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明朗口中所说的小宅院就是个别致恬静的小宅院,没曾想,却是处两进两出的宽门豪宅。
所以说,不能用普通百姓的思维去想象有钱人说出的话。
“亘谷,我答应你的,房子随便挑。”明承已被院中规整的内饰完全吸引,总感觉是瞧不够,只觉得自己住哪儿都是不错的选择。
“对对对,亘谷老兄。”相较下,归池倒是镇定的多,毕竟是在不周山那样广袤的地界长大,宽阔高门的青砖瓦宅,自是见得多。
蓦然,归池又冲着亘谷嘻嘻一笑,“你且安心与我们同住,必不会有人打扰你做事。”
明承劝了一路,可人家亘谷就是意志坚决要回客栈住,也不知归池小师伯与他说了些啥,不过两三句话,也便同意了,他们之间的暗语可真是难懂,明承听半晌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
总之,这么大的院子多一个人住便多一分热闹,虽然也知道,亘谷闹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从前厅转到后堂,游廊纵横,交相映衬,院落方正却空荡清幽,若晚上一个人出来总也是有些瘆人。
“要我说,再雇几个丫鬟小厮,好歹充充人气儿。”明承的眼珠子咕噜上下打量,竟冒出这么个想法。
明朗听他抱怨竟也信以为真,一板一眼问道,“你若想要,明儿给你弄来几个随你使唤。”
可真是一对好兄弟,归池却觉实在腻歪,眉头皱了皱,“你没听出来啊,在跟你开玩笑呢。”对于明朗今早莫名其妙的“叛变”行为他还是存着气,说话一股酸味儿。
说罢,眼望四周寻了个高台阶站了上去,严肃端装,一副大家长的模样,轻咳两声引起大家的注意,方正经说道,“咱们这些不该出现在牧川城里的人,切记,在这俩月里行事千万低调,什么丫头小厮能省则省,能不出门也就别出门瞎晃。”显然,这句话是冲着明氏兄弟说的。
蓦然,双目如炬盯在明承身上,“小师侄,你除了去营府外也就别在外头招摇了,每日下了操赶紧回来。至于买菜的事儿就由亘谷承担,做饭嘛……”
说到这,几人才真正打起精神来,毕竟,“吃”才是最要紧的头等大事。
归池思忖片刻,已是心有人选,猛然抬头继续吩咐,“还是由亘谷来负责!嘻嘻嘻,在延泽堂之时,我可是尝过你做的饭菜,堪称大厨水准。”
大厨水准!难不成比明府的厨子还要高明。明承已有些心动,脸上掩饰不住对亘谷的钦佩,没想到,他除了占卜算卦外,竟还是个隐藏的做饭高手。
亘谷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手拿长剑的右手蓦然背到身后,甚是不服气的轻扬下颌,冷言道,“拒绝!”
“那就举手表决。”归池不以年龄欺压晚辈,这就要民主裁决。
话音刚落,局外三人不曾犹豫半刻默契举手以表赞同。
“哈哈哈哈~”归池毫不掩饰诡计得逞后的喜悦,也不容当事人有任何反驳的理由,这就高声决议,“拒绝无效,就此决定。”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亘谷早知如此才不会答应他们来这里住,可若此时扭头就走,似乎也有失大男子气概的胸襟。
这个哑巴亏,真是吃的憋屈。
吃饭大事盖棺定论,剩下一切皆已不重要,至此,四人第一次会议就这么爽快结束,其余什么烧水洗澡,洗衣洒扫,全凭大家自觉去做。
第二日清晨,明承起的最早,随便拽了件浅褐色的束腰长袍套在身上,没有令青一旁伺候,也少了很多讲究,什么玉啊佩啊的都是累赘,怎么简单怎么打扮。又胡乱洗了个冷水脸,这便一切就绪。
就说嘛,对于全凭自觉的家务,大家还是不会自觉去做,若不是出门见人,明承怕是连洗脸水都不愿去打的。
几人住的宅院距玄鹰军营府倒也不远,从西头顺着井长街北路一直往东走,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到,若是快马加鞭急赶,约莫一炷香也能让你安稳的在府门外的铺子里吃上一口早餐。
骑马就算了,倒不是怕招摇,而是明承没这个本事策马长奔。
明朗雇了辆马车,早早的就在院门口候着,又交代几句话,这才有些担忧的目送着出了巷子口。
犹如第一次送明承入营时一样紧张,那时,明朗还是跟着老爷明澈送他出的府门,那身崭新的战袍至今想来还是如此明耀。见他乘马而去,欢愉的少年挥手作别,明朗心想,他定是玄鹰军中最有本事的新兵。
今日不同往日,现在的明承可是没啥本事,就连骑马都成了头痛的事。
还以为来的够早,可刚到玄鹰军营府门口便听到阵阵口号声隐隐传来。车夫说,玄鹰将士是整个牧川城中起的最早的勇士,也只有长时间经受如此严苛的训练,才能成为保护兖国的坚韧防线。
明承听罢有些犹豫了,硬着头皮下车在门口悠悠转了一圈儿,若是踏出这一步,今后的日子怕再也没有自由了。
正当他还在做心理建设的时候,营府两扇重门吱扭一声开了条小缝,男子探出头,左顾右看一番,瞧见明承之时没有任何惊讶,竟表现出一脸的无奈,“是你~”声音重都带着嫌弃。
明承憨憨一笑,脚下却迟迟不愿动,隔着距离眯眼瞧去,认出开门男子就是那日帮着办理入营手续的中年男士兵。
表面笑颜如花,内心却早已是咒骂一万遍,怎么这么倒霉,竟然碰上了他!
“你过来。”中年男子不耐烦的叫起,可明承却依旧一动不动。
男子实在无奈,见他不过来,只有自己过去了。出门紧走两步一皱眉,高扬起声调问,“怎么今日才来,昨儿个可是去你府上好一阵要人。”
呦呵,真是倒打一耙。明承心里不爽,他倒是要问问这参军文书怎么就到了明府太夫人手中。
“大哥你说说,昨儿个为何将参军文书送到我家。”有了理由,明承也变得底气十足,手叉腰这就好一阵诘问。
他气势高涨,那中年男子也不带怕的,轻佻双眉语气轻蔑道,“你这年轻人,难不成还想瞒着家人参军不成。”总归是婆说婆有理,可中年男子胜在性子急,急脾气一上来也不管你是谁家的少爷,生拉硬扯也定要将他拉入军营,“别再追究这些细节,速速去换衣服,赶紧到校场集合。”
“昨儿你没来,可是错过不少好戏。今儿你就别想闲着,把之前落下的都补上,最重要的是让教头看看你的本事。”中年男子还是头一次在营府里拉扯个大男人,要不是上头有令,他才懒得管他是去是留。
明承看哪儿都好奇,只是顺着游廊转了个弯儿便瞧不见校场上的一切,这才收心听他唠叨。
“什么叫本事啊。”明承懒懒的问起。
“本事!本事就是你会的东西。”
“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会耍刀剑,更不会使暗器。”
“那,那你就做首诗。”中年男子已尽了全力与他斗嘴,若他再说不会做诗……
“我也不会做诗。”
果然,被猜中了,中年男子深吸口气,翻了个白眼,却还要语气平和,一字一句蹦出,“会写名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