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溜回房间之后,便搂着一叠子银票上了床。
一夜好眠,恍然似乎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那时候她还不过是个小兵,军营中日子枯燥,身边的将士总归找出些乐子来消遣,偶尔遇上什么比试,大家总会私下悄悄的聚在一起赌谁输谁赢,而姜黎虽说在赌桌上担得起‘所向披靡’这四个字,可是这赌武,却是一大短板,猜一次输一次,无论对手看起来多强劲,只要她一赌,那人准会输。
输得多了,姜黎便不再赌了。
没想到今天重操旧业,当真还是宝刀未老,简直可喜可贺。
一大早醒来,刚伸了个懒腰,就看见白芷慌慌张张的一瘸一拐的跑进来。
姜黎忍不住说道:“别急别急,到时候再摔倒了把另一只脚也摔瘸了怎么办?”
白芷瞪了她一眼,知道自己这位小姐自从醒过来之后性格变大不一样之后,两个丫鬟在姜黎面前便活泼放肆了许多。
“小姐,您还有心思打趣奴婢呢,您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姜黎眨了眨眼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昨天晚上她赌钱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不能啊,就她那样子,就跟那什么柳公子说的,她爹妈站她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更遑论是别人了。
白芷叹了口气道:“今早起来,锦兰院那位两只手臂都烂了,看着好些吓人,现在夫人正急的团团转呢。”
“原来是这事儿啊。”姜黎打了个呵欠,又躺了下去发的:“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事儿放心吧,夫人不会急的团团转的,毕竟她既然能拿的出这东西,那自然手中也有解药,不过只是可怜了我的大姐姐,现在只怕得痛上半个月了。”
“小姐您还有心思调笑,夫人原本是将这药瓶给您的,现在却用在了大小姐身上,明眼人心中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夫人要是……”
“停!”白芷话还没说完,便被姜黎给打断:“行了,白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像个管家婆了,你要是真嫁出去了,那还不得管天管地啊。”
白芷眼眶一红道:“奴婢为小姐担心,小姐反而打趣奴婢……”
姜黎有心头疼,举着双手道:“得得得,是我的错,不过白芷,你以为即便夫人知道真相,她敢说出来吗?”
白芷一愣,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敢?”
“你傻啊!”姜黎敲了一下白芷的头:“那药可是她给我的,现如今报复在了自己女儿身上,她若说是我搞的鬼,那岂不是在向全天下证明她心胸狭窄容不下我这个庶女吗?到时候别说会被天下人说她没有容人之量,就连那些自诩清流一派御史的嘴巴也够她喝一壶的了,你说就这样,她还敢把我爆出来不成?”
白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小姐,你真的懂好多啊。”
以前的姜黎遇到这些大抵就只会哭,然后继续被人欺负,然后有苦,循环往复,不见天日。
现在的小姐就跟换了个人一样,骄傲自信聪明,就像是当年的荣乐夫人一样。
“没办法,这没爹爱没娘疼的孩子,不懂得多点,怎么活啊。”姜黎说着,一瞬间就忘了自己不是在蒋家,直接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白芷闻言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小姐……”
姜黎吓了一跳,有些手忙脚乱道:“唉别哭啊你……”
白芷伸手将眼泪擦干,吸了吸鼻子道:“以后不管小姐去哪儿,奴婢们都会跟着的小姐的。”
细心如白芷,也终于发现了,这小小的院子,是困不住这样锋芒毕露的姜黎的。
姜黎弯唇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嗯,以后小姐去哪儿,你们就去哪儿。”
突然想到了什么,姜黎将昨日买的药一股脑儿的塞进白芷的怀中,说道:“拿,这些都是济世堂的药,虽说你家小姐给你买不起一等一的伤药,不过这些治你的脚伤,应该也差不多了。”
白芷被塞的一愣一愣的,等她回过神来,怀里已经塞满了药包和一些瓶瓶罐罐,连忙问道:“小姐,你这都是哪儿来的钱?”
姜黎神秘的笑笑:“当然是山人自有妙计了,你快别废话了,把这些拿去,好好养伤,不然到时候真跛了脚,可别怪小姐不养你啊,毕竟你也知道的嘛,小姐身上一穷二白的,自己都快养不起了。”
白芷噗嗤一笑道:“放心吧,有了小姐这些药,奴婢就是想跛,只怕也跛不了了。”
“那几天,哦对了……”姜黎从都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扔给白芷说道:“拿去,让绿袖今天买点好吃的回来,记住!必须要肉!顺便还可以打点酒回来~”
白芷再次被惊呆,看着那张银票上的数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谁能告诉她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她们就从两袖清风便成了财大气粗。
“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去?”姜黎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白芷白回过神来,行了一礼高兴的说道:“是。”
随后便退了出去,姜黎摆摆手,低头笑了一声。
从柜子里拿出昨晚上掉包的药膏,褪了衣裳细细的涂抹起来。
锦兰院,姜绾上过药之后手上的痛已经缓解了不少,可是想着刚才溃烂的手臂,心中便不由得一阵气恼。
“母亲,一定是姜黎这个贱人,一定是她将药掉包了,才害得女儿如此模样!”姜绾恶狠狠的说道。
一旁的秦玉兰脸色十分难看,手中的帕子被扯的不成样子,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也不自知,半晌她才冷冷的说道:“好一个姜黎,以前倒是本夫人小瞧她了,装了这么久,终于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母亲,你可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姜绾委屈的说道。
秦玉兰摸了摸她的头,爱怜道:“如今你父亲和哥哥不在府中,等他们回来了,再叫他们为你做主。”
姜绾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道:“母亲,为什么要等父亲回来?难道您就不能教训她了吗?”
秦玉兰脸色一沉:“不是母亲不想教训她,而是现在府上人多口杂,母亲身为主母,若是没有理由的跟一个庶女过不去,岂不是被人诟病?只有等你父亲回来之后,找个由头教训教训她,现在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姜绾眼中划过一抹愤恨,她摇着秦玉兰的手说道:“不行,女儿受了这么大的折磨,若是再看着她这么肆无忌惮下去,女儿接受不了,必须先给她一个教训才行!”
秦玉兰看着她,眼神幽远,半晌,嘴角弯起一抹阴冷的笑来:“她姜黎不是警告本夫人不要动她身边的人吗?本夫人还就偏要动一动,我倒要看看,她姜黎能疯成什么样来。”
姜绾闻言,也终于消停下来,与秦玉兰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