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势凶猛并未对亘谷造成什么威胁,只是听到明承无事添乱的瞎嚷嚷,手上动作不觉慢了一下。
真是失策!对方没有被震慑到竟把自己人给吓得手上一慌。
壮汉攻势不减,不过,他们感兴趣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变,刀刀狠绝直指明承,虽百般刻意躲避亘谷可就是找不到空子生扑过去。
“霹雳哐当”好一阵,简直是要把二楼给拆了,双方都没有要收手的打算,即便是被打趴多少次只要有力气依然起身攻来。
他们是下了死咒吗?不达目的永不罢手!?
明承躲都躲累了,却也不敢离亘谷太远,既要躲避暗刀又要和他保持不出两步的安全距离,这个度很难把持。
姜芷手中的短刀“赤雀”已被血开了封,血渍斑斑在凌冽的赤红光刃中愈显瘆人,当紫衣男子再次发动攻击时,却被姜芷一刀致命,从前到后穿破他的腹部。
紫衣男子脚下失去平衡踉跄两步悠悠倒地,其他人见罢纷纷收手,并没有谁上前为男子报仇反而不做停留默契的朝着窗台奔去,翻身一跃从楼台跳下逃走。
明承追到楼台边看去,男子们从二楼跳下易如反掌,即便身上有伤这对他们来说也并非难事,安全落地后相互搀扶着飞速离去。
“为了一百两银子值嘛。”明承无奈的自言自语起,竟有些开始同情起那个被杀之人。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了钱财就可抄刀杀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若没有姜芷和亘谷,说不定,躺在那的人就是自己了。明承如此宽心,也稍稍平复了那一丢丢愧疚。
他庆幸自己还能站着喘气儿,忙不迭跑上前作揖,“感谢两位救命之恩。”
这厢有礼,一片冰心感谢着“救命恩人”,可那俩人并未搭理他。
“救命恩人”一个是臭脾气,一个是高冷范,面对感谢的话却冷漠对之,明承也是见怪不怪并未将其挂在心上,憨憨一笑又继续说道,“公主殿下,想好如何处理这具尸体了吗?若是你放心我,这件事我来摆平。”
底气十足的拍着胸膛,总感觉这回自己是有用武之地了。
“能否看出他们出自何门何派?”亘谷定定瞧着那句死尸,眼波流转看向姜芷。
明承不解,此话何意。
姜芷微蹙眉间,朱唇微微嘟起似是在思考,略带犹豫的摇头回道,“招数熟悉……却又不像,似乎~是刻意模仿。”
明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她这话又是何意?!
“嗯,同感。”亘谷想都不想快速回复道。
明承似乎明白了,原来,自己和他俩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他们到底在说些啥?!
亘谷神色低沉,思忖片刻望向姜芷,“经此事,你是不是该打消对他的怀疑。”
姜芷不语,双眼轻挑转而注意到明承,对于他仍然充满敌意。
深埋两年怨恨怎会因为一场刺杀而打消,更何况,此事疑点重重,不做深入调查姜芷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
手中“赤雀”上一道道血痕未净,顺着刀尖“滴答滴答”的往下流,三人皆沉默,倒是显得那血滴木板声格外突兀。
姜芷蹲下将刀上的血渍在那死去的紫衣男子身上来回蹭了两下,擦干净后才收回刀鞘,随手又抄起紫衣男子的衣领,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半提而起。
紫衣男子并非干瘦之人,看着就是粗壮,再加上因常年练武的原因,四肢健硕不说满身肌肉更是紧实。
可就是如此沉重的一具死尸,在姜芷手中不过是像在拖拽着一袋面粉,稍稍一拉便跟着去这去那。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走到楼梯口,姜芷才冷冰冰的抛下一句话,随后,又不管不顾的拖着尸体往楼下走。
“铛铛铛”沉闷地板碰撞声由近至远,随后,传来的是楼下围观百姓们小声窃语,似是在议论这个行为古怪的大胆女子,却又害怕被她听见,默契的将声音降低可仍未停止各种闲言猜测。
刀刀致命,处处不留情,这哪里是因为一百两银子而起的杀意,却像是预谋已久的一次偷袭。明承后背渗出的那层汗褪去,他的脑子也变得清醒,怔怔瞧着楼梯口的人影消失,憋了许久的气这才长舒一口。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哪里会知道,光顾着躲藏哪还有注意力去仔细瞧刺客长相,不过想想也是,两年前的明承年轻气盛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必定是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重回牧川城,那还不招来几个仇家上门报仇。
店小二一直躲在柱子后看了许久,不是他好奇心泛滥故意留下,而是他还没来得及跑两条腿就被吓软了走不成路,只好爬到角落边保命,战斗结束都好一会儿了,可他仍是不停的打着哆嗦,单薄的身板靠着柱子这才将将挺起身子,而平日里机灵的一双大眼此时也变得四目无神,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明,明大公子……这……都是您的仇家吧~”店小二极力想镇定,可嘴巴不听使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略显呆滞的目光还不时往楼梯口望去,生怕又跑上来什么牛鬼蛇神。
明承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不想承认那是自己招来的,可那些不要命的大汉刀刀都是冲着他发狠。
左右环顾一周,整个二楼被祸祸的不成样子,桌椅除了亘谷之前坐的那一桌还是完好的,其他都已成了一堆废木头,更别说什么茶碗碟盆,不是碎成了渣就是大卸八块,就连四根顶梁柱上也都是深一道浅一道的刀痕,红漆剥落露出圆木斑斑本色。
哎,又得破费赔钱了,总之今日破财就对了。
眼神从远处收回落在了地板上一片血迹,这是那个被杀的紫衣男子留下的。
一击深入腹部的刀伤足以致命,喷出鲜血也实属正常,只是,眼前流下的这滩血有些奇怪,它不像是一般人血那样鲜红,说是一滩墨汁打翻在地也无不妥。
明承越瞧越稀奇,两只腿不听使唤走了过去,这回瞧得更真切了,不觉屏住呼吸。
“亘谷,这……”他顿了顿,不知如何描述。
亘谷顺着他的指引瞧去,冷冽的目光如冰山崩塌眼眸一阵微颤,“走开~”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明承被突如其来的俩字震的心里咯噔一下,虽脸冒恙色却也不敢冲着他发脾气,抿嘴屏气,略略往后退了两步。
“是魇绝……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亘谷费解。
“魇绝?是什么东西?”明承回问。
“这世上最平庸却又毒辣的药。”亘谷盯着不远处的血渍,他的表情中出现了不同与以往的异样神色,有些惶恐有些骇然,随后又自言道,“掩藏在身体中谁也不知它什么时候会毒发,可有些人,不出半刻就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