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叔,等下,停一下。”
被刀疤叔背在背上赶路的顺子迷迷糊糊间仿佛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为了不放过任何意外,他拍了拍刀疤叔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一旁拎着刀疤叔的投矛警戒的小透明赶忙上前想要搀扶,被他挥手荡开,独自挺着生疼的伤口在地上寻觅着什么。
这会儿三人已经距离山洞不足一公里,一眼望去勉强能看见洞口处的汩汩浓烟,想来是在开火做饭吧。顺子的视线在山洞方向稍作停留,便又开始在地上扫来扫去,试图寻找刚才一晃而过的那个引起他疑惑的事物。
好在停止及时,没用两分钟他便找到了那个意外所在。
是一截已经断掉的矛头。
它被埋在雪地里,顺子找到它的时候只有一截有着打磨痕迹矛尖露在外面。上面已经有了些许青苔生长的迹象,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有一道很深但并不明显的破损
“这是...投矛?战斗组留下的吗?”刀疤叔从顺子背后探出头,一眼就看穿这根破旧棍子和扁平石头的本质,带着疑惑询问。
“不是,战斗组的比这个要大很多,有这~么大。”小透明及时插了一句,一边说着一边还努力张开双臂向刀疤叔比划着。
顺子在一边不声不响的蹲着端详了这根投矛残片好一会儿,尔后又伸出尚且能够活动的右手将积雪扒拉开,仔细观察了一番几乎已经腐烂的部分,完事以后将右手在兽皮上蹭了几下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这是我们侦查组那个逃兵留下的。”
“什么?!”“虎山跑掉的那个?”
“你们看,”顺子从地上捻起一撮半腐烂的植物纤维,示意二人凑近观察:“这种一圈圈绑下来的方法是绿皮战之后才被我们淘汰的,就是那次大哥大在总结的时候发现一圈圈绑很不严实,才教会我们斜着绑×状的。但是在大哥大来之前,我们根本不会在矛头打结,只是简单的缠绕而已。”
说话的同时,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将自己的手指弯出个叉来让自己的解释更加形象,可惜他的骨骼在他完成这个动作之前就已经发出了严厉的抗议。
“还有,你们看这石头,它的边缘是顺锋打磨的,这也是大哥大来了之后教的技巧,不过在打完大蛇后大哥大说这种直来直去的构造很容易被敌人肌肉卡住导致矛尖脱落,虽然我也不知道构造是啥意思,但也是那天起我们的矛尖就多了一截固定用的凹槽和很多细小的齿。”
听见这句话,小透明下意识将手里的投矛拿到眼前端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才发出声感叹:“欸~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啊。”
“哼,那又怎样?”刀疤叔不爽地吭了一声,说道:“一个逃兵而已,指不定死在哪个河沟里了,一根矛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的多了去了。”顺子反驳道:“那家伙逃跑的方向是朝着群山去的,这根矛却留在这个地方,难道他往那边跑了那么远就是为了绕个圈回到这里?”
“虽然要是真的跑回来也不不可能,但是你们看这里——”
顺子让小透明扶着自己,引着刀疤叔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颗树边上。
这是一颗没什么特点的树,像它这样的树在这里有几百万棵,如果非得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它上面有着一道婴儿手掌宽的裂缝。
顺子抚上这道裂缝,将手指伸进去试了试,发觉食指连根没入都才堪堪够到底。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可能大哥大能看得出来,”他将手指抽出来在老地方蹭了蹭,继续说道:“但是这么深的伤,你觉得换你来做得到吗,就用这根矛?”
“我...”刀疤叔一脸想逞能的欲欲跃试,支吾了几句后却还是叹了口气垂下头:“我不行,我们族里除了老哥和族长估计没人能做到吧。”
顺子拍了拍刀疤叔的肩膀:“我不知道萝汉或者二哥能不能做到,反正那个逃兵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么说,是有其它人来到我们的地盘了?”小透明及时开口彰显存在。
“嗯,而且看样子已经来了有段时间了。能够躲过老哥和族长的眼睛在附近活动这么久,对方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顺子神色凝重的说着,脚下还不忘不断的在踢开附近的积雪,想要再找出点痕迹来。
“行了顺子哥,附近我看过了没找到有其他痕迹,估计这么久也该被雪盖没了吧。我们要不先回去报告给大哥大,让他和族长商量下怎么处理?”小透明拦住动作幅度过大险些崩裂伤口的顺子,还不忘示意刀疤叔过来帮忙扶一下。
“对啊,你在这儿急也没用,现在老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你不能也倒下啊。”刀疤叔一手捞起顺子,另外一只手将野兽尸体一提,嘴里还在说着安慰的话的同时就已经迈开步子朝家里赶去。
小透明连忙叫住刀疤叔:“啊叔等下,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说罢,他没管已经由于失血和失温有些神志不清在胡闹的顺子和无奈叹气的刀疤叔,三下五除二的将附近尽可能恢复原状,又用干藤蔓在半人高的地方作了几个不同方向的绊绳,尔后重新在痕迹边上距离地面一手高的地方弄了几个隐蔽的绊绳。
完事后他拍拍手,提起矛跟上刀疤叔,点头示意道:“好了,走吧。”
刀疤叔刚迈开步子,又感觉有些疑惑不得不问,于是问到:“你弄这些干嘛?”
小透明神秘一笑:“我跟萝汉姐学的,高绳子吸引注意力,矮绳子才是真正的陷阱。另外,矮绳子我绑得很紧,除非是我们这种脚前面比腿多出一截的生物走过去才会被绷断,其它生物走的话会髋住然后跳过去。”
听完这番解释,刀疤叔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想看看那些人是不是还在附近?”
小透明点点头:“大哥大说想让老哥和小红红他们好起来需要找药草,听他说那东西很难找的,到时候估计我们会被分成很多个小组,要是那些人还在的话一旦和我们产生冲突我们不一定打得过,如果能先一步捕捉到他们的踪迹的话战斗组他们就能做些准备,不至于被他们偷偷打死在外边。”
看着一脸自信侃侃而谈的小透明,刀疤叔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微酸的自豪:当初他受到兄弟托付将这个小豆芽认养到自己洞里,可几年过去这根豆芽也还是豆芽,没能长成大树。本来以为养几年养出了个又不能打又不能跑的废物,没想到一直以来竟然是自己看不出他真正的天赋。
可能,这就是那个“大哥大”所说的“智慧”吧。
听小透明说了这么多,刀疤叔其实仍然不太能理解这些行为的作用,但来源于直觉的感受告诉他这些动作并非多此一举,而是的的确确的“战术”。
差不多一刻钟后,三人互相搀扶着无惊无险的回到了山脚下。
靠近了后他们才发现浓烟升起的地方并非山洞口的灶台和火锅,而是洞外的一片荒地。
刀疤叔用吊篮将顺子送上山洞交给几个女性年轻野人,示意她们去找点兽皮来洗干净为顺子擦洗身体,自己带着小透明赶往浓烟所在。
等绕过操场和兽圈后二人才发现,这里原本的一片荒地此时已经被分为了两个部分,而且相互之间有着一道非常明显的阻隔——一道石头堆砌的围墙。
如果要找个比喻的话,刀疤叔觉得这和天上的月亮有些像:小的部分圆圆的,大的部分是弯弯的,而且几乎把小的部分包裹住了。
二人赶到浓烟升起的地方,赫然发现搞事的正是他们的族长和大哥大两人。
此时的无恙正站在灰头土脸的蒲通仁背后,干劲十足地推拉着不知作何用处的木棍,而被顺子和小透明吹了一路的蒲通仁则带着手套半跪在地上对着一团泥巴又搓又揉,时不时还往里面塞一把黑乎乎的东西。
见两人没在做正事(指做饭意外的一切),刀疤叔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忙活:“头儿,族长,你们干啥呢在这揉泥巴?”
听见声音,蒲通仁小小的被惊到一下,旋即放下手里的泥巴转过身,定睛一看才发觉是先前出去断后的侦查组来汇报情况。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挤开被烟灰熏得一愣一愣地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该问啥的蒲通仁,带着稳重奶声奶气的开口问到:“回来了?怎么就你们两个,顺子呢?”
说起顺子,侦查组的叔侄二人皆叹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后小透明抢先一步开口:“顺子哥为了保护我受伤了,现在在山洞里面躺着。”
“什么,顺子受伤了?什么东西能伤的他?”蒲通仁终于是从烟灰的包围中缓过一口气,立马又听见这么个消息,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用来当柴火的植物有迷幻作用而自己则是处于幻觉里面,不然怎么今天这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来。
小透明见蒲通仁急了,自己也急,结果他一急就不知道该怎么用中文表达,脸都涨红了也没蹦出半个词。
刀疤叔捂着脸叹了口气,用野人语夹杂着中文对无恙说道:“顺子被废了一只手,现在昏迷着,不过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打伤他的那个东西我们杀死拿回来了,在储存肉的洞里面放着的一会儿你可以和头儿去看看。另外就是我们回来的路上发现了那个逃兵的踪迹。”
蒲通仁插了句:“逃兵?”
这是为数不多他能听懂的野人语词汇,那天绿皮攻防战役后这个词被兄贵哥强调了不知道多少次。
“嗯,”说起这事,小透明就变得没有那么害羞,语气也认真起来:“是在他逃亡的反方向发现的一根他用过的投矛,而且顺子哥还发现了被那个投矛插出来的痕迹,他根据那个痕迹推测不可能是逃兵干的。”
听完这话,无恙还没来得及给蒲通仁翻译就气得一甩手里不知用途的杆子爆喝出声:“烦死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干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