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镜收到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派往苍山的新一批探子已经五天没有消息传回,想来是全军覆没了。而江少徇以及那三千人像是失踪了一般,连他们隐藏在河西王身边的探子都查探不到消息。
他知道这时急着找白暮雨,或许会让他们之前的一场大戏全都白费,但形势逼人,也顾不了许多。如果再不做决断,他怕来不及了。
白暮雨看着那传过来的字条,沉声道:“我要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
“大多数已经准备好了,只差些许,三日之内,必然备齐。”江镜道。江少铭在一旁听着奇怪,不知二人说的是什么东西,这会才想起当初二人曾密谋一番,连他都没有告诉。
“二公子,你又得受苦了。”白暮雨转向他,露齿一笑,一拳头,不偏不倚,正巧打在了他脸上。
“白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江少铭吃痛,但没有暴走,江镜在这里,她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打他,他揉了揉痛处,看向江镜。
“白姑娘,你这下手也太重了。”江镜埋怨她道,毕竟是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哪里被人打过?还是打脸。
“不重一点,怎么能骗过其他人呢?”
白暮雨扬拳又打,江少铭这回没傻站着挨打,一扭头避开,“白姑娘,有什么事你说清楚一点。”
“你自己猜啊。”白暮雨凝神静气,拳拳到肉,虽然留了力,江少铭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刚消没多久的脸又再度肿了起来。
江少铭火了,刚要还手,江镜喝道:“等等。”他的手还扬在空中,只好乖乖放下。
白暮雨道:“你别打我,要是被我师傅知道你打伤了我,就是我出面,他也必不肯帮你们江家的。”
江镜道:“正事要紧。”
“哼。”江少铭重重地瞪了她一眼,连在心里说了三遍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才稍微消了消气。
“石勒的事,查得怎么样了?”白暮雨见打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惹别人怀疑,便停下手来,对江镜说道。
“已经查清了,确如传言那样,对元姑娘一见钟情。他的密室之中,尚且挂着元姑娘的画像。每日他必去观摩一番,而他派来替元姑娘赎身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只是此事知道的人极少,那探子如今是他的心腹,因而知道此事。如若消息一旦泄漏,那探子的性命危矣。”
“那便叫他撤出来。”
“撤出来?说得容易,这可是咱们江家花了天大的力气才安插进去的。”江少铭道。
“好,那便让他去死。”白暮雨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那便撤出来。”江少铭咬牙,再大的力气也及不过人命。
“这才对嘛。谁的命不是命?你们江家要想有所作为,草菅人命怎么能行?记住,要以德服人,以仁爱人,以民心为利刃,方能无往不利。”白暮雨摇头晃脑地道,像极了当年讲古文的老教授。幸好她曾被人拖着去帮人上了一学期的古文课,直到期末过后,那教授都没发现她这位品学兼优的学生是个冒牌货。要不是这位底蕴深厚的教授耳提面命,要让她唬这些才高八斗的古人她还真唬不住。
江少铭恨恨地一拱手,“受教了。”
“客气,客气。”白暮雨大度地挥挥手,江少铭牙咬得更紧了。
“白姑娘说得好,徇儿也曾说过此话,你俩倒还真是不谋而合。”接触下来,他发现白暮雨绝非外表那样,胡作非为,而是一个真正有见识,有胆识的姑娘。娶妻当娶贤,什么门当户对,他向来不屑。
“是吗?如此说来,三公子倒还有些见识。”白暮雨大言不惭地道。
江镜微微一笑,将这个话题给岔开了。
“石勒只是河西王手下一名普通的将领,姑娘调查石勒,与苍山之事有何关系?”
“你猜不出来吗?”白暮雨反问道。
江镜摇头,白暮雨哈哈大笑,“你当然猜不出来。你若能猜出来,我师傅又怎么可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隐士呢?你们江家,又怎么会不计代价,前去请我师傅帮忙呢?”
江镜不再追问,只是道:“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自然是派人告诉石勒,元姑娘在我们手里。让他想办法让河西王撤军。”
“胡闹。”江少铭拍案而起,怒斥道:“石勒官位虽然不是最高,却是河西王手下最为忠心之人,岂会为了区区一女子,而背叛河西王?你这样做,他必会亲自请婴,出兵对付三哥。一个曹敏就已然很难对付了,再来一个石勒,你是嫌三弟的命太长吗?”
“白姑娘,这石勒自似粗鲁,却是河西王手下第一智将,善于谋略,乃是当世一大名将。而曹敏,看着精明,却是个好大喜功之辈,比起石勒,容易对付得多。此事,当真是令师的计策吗?”
“你们是怕我假传令箭?不如你们自去找我师傅问个明白?”白暮雨悠闲地往椅上一坐,静静等着二人说话。
“白姑娘说笑了。”江镜道,他们不是没找过,可怎么找都找不到。等真找到了,只怕苍山将士的尸体都化成白骨了。
“师傅说,要救三公子,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少。似你们这般连自己人都不相信,如何能救人?”
“不是我不信,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江少铭没底气地说道,他也搞不清楚,白暮雨究竟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了。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我师傅行事,不按常理。如果人人一有疑问,都要我师傅来解释一番,那岂不是不能显得我师傅世外高人的风范?你们若想救人,便听我师傅的。若是不想救,悉听尊便。”
江少铭腹诽,你婚书可在江家手里,救不了人,你能有好?
白暮雨猛地抬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你们可别指望用婚书来要挟本姑娘。本姑娘不吃之一套。大不了,本姑娘一辈子不嫁人,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江少铭心口遭了一记重锤。看着他的有气没地发的样子,白暮雨快乐地哼起了歌儿。江少铭则恼火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