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看似无情
那还用说?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嘛!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这样痛快的回答了。
“朕有时在想,如若你父亲得知你入宫后日日与朕如胶似漆,纵情声色,他老人家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呢?”许是天意弄人,那老匹夫居然会生养出象她这样的女儿。他有时不禁会觉得,她天生就是供帝王淫乐的,他宠幸了她这么久,胸中的欲火怎会愈演愈烈呢?
“女儿嫁了个恩爱体贴的丈夫不是好事吗?父亲要向天下人交代什么?”古代人还真是难懂啊!
“你若是这样跟你父亲回话,难保他不会被气死的!”摊上她这样的女儿,可真够那老匹夫受的!
“难道,我不该跟你如胶似漆吗?就该在冷宫里自己待着?”她才不那么认为呢!会这样想的人,一定是疯了!有他陪着多好啊,要雨得雨,要风得风。他石遂不过是外表看起来有点恐怖,实际上挺会疼人的!
她说的好象蛮有道理,那些朝臣的见识还不如个女人。明君就不能沉迷风月吗?成天守着那些迂腐的老脸有什么意思!若是那样,他到不如不当这个天子!
“嫣然,朕该怎么说你?有了你,谁还在乎江山呢……”将她温柔地拥在胸口,幽幽地呢喃到。
“不许你这样说!人家会以为你真是个昏君呢!”她掩住他的嘴,凶巴巴的责怪着。
“其实也差不多。朕若非淫逸成性又怎么会迷恋上你呢?”自古圣君爱才德,昏君才近女色。石遂望着一川悠悠池水,感慨良多……
自邺城到洛阳的一路上,段嫣然与石遂同坐在皇舆之内,兴致勃勃地向窗外张望。原以为会看到满眼金灿灿的秋色,谁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人间地狱的惨境。沿途树上挂满了上吊自杀的人,高耸的城墙上挂满人头。沿途人烟稀少,草莽中的野兽成群。
已然过了用膳的时间,她却一直在反胃。坐在身边的石遂不禁捧起她蜡黄的小脸,十分紧张的询问到:“爱妃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不要啦,我没病!只是被那些挂在树上的尸体给吓到了。”老天,谁对着那些阴森恐怖的死人还能吃的下饭呢?只有他石遂一个人吧!
“你从前居住在洛阳时从没见过吗?好象挺新鲜似的!自我羯人入主中原之后,这些狰狞恐怖的”尸观“,就是专门吊在树上恐吓那些妄图谋反的汉人的!”他轻挑珠帘,不以为然的向窗外看了看,十分轻松的解释到。
“石遂,你的确是个暴君,我好象刚刚才知道!”她尽量压抑着想吐的感觉,一本正经的批判到,“他们犯了什么罪?更何况人都已经死了,连入土为安都不行吗?”
“放肆!你在数落朕吗?对朕不满?”石遂脸色骤变,眼神瞬间凝聚成绝寒的光焰。
“错了也不能说吗?汉人就不是人吗?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们呢?”她固执的坚持自己的看法,坚决不承认自己错了。
“段嫣然!”石遂暴吼。他已经很久没对她发脾气了,她今天非要惹恼他吗?
“你就是喊破喉咙我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不知为什么,她今天会这般心烦。那些溃烂而狰狞的死尸始终搅得她心神不宁。
“你找死?”一线杀机徒然而生,连他自己都被吓到。这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女人,今日难道是吃错了药?
石遂想杀她吗?他怎么舍得?今日之前,他还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呢!他到底爱她吗?她有些糊涂了,难道这就是所谓得伴君如伴虎?她没再讲话,只是靠着车内的一角一直哭,车辇上清脆的铃声伴着她颠簸一路。
石遂满心怒气,一直没再搭理她,后来干脆离开皇舆骑上了骏马。他就这样扔下她不管了吗?还不如拔出佩剑给她个痛快呢!
傍晚时下榻于驿馆,为迎接天子驾临这里早已张灯结彩,黄沙铺地。段嫣然自觉委屈,无理取闹似的将自己锁在房里。他今晚不必来找她了,随驾的宫女还不是随他挑选吗?没有她段嫣然,他石遂就会闷死吗?
他今晚情绪欠佳,大概是喝多了,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下榻的卧房。用力推了推房门,怎么推不开呢?索性扯开嗓门对着房内大喊大叫:“开门,朕回来了!段嫣然,给朕开门,你听到了没有!”
见房内没人回应,他不由火冒三丈,暴躁的大声叫嚣到:“段嫣然,你死在里面了吗?朕命你即刻开门,你听到了吗!”
想来想去还是妥协了,总不能因为一点小情绪就丢了自己的小命儿吧。平静了一下情绪,起身前去开门。谁知站在门外的石遂却忽然失去耐性了,飞身上前照着房门就是一脚……
“啊!”一声惨叫,那一脚正正踹在她的心口上。剧烈的疼痛夹杂着万分惊恐,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昏死过去……
没等她倾身倒地,石遂已稳稳一捞将她接在怀里。刹时出了一身冷汗,酒劲已然醒了一大半,“来人啊,快给朕传太医!”
寂静的厢房里,太医隔着细腻的纱帘悬丝诊脉,站在不远处的石遂显得分外焦急。她今日斗胆顶撞了他,却也罪不至死。她要是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他今后岂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不由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他后宫采女上万,妻妾成群。没了她,不是还有别的女人?他石遂是怎么了?怎么好象离开她就不能活了似的。
太医问诊完毕,连忙上前跪奏到:“岂禀陛下,娘娘的外伤不打紧。只是心燥血虚,外加受了些惊吓,安心调养些时日既可安然。”
“如此以来,朕就放心了!”他看了看远处的床榻,终于长舒一口气。
“娘娘身怀六甲,这一路上鞍马劳顿,恐怕凤体会吃不消啊!这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微臣纵使陪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也担待不起啊!还望陛下三思,三思啊!”太医倾身伏在地上,打算长跪不起,直到圣上特赦他无罪为止。
怎么……嫣然她怀上龙种了吗?难怪她会有那些心燥血虚之症呢!转而神色嚣张地看了地上的太医,厉声的恐吓到:“担待不起也得给朕担待着!淑妃娘娘一路上若有个大小闪失,朕定会灭了你的九族!”见太医两腿发软,哆哆嗦嗦,石遂立即不耐烦的呵斥到:“还跪着干嘛?娘娘等着你开方诊治呢!还不快去!”
为段嫣然针灸完毕,太医赶忙下去抓药。石遂长襟一掸,盘坐于榻前,执起那双十指尖尖的滑腻小手温柔把玩,心中暗想:醒来之后,她还会跟他怄气吧?今日之事的确是他错怪了她。她有了身孕,看见沿途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自然会心烦意乱,唉……他石遂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啊?
“启奏陛下,皇长子自京都潜人快马送来密函一封,请陛下过目!”太监启泰跪谒在地,将一方漆木锦盒双手呈上头顶。
洛阳还没到,邺城就出事了?难道是甘露殿之事遇到了梗阻?启开书信细细过目,舒展的眉心渐渐锁锁。愤而撕毁帛书,厉声咆哮:“太子想谋反吗?胆敢忤逆朕的意思!”
段嫣然被突如其来的暴虐吼声惊醒,环抱着胸口猛然坐起身。惊魂未定便看见不远处横眉怒目的石遂:妈呀,他怎么了?不会是要杀她吧?
怪他冲动,吵醒了她。瞥见她惊慌失措的可怜表情,石遂连忙迎上前去。没等到他开口,对方便结结巴巴的抽噎到:“你……你……你不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猜测她是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尽量调整好情绪,轻笑着埋怨到:“胡说什么!朕说过要杀你吗?”看来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此时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就是说了!就在车上,你不会那么健忘吧!”听说对方无心要她的命,段嫣然“嗖”的一下从床上起来,蹦蹦跳跳的放肆大叫。
“爱妃,不要跳了!那不过是朕的气话,说说而已嘛!”石遂疾步上前,将她用力圈在怀里。她有了身孕,怎么还这么不老实呢?万一……不,没有万一!
“走开,讨厌啦!高兴的时候什么都依着人家,发起火来就想要人命啊!翻脸比脱裤子还快,一辈子都不理你啦,你不如干脆把我逐出后宫算啦!每天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早晚一天被你吓死啦!”她执拗地与他撕扯,坚决不肯被他压制的怀里。
“段嫣然,朕不许你再胡闹,当心腹中的小皇子!”他大声咆哮到。
“你说什么?”她当即停止了挣扎,站在原地傻傻地望着他。她有了吗……见你的鬼啦!没过二十就生宝宝,太早了点吧?
“爱妃已怀了朕的龙种,万不可这般放肆!”她再这样哭闹下去,他准得被她吓死。说来这丫头被他专宠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有了。他一直期待她能为他孕育个皇子。
“非得生吗?”她十分无奈,古代大概没有办法解决掉这个孩子。
“非得”?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想为他生孩子?“混帐话!你难道不愿为朕养育皇子吗?”
“人家只是觉得自己还小嘛!”无可奈何的坐下身来,小声嘀咕。
“小?呵呵……该懂的都懂了,怎么还说自己小呢?”他扬起一脸邪气的淫笑。
“石遂,我……我今天差点被你吓死!”见他挨着她身边坐下来,她跪起身体从背后环住他英挺的脖子。
“怪朕粗心,不知你已有身孕。朕当下道旨意大赦天下,将沿路的那些”尸观“统统撤了去。如此这般,可称爱妃心意?”他细吮着她的青葱玉指。
“这算是承认错误吗?”她在他耳边柔柔的问到。
“呵呵,又在说胡话了!天子怎么会有错呢?”
“假如天子真的错了呢?”
“那天下人也只能将错就错喽!”
“石遂,我醒来时,你真不是在跟我发火吗?可你当时的脸色很吓人啊!”
她不说,他还想不起来,这太子石宣意在找死吗?执起她的锦袖,轻轻一扯,她已稳稳当当落在他怀里。轻挑修长的食指,摩挲着她粉嫩的嘴唇说到:“朝廷之事自有朕来安排,爱妃无须替朕担心。此时你只管安下心来仔细调养,为朕生个八面威风的小皇子。”
霍政戡的电话不停的呼啸,他看了看熟睡的秋芷晴,极不情愿的接起:“喂,什么事?”
“霍先生,我是小邵,提醒您今晚与规划局的黄局长还有个应酬。”对面讲话的是霍政戡的秘书。
该死!他差点给忘了。可他若走了,只留下芷晴一个人怎么行呢?
秋芷晴被刺耳的电话声吵醒,敏锐的察觉到霍政戡放下电话后为难的表情,温柔的问到:“政戡,有急事吗?”
望着她扯开一脸淡淡地笑容,没有讲话,只是无奈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我,有急事你就只管去吧!”她坐起身,顺了顺凌乱的短发,很贴心的安慰到。
“有个应酬,要很长时间,回来时可能要很晚。”怕她着急,他提前做了交代,“你晚餐想吃什么?我提前帮你买回来好了。”
“不烦劳你了,去忙正事吧。我自己下去买一点就行了。”
“绝对不行!勒令你好好躺着,不准随便下地走动!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了。”轻抚着她的后脑,看了看她,转身出了房门。
望着渐渐关闭的那道门,艳艳夕阳将她略显苍白的双颊映得通红……
霍政戡阔步走出住院部时,霍政衡的白色宝马刚巧开进医院的停车场。一见他那该死弟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今晚的应酬让他感到格外为难,若是不去,一定会得罪政府官员,眼下竞争的那桩工程很可能会泡汤。可他要是走了,难道让芷晴跟那家伙单独待在一起吗?
“哥哥,要走了吗?”霍政衡的嘴角划出上扬的弧线,及颈的蓬松长发随风荡起,半眯笑眼望着对方轻柔的问到。
“你可真够殷勤的,一天来几遍!闲得没事做吗?”霍政戡面色冷酷,不屑的嘲讽到。
“该做得都做完了,目前的确很闲!”
“我警告你,不要为难芷晴!”他轻蔑的指着对方的鼻子低喝到。
“哥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他把晴儿当作私有物品吗?恐吓他,真是见鬼!
“不许你碰她!”懒得跟他废话,干脆直说好了。
“哥哥的意思是说只许你碰她吗?”他以为自己是谁?他霍政衡想怎么做,他管得着吗?
“没错,算你聪明!”他一声冷笑。
“那好吧,算我怕你还不行吗?赶紧走吧!”真是自欺欺人!哥哥走后,难道还会在病房里留双眼睛吗?实在搞不懂那家伙是怎么想的。
霍政戡离开后,霍政衡乘电梯上了六楼。不久,便推开门进了秋芷晴的病房。
他此时到来,秋芷晴并不感到意外。一早离开之前,他说过傍晚会来。与他对视一眼,平静的说到:“你随便坐吧。他出去买些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晴儿。好些了吗?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不提他,行吗?”她既然让他随便坐,他就坐她身边好了。伸手抬起她低垂的下巴,让她直视他魅惑的眼。
“对不起,政衡,以后不会了。”如今,她面对他依旧胆寒,惟恐对方会再次伤害她。
他微微一笑,霸道地吻了她,她细嫩的脸颊上立即写满惊慌的神色。天哪,他不该再这样对她了,他难道忘记了他俩只是朋友吗?
“晴儿……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作为朋友,就不能再吻你吗?”他俊秀的脸压迫得很近,使她方寸大乱,不由屏住呼吸。
“不是吗?”她嗔怪他,却始终不敢看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