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眼,苏三就认出了那一具尸体,正是前两日被自己一把捏碎了喉咙而死的李浩李公子。而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中年人,正是他的父亲安乐公,李宣言。
在他们旁边,还站着四个年轻的公子哥,正是那一天侥幸逃走的另外几个废物。看这架势,似乎是那安乐公在这里告御状了。而自己父子,也很有可能难逃厄难。
忽然间,就在苏三审视局势时,一声阴阳怪气的呵斥响了起来:“大胆,见了人皇,还不下跪?”
闻言,苏三立马就抬眼看了去,发现竟是一个身着道袍的人在呵斥自己。那人留着尖尖的山羊胡须,手拿一杆浮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稍稍的打量了一番那道人,苏三的嘴角立马就勾起了一丝冷笑,揶揄道:“你乃何人?区区一装神弄鬼的小道士,焉敢呵斥于我们父子?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苏家有‘见君不跪’的特权吗?我们苏家四代人,足足守候了大乾边疆百年,没有任何一个男儿需要下跪!”
“你……”
瞬间,那道人就被呵斥了个面红耳赤,却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而满堂文武,更是窃窃私语,为此议论纷纷。经苏三这么一说,他们这才恍然,要是没有苏家的百年镇守,如今还有大乾王朝吗?他们这些人还能心安理得的矗立在这未央宫吗?
忽然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出列,他冲着人皇深深一礼,然后朗声道:“二十年前,北蛮发动了百年来最为浩大的一次进攻,苏家为了守护我大乾疆土,在阴屏山下与北蛮殊死决战。在那一战中,苏家七郎仅存一人,甚至就连老侯爷也是身受重伤,不久便长辞于世。也正是那一战,彻底的打出了我大乾威严,彻底震慑住了凶残的北蛮,使得北蛮在这二十年中,极少来犯。”
居然是太傅莫云志,也就是穆红颜的父亲,苏三的“穆伯伯”。他语气铿锵,掷地有声,一席话瞬间就镇住了全场,同时也把苏三给感动了。
这个穆伯伯,虽然市侩了一点,看来还是有节操的啊,居然能在这关键时刻站出来为苏家说话,真的是太难的了。
却见莫云志再次冲人皇一礼,继而转头看向了苏三父子,接着说道:“那一战之后,老侯爷不久便离世,苏家原本是香火鼎盛,却骤然只剩下了侯爷父子二人,着实令人惋惜。回到帝都后,先皇感激苏家恩情,不但把北疆数千里地域封赏给了苏家,更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许诺,不管是苏家哪一代人,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见君不跪。这一点,无可厚非,没有争议,所以今日苏家父子不用跪!”
呼!
听完这些话,苏三那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稍稍的放了下来。他又被狠狠的感动了一下,苏、穆两家不愧是世交啊,关键时刻果然能挺身而出,不枉苏家以前全力相助一场。
话音落,只见那年轻的人皇轻轻点头道:“嗯,太傅说得极是,既然苏家有这等特权,那就不跪了吧!”
“谢陛下!”
苏三朗声感谢,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这才刚刚抬起头来,那安乐公李宣言便哭喊着扑了过来:“你这杀人凶手,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儿子命来!”
“天理何在啊,天理何在啊?我李家也曾是开国功勋啊,却不想后人竟遭到了如此欺凌,谁来给我们做主啊!”
话音一落,还不等苏三站出来辩解,另外四个废物,也一起扑了上来,他们兀自揪着苏三的衣服,继而哭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李浩公子,就是他在大街上追杀我们。要不是我们跑得快,也早已遭到毒手了啊!还请人皇给我们做主!”
闻言,大殿当中当场就沉寂了下去。无论是苏三,还是他的父亲,无不是一脸的铁青。他们知道,今日的这一关很难过得去了,因为这本就是人皇想要铲除他们苏家的一个借口罢了。
只见那年轻的人皇,轻抚着自己那两撇油光铮亮的胡须,他盯着那几个年轻的公子哥轻语道:“未央宫中,上达天听,容不得任何人胡言乱语,你们确定苏三小侯爷追杀过你们吗?”
话落,只见其中一人立马就冲人皇叩首下去,朗声道:“确定,我们确定他追杀过我们,那一日若非是我们逃跑得及时,也已然丧命。这个苏三,平时仗着他家族的威势,没少欺凌我们,若是平时在大街上偶遇,他都会让我们跪迎,从来都不准我们抬头仰视他。前日在大街上偶遇,也正是因为我们不曾跪迎他,故而对我们痛下狠手。就差一点,我们几个就得全部死在他的手中!”
“对对对,他苏三是一个恶霸,一个纨绔,一个恶少,在他修为没有被废之前,时常欺凌我们,我们这些人可谓是饱受压迫,却不敢吱声!”
“大胆!”
砰!
那年轻的人皇似乎很怒,猛地一巴掌就拍在了桌案之上。他怒瞪向苏三,爆喝道:“苏三小侯爷,他们所言,是否属实?你是否时常让他们跪迎你?你是否时常欺凌他们?”
闻言,苏三仰天就是一阵狂笑:“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几个是什么样的草包废物?值得我苏三去欺凌?我苏三郎十二岁便开始纵横疆场,我杀北蛮子都还来不及,还有空去理会他们?如果,你们皇室想要抹除我苏家的功劳,大可以直说,何必要玩出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说完,苏三便冷眼看向了那四个纨绔草包,他的眼神当中,竟是浓烈的杀机。他在想,前日为什么就没有将这几个草包一起捏死呢?不然又哪里来的今祸事?
“放肆,焉敢对人皇如此不恭?难道你苏氏父子,是想造反吗?”
又是那个阴阳怪气的道人在作妖,刚才被苏三一通呵斥,直到现在都还在耿耿于怀,一直想找机会报复。现在,终于被他逮住了一个机会。
然而,还不等苏三接话,苏三的父亲苏震北便冷眼扫向了那道人,冷声道:“卜星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苏家四代忠良,堪称为大乾王朝的顶梁柱,何人敢说我们造反?”
“我苏家功勋卓著,封侯拜相,你区区一个没有任何品级的道人,焉有妖言惑众?人皇尚未说什么,你却跳出来挑拨是非,莫非是想僭越皇权?我看真正想造反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