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酒香从门外飘来,门被打开了,一位老爷爷从门口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他头发花白,满是皱纹的脸上泛着红晕,满身酒气。
一双筷子从五儿面前飞过,刺向老爷爷,他晃向一侧,躲过攻了击。婆婆拿起所有人的筷子,一根一根扔出,筷子如飞刀,而爷爷又是一阵左右摇晃,躲过所有筷子。
老爷爷笑道:“仙子,脾气还是这般暴躁,可惜了我做的这些好筷子。”
仙子婆婆没有理会他,令紫叶去取一些新筷子。老爷爷看见了五儿,双眼泛红,又大饮了一口酒,哈哈大笑道:“我真得醉了,居然看见了花丫头。”
五儿想起方才婆婆也说过丫头二字,她推测那便是花瑶,这个一直存在于大家言语中的女子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婆婆拿起拐杖就往他头上狠狠敲去,道:“你个糟老头子,平日就爱喝酒说胡话,见到好看姑娘就收不嘴。”
紫叶给爷爷摆上碗筷,笑道:“云崖爷爷,这是一清长老新弟子叶五儿。五儿,这是云崖山的云崖爷爷,他喝了酒便爱说胡话,你莫要在意。”
橙花也应和道:“对,但云崖爷爷的桃花酿甚是香冽,美酒与美食,绝配。”
爷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开了一罐新酒,便给橙花满上,笑道:“橙花最得我心。”接着又给每人也满上一碗酒。酒入碗中,便散发着醇香,令人仿佛置身于桃花源一般。
五儿一饮而尽,酒滑入咽喉,冰冷而醇厚,实乃好酒,她的脸上也泛出淡淡的红晕,感觉飘飘乎。
云崖又往她碗中倒满了酒,她摇摇晃晃地端起酒碗,却一清一把抢过,一饮而尽,他道:“紫叶,将酒收起来。”
云崖一听此话,赶忙将酒罐藏到身后,嘻嘻笑道:“酒不见啦。”紫叶一脸无奈,道:“云崖爷爷,别逼我动手。”
云崖见紫叶不好糊弄,便开始无理取闹起来,他左手拉着一清的袖子,右手扯着婆婆的衣袖,委屈巴巴说道:“一清小子,仙子,无酒不欢,留下一罐可好?”
“紫叶,”
“云崖老头,紫叶,橙花,这一世要保护好她。”婆婆的神情甚是担忧,与之前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橙花,紫叶定以性命护叶五儿一世平安。”
爷爷道:“幸好叶丫头比花丫头机灵多了,居然会装醉开溜,花丫头就是太固执才丢了性命。”
婆婆又叹了口气,道:“你看她把机灵都用哪上了?明明是孽缘,怎可强求?”
回到藏书阁时已是深夜,一轮弯月挂在高空中,闪着微弱的光。
一清两手一合一张,手掌中便生出了红灯笼,他将灯笼往前一送,灯笼便浮在半空中,照亮了藏书阁。
五儿提着个灯笼,去摘了一些果子和梅花,舀一勺冰凉的山泉水,配成一壶冰爽的果茶,送至阁楼,果茶的清香弥漫开,吸引住了一清。
五儿将果茶倒入冰盏,红色的果茶便浮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甚是诱人。一清呡了一口,果香与梅花香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他道:“不错。”
难得师父称赞她,内心乐开了花,脸颊稍稍泛红。她捧着脸望着一清笑道:“若师父喜欢,我每日都送来一壶。”
一清往五儿的额头上一弹,清了清嗓子,道:“我不喜欢。”
五儿感觉一清明明就很喜欢,且已经喝了好几杯,但却嘴硬。她也懒得争辩,只是冲着一清笑道:“即使师父不喜欢,我也要送上来。”
“随你。从明日开始,你需早起修炼内功心法,中午去仙子峰学习草木术和御兽术。晚上则回来抄术法。”
“是。”听到这个安排,她内心早已乐开了花,这哪是惩戒,明明是天官赐福,她愿就这样一直下去,这样便可一直与师父待在一起。
“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不一会,她捧着一张披风上来,叠放在一清身旁,道:“夜深雾重,师父莫要着凉。”他点了点头,她便回去继续抄写术法,抄着抄着,顿觉眼皮沉重,不知不觉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轻踏着步子缓缓走来下来,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吵醒了她。他将将披风盖在她身上,静静地望着她,脑中浮现的竟是与叶五儿的点点滴滴。
他熄了所有的灯笼,便上楼点了一支蜡烛写着术法。
这一个月,五儿越发嗜睡,一清也时常不在,幸好他放了一只报时鸟在藏书阁,她才没有起得太晚。
经过每日的练功,五儿虽说法力低微,但也可驱动体型较小的植株,也可与灵**流。一清不在时,她还常常偷偷按术法书所述,学习了飞行术,虽然时常不灵验。
“咕……”
五儿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习惯地走上三楼,依旧不见一清踪影,便浑浑噩噩地走了下来,许多日子不见师父了。
她洗漱完毕,回到阁中时,一清正坐在桌前,桌上是香喷喷的包子,她走上前,将头伏在轻轻他腿上,轻声道:“师父,你这些日子去哪了,五儿好想你。”
一清没有推开五儿,而是给她递了个包子,也许久不见包子的影子,她拿起狼吞虎咽起来。
他又递了杯果茶,道:“今日刚好一个月,你待会便去火炎谷上课,往后正常去与众人学习,晚上再去仙子峰。切莫再犯岛训。”
五儿放下包子,竖起三根手指,严肃地说道:“五儿绝不会再丢师父的脸。”忽而又想到再也不能这般与师父相处,心情低落地都咽不下包子,用极细的声音嘀咕道:“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与师父待在一起。”
再细微的声音都传进去了一清的耳中,这些话字字戳中了他的心,试问,他岂又舍得?在这段日子里,他只有躲起来,才能抑止那被五儿撩起的情感不溢心外。而此时的他只能装聋作哑,让小谷将五儿送去火炎谷。
火炎谷内,众人正襟危坐,望着面前的女子大气也不敢喘。授课的女子眼如水杏,身着红装,纤腰袅娜,步步生花。她便是长虚第二代弟子冷魁,因其天仙样貌,冷淡性子,蓬莱弟子暗地里皆称其为“冷美人”。
五儿走到门口,却被眼前这容色绝佳的女子惊艳到了,愣是傻傻呆站在门口。她也曾经听闻冷魁的美貌,如今一见,人比传说更为国色天香。冷魁也发现了五儿,余光一扫,只见这女子峨眉纤细,目若清泓,如同含苞待放的梅花般冰清玉洁,便知其为叶五儿。
“叶五儿,别以为师从一清长老便可无作为非,还不进来?”冷魁的声音如同清泉水般冷冽,惊醒了五儿。五儿忙行礼道:“见过冷魁师姐,五儿失礼了。”
冷魁点了点头,又对众人道:“我乃长虚长老第二代弟子冷魁,这些日子由我来授课,我可没有客然师兄的好脾气,诸位做事请三思而后行。”
“是。”在冷魁的严威之下,众人的回答响亮而整齐。
冷魁红唇微张,笑道:“很好,我们学习一个小术法:辟谷。所谓辟谷,便是不食不饮。学习术法有时需要数年或数十年的闭关修炼,辟谷则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或许大家会问,不食不饮不会死亡吗?但你们见过哪个仙人是饿死的?墙上便是咒语,打坐默念咒语,将体内法力从气腔散至全身,打通全身的线脉络,便可。我将在你们身上施加术法,当你们头顶发光时,便已是成功。”话毕,众人不敢有所怠慢,立刻聚神运功念咒。
对于叶五儿而言,从咒语中感悟出术法是容易的,云崖爷爷经常夸赞她的仙缘与天资,但她总是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每一次的修炼都是压制的,以至于法力都只是停在低微的层次,术法修炼也总是停留在基础阶段。
不知不觉也是深夜,报时鸟长鸣一声后,蓬莱岛陷入了静谧中。
“凝神而后成,至难之处莫过于细微处,汇聚法力突破各处的细微脉络。”冷魁在众人间来回走动,时不时给弟子们点穴开导,输送法力。
一道刺眼的红光出来,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住了。五儿抬头一望,江子柯的头顶上开出了一朵娇艳的红玫瑰,玫瑰散发着妖冶的红光。一向正儿八经的他此刻变得不伦不类,引得众人僵持不住,都咬着唇憋笑。
萧潇悄悄爬过去,摘掉他头顶的花,却将自己乐得趴在了地上,江子柯睁眼,见众人的反应不知所以。唯有古不一依旧在闭着眼运功,头顶也散着微弱的红光,众人望着他,期待着那朵玫瑰花。
果不其然,没过许久,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也冒了出来。江子柯似乎明白了什么,脸颊泛起红晕。五儿感觉到了临界点,头顶也隐隐约约露出一丝红光,却无论她再如何汇聚法力,却无法完全贯通神经。
“今日就到此,江子柯与古不一做得很好,明日我将一一分析各位阻碍之处。散了吧。”冷魁稍稍收拾,便与门口的客然一块离去。
五儿抬眼一望,竟已是深夜,一个紫衣身影侯在室外。
“五儿,婆婆唤你。”紫叶道。
她才想起已经错过了与婆婆约定的时间,与紫叶小声道:“紫叶姐姐,你先回去,我与哥哥说一句,便过去。”紫叶点头,转身飞走。
她将食指向天空,便飘出了一缕红烟,红烟飘至空中,散成红色的朵朵梅花,这是她招唤小谷的新方式。她走回室内,与云齐道:“哥哥,我近日晚上有事要先行离开,有空再与你们细说。”
萧潇拉住她的手,嘟着嘴道:“五儿,你不与我们一块吃点东西吗?”
见唐仪等人在一侧,婆婆也在等着,五儿不敢过多详谈,只是摸了摸萧潇的头,柔柔地道:“明日我再与你们说明。乖!”不敢浪费片刻,她立马跑出去,坐上早已在门外等着的小谷身上,往仙子峰飞去。
萧潇一脸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唉声叹气,柳肖往她头上一敲,道:“猪脑子想什么呢?五儿已经走了。”
萧潇白了一眼,叹道:“你狗脑子,好不容易见着五儿,她竟匆匆而去。原本我们六人帮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了。”
云齐道:“不,是你们两,我刚拿到下一层的修炼资格,先去探探。”说完,便头也不回得走了。
柳肖稍稍弓着腰,恭敬地说道:“那萧大小姐,是去用膳还是回房?”
见柳肖这副卑微的姿态,萧潇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散去,她顺势将手搭着他肩上,提高音调道:“用膳。”
“婆婆,我来晚了。”小谷还未落地,五儿便急着一跃而下,往茅屋中跑去。
数棵荆棘从土中冒出,挡住了她的路,不用想,这是婆婆对她的考验。她念着咒语,轻轻将手放在荆棘上,输送法力,荆棘非但没有变小,反而生长数倍,扎入她手中,血顺着荆棘缓缓而下。
见了血的荆棘似乎很是活了,前后左右摇晃着,向五儿袭去。她双指一抿,一簇红光飚向荆棘,似乎定住了摆动的它。五儿又将手放在荆棘上,心中默念咒语,嘴中念叨:“荆棘消失。”
这荆棘非要与她作对,又是一阵攻击,她的手被戳了数个伤口,吓得她连连后退。她不明白她为何还控制不了植株,难道术法使用有错?为了寻找原因,她试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双手尽是伤口,荆棘已经大如茅屋。
茅屋内,婆婆躺在椅子上喝茶,紫叶与橙花则扇着风。橙花见满是伤的五儿,急得不自禁使用法力扇扇子,越扇越快,吹着婆婆的椅子晃得剧烈,紫叶的头发四处乱飞。
“橙花!”
“橙花!”
婆婆与紫叶双双喊道。橙花赶忙放下扇子,问道:“婆婆,五儿都伤得如此严重,为何不帮帮她?”
紫叶道:“能帮她的只有她的悟性!”
“橙花,你再乱扇,就把你炖汤。”仙子婆婆拿起拐杖,佯装要敲橙花的头。她低着头,委屈地缩着身子,小声道:“但是,但是,一清长老不敢找您算账,便会罚我与紫叶吃柠檬!”
紫叶想起了百年前吃了几十个柠檬的痛苦,赶忙放下手中的扇子,道:“婆婆,我也觉得今日您该休息了,这修炼急不得。”
婆婆道:“紫叶,你让五儿回去吧。橙花,你赶紧往无言殿送去血伤花。”
紫叶与橙花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