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墨倾儿下了班,再度去了趟医院。
虽然看不到母亲,可她还是想随时了解母亲的身体情况。
医生见到她,依旧给了同样的回答:“您母亲的情况目前还是一样的。”
就是不好也不坏,但也没有醒来。
墨倾儿闻言叹了口气,难免有些失望。
医生笑了笑,“墨小姐,您再耐心些,毕竟是换心手术,恢复过程比较慢,急不得。”
墨倾儿明白这个道理,轻轻颔首,“我知道,谢谢您了。”
医生笑着回应,“应该的。”
墨倾儿没再问母亲的情况,而是问起了荆楚墨,“对了医生,那个奇怪的男人,还有再来过么?”
医生摇摇头,“今天下午似乎没有来。”
“哦?”
墨倾儿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没再多说什么,随即和医生道别,打算离开。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跟背后灵似的,语气幽幽,“在背后说别人是‘奇怪的男人’真的好么?”
墨倾儿背着突如其来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觉得魂都快被吓飞了。
她连忙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荆楚墨。
今天的他,依旧戴着口罩,一身漆黑装扮,整个人透着阴沉沉的感觉。
墨倾儿拍了拍胸脯,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怎么也不吱个声啊!吓我一跳!”
荆楚墨看她一眼,没说话,手里照旧捧着一束百合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墨倾儿看了眼那束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白色百合,询问道:“我妈妈不喜欢百合花,是你的未婚妻喜欢吗?”
“……嗯。”
荆楚墨没看她,而是将目光看向监护室方向,态度冷淡地回了一个字。
对他这样的冷漠,墨倾儿显然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倒是被他这种神情给打动了。
“你未婚妻,还是很幸福的,至少,有你这么爱她……”
荆楚墨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没有做声。
墨倾儿见状,也没再开口。
她就默默站在他身旁,陪了他一会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倒是最后荆楚墨先忍不住,蹙眉看向她,“你怎么还不走?”
墨倾儿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这里面躺的是我亲生母亲,我来看望我妈,为什么要走?”
说着,她狐疑地拧了拧眉,反问道:“倒是你,你究竟还要在这里傻站多久?”
荆楚墨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难辨,半晌才摇摇头回复她,“我也不知道,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我才觉得能够安心一些……”
他未婚妻的心脏就在里面,鲜活的跳动着,他的心自然也被这里牵动着。
墨倾儿明白他那种心情,不过他这副打扮,神神秘秘的,在这里站着,的确有些奇怪。
她斟酌了一下,提议道:“今天也看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吃个晚饭吧,我请你。”
荆楚墨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眸子里隐隐带着困惑。
墨倾儿抿了抿唇角,声音低了几分,“毕竟,我们也算是缘分一场……”
荆楚墨听到这,眼底闪过几抹复杂的情绪。
缘分?
这算哪门子缘分?
不过他最后也没拒绝,直接点头同意了。
片刻,两人并肩走出医院。
墨倾儿对这附近很熟悉,带着他去了一家还不错的餐厅。
这是一家中餐馆,环境挺好,装修风格也是古香古色的,一走进去,饭菜的香味便迎面扑来。
墨倾儿顿时感到肚子一阵咕咕叫,这才想起中午压根就没吃多少东西。
两人在角落的桌位上坐下,旁边有个屏风,刚好与别的座位隔开,倒像是一处小雅间,看起来十分别致。
墨倾儿先点两个菜,随即将菜单递给荆楚墨,“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荆楚墨摇了摇头,“你选就好,我都可以。”
墨倾儿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是没什么心思。
于是,忍不住劝了起来,“就算再没心情,也要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是会生病的,你未婚妻……应该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模样的……”
提到他的未婚妻,荆楚墨的神色就是一滞。
墨倾儿询问,“你有什么忌口的没?”
他淡淡摇摇头,表示没有。
墨倾儿点头,迅速又点了两个菜。
服务员很快就拿着菜单下去了,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小隔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墨倾儿轻咳一声,只能率先打开话匣子,“那个……你是哪里人?”
荆楚墨抬头看她,神色淡淡,倒是很给面子的做出回应,“锦城人。”
墨倾儿在心底轻舒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不理睬,要不然就太尴尬了!
她继续问,“你今后……打算在这里定居吗?”
“……嗯,有这个打算。”
两人你来我往,一问一答,就这么随便尬聊了一会儿。
最后,墨倾儿实在是找不到说什么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也是她早在一开始就很好奇的问题。
“你……你还会再弹琴么?”
这下,荆楚墨沉默了。
他弹琴,参加国际大赛,都是为了给那个最喜欢的女孩儿听。
那个女孩儿曾说他弹的琴声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所以经常给他鼓励和肯定。
她,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可如今……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孩儿已经不在了,他也陷入了迷茫。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墨倾儿疑惑,就连他也为之困惑了许久。
每每夜深人静时,他都会因为这个疑问而不知所措。
他还要不要再继续弹琴?
他若是再坚持下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也回不来了……
一切还有意义吗?
墨倾儿坐在对面,看着他迷惘的神情,立即就察觉出他不对劲。
看来他未婚妻的突然离去,对他的打击相当大,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未来的人生规划……
墨倾儿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
说白了,自己充其量,也就是见了他两次面的陌生人而已,这种生命不能承受之伤,她去开导,想必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自己母亲用的还是她未婚妻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