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柳州舟与松遥动身前往王家村,大约用了一个半时辰赶达。
此时王灵灵和其父母正喝着粥吃着咸菜。
柳州舟前去敲门,松遥跟在其后。
“你说我们这样贸然打扰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哎呀有什么不妥的,你总不能装鬼吓她们吧!”
“那倒是…”
没一会儿后,屋内传来脚步声。
一位身材臃肿,挽着袖子的粗壮妇女来开门。拉着嗓子吼:“你们找谁?”
“大娘,我们有个事想跟您商量商量。”见她这副模样柳州舟也扯着嗓子大声说话。
“什么事?”大娘看起来还有戒备心,堵着门口不让柳州舟进去。
“您先让我们进去,我们进去谈行吗?”柳州舟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行,有事就在这说。”大娘十分干脆的拒绝了柳州舟的请求。
柳州舟无奈看向松遥,松遥灵机一动,从柳州舟的腰间取下钱袋,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在大娘眼前晃悠。
“大娘,您不相信我们可以,但这白花花的银子,您总得相信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是个人都逃不脱这个理。
大娘的表情果然松动了许多,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张银票。
犹豫了许久,最终给二人让路。
“哎嘿嘿,我老婆子也不是那么执拗的人,咱们有钱好说话哈!”
顺手取过那张银票,看到上面的数字,差点没摔一跟头,顿时喜笑颜开。
赶忙抢在柳州舟二人前面跑过去跟老伴报喜。
“老头子老头子!你看!”
那大叔也细眯着眼睛看,瞬间眼睛放大了好几倍:“一百两?!”从哪儿来的财主!
一家三口看着银票直发傻,要知道就算他们劳作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存到这么多钱。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一百两,可把一家三口高兴坏了。
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当家做主的大叔先开口问:“不知二位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柳州舟与松遥挑眉相视一眼,道:“我听说,广陵太守沈太守,似乎最近向姑娘提亲了?”
王灵灵怔住:“姑娘怎知晓?”
柳州舟先是轻笑,后又做出一脸为难的模样。
“实不相瞒,我有一闺中好姐妹,前段时间刚嫁进太守府,至今还没有消息,家里都心急如焚,去了好几次了都不曾有过消息,被管家各种理由推辞不让我们见,这实在是没了法子,特地才来请求姑娘,能不能让我,代替姑娘嫁进去?”
这一席话编的跟真的一样,连松遥都差点相信了,为姐妹情深而落泪。
而显然这一家子被这提议吓到,欺瞒太守,这可是杀头的罪,断然不敢轻易答应。
柳州舟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挤出几滴眼泪,哭丧着脸道:“求姑娘帮帮我吧!我那妹妹至今消息不明,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若是银子不够,我们这里都有,只要姑娘肯答应,多少钱都行!”
松遥嘴角抽搐,心道:你倒是提的干脆,也不想想是谁的钱。
“再说了,姑娘嫁进去也未必有好日子过,沈太守是出了名的换妾如换衣服,不如拿了钱和父母去另外一个地方过好日子,还不用遭这罪,以后再找个好人家,也不愁生计,你说是吧?”
柳州舟这一番声情泪下,说的二老心痒痒,仔细一想也是在理,再怎么着,王灵灵嫁进去也是个妾,虽然说她们这样的人家也确实是高攀了,但到底也是自己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让自己闺女去给人当牛做马,她们也确实不乐意。
如今柳州舟这一提议,思来想去反正那沈太守和管家也没见过自家闺女,不如就让眼前这姑娘代替嫁进去,到时候她们拿着钱跑路,沈太守也找不到人,况且这广陵住户众多,谁又会在乎一家村户呢?可行。
“哎哟姑娘,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这老婆子也不好拒绝,只是日后若此事被揭发,还望姑娘…”
“你放心大娘,我绝不牵连于你们,我只说是我威胁你们做的,这是五百两,我想有了这些钱,你们下辈子应该也不愁吃喝了,还能去别的地界买个好住处。”
三人看着五百两,眼睛都直冒绿光,对着柳州舟一顿感激涕零,只有松遥心痛的捂住胸口,那可是五百两啊!柳州舟这个败家娘们!
“好!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三日后,沈府管家带着媒婆家丁来迎亲。
王家村风风光光的把人送进了花轿,殊不知那盖头下的人早就换了。
松遥谨慎的躲避在后,他没身份,不能贸然跟着柳州舟进府,只能在外接应。
因为抬着花轿多有不便,足足抬了有半天的功夫才到了沈府。
媒婆把柳州舟从轿子里扶出来带着从偏门进府,一路往西厢后院走去,成亲该有的礼节一概没有。
这倒也随了柳州舟的心愿,跟一个陌生男子拜堂成亲,岂不是亏大发了。
说亲的媒婆把柳州舟扶到门外就走了,接着是由两名丫鬟扶进去。
盖头遮住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能隐隐约约看出个大概的轮廓。
柳州舟坐在床沿上,浑身不自在,跟长了刺一样。
坐的脚都发麻,旁边的小丫鬟也跟着她一起站着不动。
一直到傍晚,门外才有了动静,看守门的两小厮传来声音:“老爷。”
随后门被推开,沈岁宴示意两丫鬟下去。
柳州舟紧握着手,不自觉的往后缩。
只见那人的鞋子里自己越来越近,紧接着自己的大红盖头就被人掀开。
她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顺着那视线看去,对上的是一双温柔清澈的眼眸。
与孟寒月不同,孟寒月是生人勿进不沾尘世,像天上来的神仙,没有一丝感情。
他却好像四月的春水,岁月安好无荡漾,似一轮暖阳静悄悄的照入人的心房。
有那么一瞬间,柳州舟的心也错漏了一拍。
但很快恢复理智,不断提醒自己,他是妖。
沈岁宴笑了,轻柔的声音如春风掠耳:“你好像很怕我?”
柳州舟一阵别扭,手指搅着衣裙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没…没有…”
他俊美的面容放大在眼前,直视着柳州舟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身体稍微结实一点的姑娘,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瘦小。”
柳州舟把眼神错开,道:“因为家里条件并不好,所以身体也不是很好,好在爹娘总为我照料。”
沈岁宴笑着摸摸柳州舟的头:“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把你养的白白胖胖让所有人都羡慕。”
养的白白胖胖然后吃掉吗?你可真会计算。
她以前想象不到为什么他娶了这么多的妾室还有这么多人如此倾心于他,就连温雪这种已经知道真相了的,似乎都还对他余情未了。
如今见到他本人她才知道,比真相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的温柔。
只需要一秒就沦陷,就足矣让人为他赴汤蹈火万劫不复。
若不是柳州舟心有所属,或许真的会对他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