狼的眼睛也渐渐泛红,后突然间便向她跑去,在她的怀里使劲蹭。而冰狮则只是愣了片刻,闪躲开她的眼神。
“五儿,一见面就偷我冰狼。嗷嗷,回来。”听见与天的呼叫,冰狼的眼睛又变回了黑色,蹦蹦跳跳地跑回去。
“五儿见过与天长老。”五儿问道:“长老,冰虫….”
与天突然一愣,又讪笑着说道:“什么冰虫,冰虫都在长生殿好好着。”
“我今日去天启院了,我本以为长老是真心实意对我好,没想到….师父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五儿眉眼低垂,缓缓说道。
与天一猜便是于飞那个傻徒弟,在内心骂了他千千万万遍。见五儿不好敷衍,赶忙千里传音呼唤一清,又讪讪笑道:“此事我不清楚。”
五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长老无需糊弄我,一条冰虫已经死了,我又偷拿了一条。师父让我死,我不会活着。”说完,她将一个透明的物体抛入嘴内。
与天瞬移过去,拍掉她的手,然而她已经咽下了。他急得来回走动,叹气道:“你……你……不离开就不离开,吃冰虫干嘛,现在可麻烦了。”
一阵风拂过,一清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抓起五儿手臂,以灵力探查一番,并无冰虫的踪影。
“师父,我原只是想知道原因,如今知道了。但我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我离开蓬莱岛?”她站起身,低着头问道。
一清面无表情,转身冷冷地说道:“你不属于这里,该回人界去。”
漠北不是家,我该何去何从?
她憋住了泪水,深鞠一躬,道:“五儿明白了。”说完,便逃离了他们。
与天揉揉冰狮的毛,叹息道:“何必呢?明明已经不舍。”
一清轻轻撩起一株梅花,却不舍不得移开眼神。
“二哥,我可以去云水院与你们一块住吗?”五儿与云齐在弥海边散着步,海风习习,一轮明月从远处缓缓升起。
云齐停下,往她鼻子一刮,道:“不喜欢梅清院了?”
“五儿想与二哥多相处。”她挽住他的手,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没有王府,没有师父,但她还有二哥。
云齐一脸溺爱地望着她,笑道:“那明日我和云歌师姐上报后,便去梅清院接你。”
她道:“不嘛,今夜我便住在水云院。”
云齐最受不住她的撒娇,道:“谨遵叶三郡主命令。”
无言殿内,何伽等数名弟子低着头站在一旁,从未见过师父如此的不悦,吓得不敢吱一声,只好静静侯着。
“师父,五儿不在院内。”菱琦道。听完此话,一清的眉头一皱。
众人见状,立马将何伽推到殿中。何伽一阵踉跄,又立马调整身姿,缓缓道:“师父,我现在去将师妹唤回。”说完,转头就走。
“不用去了。”一清道。
何伽满是疑惑,问道:“师父,你要赶小师妹走?”
此话一出,吓得凤荻赶忙将他拉回,顺势上前道:“师父,您召集弟子们在此,可是有何安排?”
“明日我与凤荻外出,不知何时才能回蓬莱。在我不在期间,尔等要时刻关注人界与北境的结界口。”
“是!”众人一一散去,快速离开无言殿这个是非之地。”
“明日你随师父去无惘海,照顾好师妹。”说完,他手一撩,一件金光闪闪的盔甲浮于空中,手再一抛,盔甲便消失在凤荻身上。
凤荻知那是他为此次天雷劫修炼的金甲,企图用法术脱下,无论怎么摆弄,也毫无作用。
他道:“我不在,你莫要逞强,万事都有师父顶着。”
“好。”凤荻俊郎的五官却挂上了小女子般的娇羞,这是独属于何伽的凤荻,在他面前,她无需强大,无需无畏。
第二日,五儿照常去仙子峰做了肉包,候在无言殿门前,等到负责服侍的奈花师姐到来,才随她一同进去无言殿,也顺手将门口的梅花消了去。
一清也只是望了一眼她,再毫无表情。五儿仍是面含微笑,在桌上放下包子,候在一侧。
“师父,今日五儿送了包子来。”何伽与凤荻匆匆进殿。见五儿目含秋水,笑靥如花地站在殿里,一下子不知所措。
五儿行了礼,道:“凤荻师姐,从今日起,我想去与哥哥同住在水云院,可好?”
想起师父昨夜的皱眉,何伽背后一寒,道:“不可,既属于梅清院,就应住在梅清院。”
“师父,您觉得呢?”五儿声量不大不小地应道,又是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一清的声音毫无波动:“随你!”
何伽与凤荻无处叫苦,明明是暖阳天,处于这两人之间,顿觉寒冷。
“师父,你的早……”红姝敲开了门,端着一碗粥,却见四人齐齐的目光,被吓得说话声越来越小,“膳”字都生生憋回了肚里。
五儿接过红姝手上的早膳,摆到桌上,道:“师父,我还是想去无惘海。”
一清在空中一摸,一把闪着红光的剑出现,飞到她面前,他道:“从今日起虹云剑便归你。午时三刻,便出发。”
五儿接过剑,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似乎见过这把剑,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五人一语不发,默默地吃完了这一餐。
五儿御小谷,凤荻骑黑鹰,一清御朱雀,出来蓬莱岛结界,便是一片绚烂绮丽的世界。
“好美!”她真得很喜欢天空,自由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呐喊。忽然想起周围的一清,她又乖乖地趴在小谷上。
空中时不时飞过一些能说会道的妖怪,让她又惊又喜。连着飞了几个日夜,他们终于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海边,海面泛着五颜六色的诡异的光。
凤荻飞到海面上,抽出一条金鞭,往海里一甩一抽,绑回一个全身紫色的海鱼精。海鱼精见到一清,吓得连连后缩,转头就往海里跑去,凤荻一扯鞭,他又被拉回三人面前。
“一清长老,凤荻仙子,我只是一条小鱼精,求你们放过我。”鱼精跪在二人面前,苦苦哀求,见三人不注意,嘴内喷出许多黏液,然后往沙地上钻。
凤荻手一挥,面前便出现一个结界,挡住黏液,手指一弹,冒出一个小泡泡,泡泡逐渐变大。再一甩金鞭,鱼精便被甩进泡泡里。
她道:“你若再逃,我便了废你百年功力。”
鱼精瞬间焉了,缩在泡泡里,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五儿望着他得眼睛,双眼泛红,鱼精似失了心智,也红着眼,片刻之后,却迷迷糊糊恢复了神态。她闭上眼,灵力运转,眼一睁,双眸散发了黑红的光,鱼精便愣住了。
“无惘海发生何事了?”清脆的声音从五儿的嘴里弹出,柔却气势逼人。
鱼精双目无神,呆呆地说道:“无惘海的结界破了,妖兽们皆妖性大发,三头妖兽昊地也逃离了。”
凤荻道:“此结界乃花瑶仙子生前所设,绝非轻易可破。”
一清往五儿头上一拍,她和鱼精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色,她本想用御兽术控制鱼精,却被御兽术控制,险些入了魔。
他道:“去迷留谷。”
“那无惘海的其他妖兽如何处理?”
“传音回蓬莱让离魑与四代弟子来重设结界。”
三人又飞了许久,见到一片浓雾,小谷三禽突然狂躁不安,直接将五儿从空中甩下,而无论她如果运灵力,也不能飞起来。
一个冰凉的手臂接住了她,是师父。她反手一推他,借力而下行,使轻功也顺利达到了地面。
“师父,五儿,你二人可还好?”凤荻见二人似乎闹了别扭,左问问右问问,却又不便参和,道:“雾大,我在前面开路。”
她双手一合一分,一个亮堂堂的灯笼浮在她手上,亮光所及之处白雾消散,亮光远离处又重新起了雾。走着走着,凤荻便摇摇晃晃。
五儿上前扶住她,一清往她身上点了几个穴,她才稍稍清醒。他道:“这是克制法力的毒霭,减少术法的使用。”
说完,他飞向空中片刻,一束红光从空中而来,冲向前方,竟在茫茫大雾中开了一条无雾之路,三人缓缓前行。
“五儿,小心。”数条带刺的青藤从四周刺向五儿,凤荻唤出青洛剑,一一抵挡,剑与青藤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这青藤竟硬如钢铁。
因毒素未解,凤荻行动迟缓了许多,幸得身上有甲护着,未被伤及身体。她一怒,浑身泛着青光,青洛剑犹如与她融为一体,一剑一人,在重重青藤间来回穿梭,青藤化为碎块。
五儿赶忙去扶住了她,凤荻太过于要强,过于为他人而不顾一切,此情此景,恰是何伽所预料到的,怪不得他三番五次叮嘱自己要护好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