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悬坠着万千星辰的高塔内,艾达虚影从王座上走下,漫步其中。只感觉到连时光都仿佛被凝固在了此处。
“这就是八等生物的力量吗……这感觉真是美妙。”
艾达攥了攥拳头,只觉身心充沛丰盈,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仿佛就连五感都变好了,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畅快感。随后,他看了看塔内流淌着古怪符号的四壁,有些纳闷地自语道:
“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意志凝聚会生出一座塔?”
据艾达查阅的资料所知,几乎所有的生物晋升八等,都是用意志凝结出一个类似珠子的核心,而后诞生出魂力的。但自己的晋升过程中似乎出现了什么意外,导致意志凝聚成了一座高塔。虽然艾达很确定自己已经晋升成功了,但心里还是对这个意外有些忐忑。
“嗯,以后再去查阅相关的资料吧。说起来,每个生物晋升八等后都会觉醒自己的本命天赋,不知道我的本命天赋会是什么呢?”
艾达这样想着,决定先控制自己的魂力试一试。当下,他便集中精神,用意志调动起塔内的一缕缕灰色气流来。
这些气流便是诞生出来的魂力,由于是刚突破,所以它们的数量显得有些稀薄。当然,这是相对于艾达自身而言。事实上,当这些气流聚集起来,纷纷涌入艾达身体里面的时候,竟然在体外荡漾出了大概半丈范围的灰色波纹,与火四那种几乎就贴在皮肤表面的波纹相比,要显得骇人许多。
同时,当魂力涌入身体时,艾达也自动感知到了自己的天赋能力,那便是“言灵”。
言灵,简单地说,便是拥有了几乎等同于言出法随的能力。但是,这里面是有限制的。以艾达自己为例,浮现在他脑海中的言灵目前只有两条,也就是说,他只能根据这两条言灵各自的效果来对敌。不可能凭空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除非有一天他脑海中能够浮现更多的言灵信息。
但就算是这样,这个能力也让艾达大大地震惊了一下,心里相当欣喜。他相信,只要自己的魂力不断提高,就可以掌握更多的言灵。也许有一天,他只需一句话,就可以令江河倾倒,天地失色。
笑了笑,觉得自己的幻想实在不靠谱,艾达又重新集中起精神,研究起别的方面来。
首先,便是他唯一的八等基因序列,剑爪。当初艾达得到这个能力的时候以为那就是八等生物的标准。后来,与火四一战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也许只有到自己拥有魂力的时候才能真正解放这个能力。如今,艾达成功晋升八等生物,虚影似乎也能模拟出他的身体,正是试验的好时机。
这样想着,艾达便将剑爪伸出,把魂力灌注其中。
只见“蹭”地一下,剑爪前端显露出了吞吐不定的灰色剑气,看上去既锋利又诡异。随后,艾达轻轻一挥手,这些剑气便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往前方激射而出,打在了塔壁上,烧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但很快,塔壁一阵蠕动,缺口被修复了回来,高塔又变得完好如初。
艾达点了点头,暗自评估了一下它的威力,心里还算满意。而且看上去,这剑气似乎还附带上了特殊的腐蚀效果,拿来对敌,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攻,都比以前实用了很多。
试验过后,艾达又陆续把魂力灌注在了他身上的各个地方里。发现无论是独角,还是鹰眼和断步,都仅仅是比以前稍微厉害了一些,远没有达到质变的程度。心里便猜想着,也许只有当这些能力都晋升为八等基因序列以后,再灌注魂力,才能够产生质变吧。
这样想着,艾达便放弃了继续尝试。随后,他看了看四周塔壁,长笑了一声,虚影变得模糊直至消散开来,精神回归到现实中。
看上去艾达似乎在脑海里折腾了许久,但事实上,由于精神世界的特殊,此时距离他闭上眼睛,也不过过去了一瞬而已。
……
看着瓦利又一次冲了过来,火四着实变得有些不耐烦。于是,他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作势砸向瓦利,其上火焰燃烧,准备永远解决这个麻烦。
就在这时,在火四的感知中,天地仿佛突然间静默了起来,一股强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魂力爆发而出,席卷了整个区域。
火四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一顿,随后,他惊愕地看向力量的源头处,只见艾达坐在泥泞的大地上,双眼紧闭。在他的身体四周,一股浓郁的灰色波纹正在无声地蔓延着。
“不可能!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了!”
火四瞪圆了双眼,张大了嘴巴,神情十分吃惊。随后,他再也顾不上瓦利这些小孩子们,扭头朝着他的一众手下吼道:“别管其他人了,趁现在,把那个独角的人形种给杀了!”说着,他自己也抡起武器冲了上去。
骑在座狼之上的人形种们听到这话,都纷纷停止了戏耍瓦利等人的行为,调整方向朝着艾达大喊着杀了过去。而此时,距离艾达最近的人形种,大概有五丈之远。
人声沸腾,艾达睁开了眼睛。
他身上的伤势仍然很严重,身体也依然难以动弹。但此时此刻,艾达的双眼却很明亮,神情也平静非常。
看着四面八方朝他杀了过来的座狼骑兵们,艾达张开嘴巴,轻声念道:
“万物有灵,草木皆兵。”
话语落下,似有无色波动卷向四方。顷刻间,浅滩中的水草同时剧烈地摇动了起来。
狼蹄奔跑,杀声离他只余三丈。
摇动的水草们如同在转瞬之间跨过了时光年轮,一棵棵变得繁茂粗壮了起来,几乎有两人多高。随后,它们分裂出枝叶,犹如长出了手臂般,卷席向了四周的座狼骑兵们。看到这一幕,那些坐在座狼身上的人形种们纷纷惊骇地叫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枝叶卷住,抛向半空。
同时,在艾达的周围,水草疯狂生长,连结成壁,化作了一个草木巨人。巨人大吼一声,身上落叶飘散,一片一片化作尖刀,如同万箭齐发般激射向四周,穿透了座狼和那些人形种们的咽喉,四肢,腰腹。于是片刻间,三丈之内,血雨抛洒,尸体落下,在浅滩的水中画出一朵又一朵妖艳的野花。
“不可能,你究竟是谁!这究竟是什么能力!?”
远处,火四涉水而来,怒吼着,火焰熊熊燃烧,将靠近的草叶全部化成了灰烬。但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上也遍布着许许多多的伤痕,鲜血从中流出。这是因为,那些草木之上都附带着一些艾达的魂力,所以即便火四的能力比较反制这些水草,也依然难以幸免,被其所伤。
“现在你重伤在身,无论你的能力有诡异,今天你都跑不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火四举起狼牙棒,一边用话语刺激艾达,一边忍着不时被那些枝叶割裂的疼痛,不断地将那些挡路的水草横扫而开。最后,他终于在承受不住前艰难地清理出了一条道路,走到了艾达身边。
此时他距离艾达,有一丈多远。
见再无阻挡,火四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只见他大吼一声,双脚发力,手中狼牙棒虎虎生风,一棒砸向了艾达头顶。
看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狼牙棒,艾达笑了笑,没有惊慌,朝着火四一字一顿地说道:
“怪,力,乱,神!”
神字落下,狼牙棒离艾达头顶只剩几寸距离,火四却忽然变得一动不动起来。此刻他的精神世界里,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在不断地冲击着他的魂核。他的双眼,被眼白所完全占据,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着,仿佛看见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但很快,还没有等他从幻境中苏醒过来,一道吞吐不定的灰色剑光就穿过了他的咽喉,夺去了他的性命。
艾达盘坐在地上,神色平静,剑爪微抬。
“唔……”
死亡临近,将火四从幻境中带了出来,他捂着流血的喉咙,看着艾达,眼里有后悔,也有不甘,但到了最后,统统都化作了虚无。
“我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放弃尊严,放弃了一切,为什么我还是会死掉?”火四瞪大双眼倒在了浅滩中,再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答案。
“结束了……”艾达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随后,便有一股强烈的疲倦感袭击而来。
“看来这个天赋相当消耗心神啊……”艾达苦笑了一声,收拢意志。于是那些水草又重新变回了正常的样子,甚至有些软趴趴的,将原本保护在几朵巨大枝叶下的孩子们展露了出来。
“艾达哥哥!”
看到战斗结束,艾达安然无事,瓦利一行人情绪激动地跑了过来,一个又一个如铁桶一样地抱住了艾达,不肯松开。强烈的担忧和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房,将他们的脸映得通红一片。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都仿佛连在了一起,再无法分开。
见此情景,艾达笑了起来,摸了摸他们的头,只觉世界变得一片清明。
“干得不错嘛。”
就在这时,艾达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个悦耳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艾芙琳站在那,笑吟吟地看向他。
“不用担心,我是来找你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