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洞出来的一路上皆是待机野人们设立的补给点,早在考察队到达之前他们就已经点燃篝火烧好热水等着蒲通仁一行的到来。
在接近沼泽地的补给点中,食物储备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则是野人们所有的武器家底。
从山脚的第一处节点开始,每处节点至少有一名擅长战斗的野人,每三处比有至少一名兄贵或是侦查组的野人全副武装留守,为的就是保证人员安全。
蒲通仁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不止一次感叹没有早日搓出自行车科技树,害的现在不过几公里距离,就需要如此兴师动众,是在麻烦。
可看看洞里贫瘠的物资储备种类,想攀出自行车何其困难。
今日的沼泽地比起昨天要好走了些,大概是雪停了一天温度降得比较狠,给冻结实了罢,龟壳仁走在上边也能大手大脚的行进,不至于像昨日那般还需留心单薄的冰层承受力问题。
只可惜他们来的时间还太早,沼泽林里尚且蔓延着浓郁的白雾,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多少对于考察队也是种干扰。
这次蒲通仁带上了他的三件套,照着老样子把绳索给顺子背上;刀给二哥拿上,自己就提着个铲子到处溜达。即使经过一夜的思考,他也没能琢磨出这片未知区域究竟藏着怎样的宝贝,执着于这里的原因除去强迫症作祟外,也是得益于他现代思考方式带来的自信:
自信总能找到物品的用途,哪怕它看起来再无用。
在白雾散去之前,蒲通仁是不打算带人深入沼泽林的。外围的补给线路也还没成型,没有必要急着进去,现阶段就在外围走走,或许也能有些收获呢?
一路上走走停停,路上的风景除了冰雪就是褐色树木,乍看之下千篇一律,细看的话却总能找到些许不同。
东张西望的蒲通仁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一坨质感不太对的东西,他抬脚稍微观察了一番,粗略看来脚下的这块地面与冰层并无二质,等到他蹲下抠了抠才发觉:这里并非像是冰层那样的硬质水晶手感,更像是被冻硬的猪皮。
抱着自己有龟壳,就算是不明危险生物也拿他没办法的自信,他从裤腰里抽出铲子,哼哧哼哧的开挖。
前边的无恙主要到他掉队的情况,下了个命令让野人们原地待命,然后自己蹦蹦跳跳的窜到蒲通仁边上围观起来。
不幸的是,她这围观行为立马就遭到了报应。
地上的硬皮被捅破后,第一时间出现的不是不明袭击者,而是一股恶臭的气体。
从那明显的臭鸡蛋、过期雄黄、陈年老屁的味道再加上无恙刚闻到个大概就有些摇摇欲坠架势的表现上看,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没错了。
蒲通仁瞄了无恙一眼,发觉女孩被臭懵得杵在那里后,暂时停下手里的挖掘工作,起身将无恙抱到野人们那边,才又返回那一处继续挖掘。
他自己倒不担心这气体可能有毒什么的,毕竟他身上披着的可是人类科技所能造出的最强龟壳,哪怕不打开内部供氧,头盔也是自带防毒面具的空气过滤功能的。
挖开将近一台笔记本电脑大小后,蒲通仁就不想再继续挖下去了。
眼前的事物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严重诋毁了人类的审美和对恶心的耐受极限:那是一团糊得像是马赛克般的腐肉,上边有无数小型蠕虫幼体在不断进进出出的吞食。蛋白质本身腐烂所释放的热量让这处尸体成为了这些寄生类昆虫的天堂,而寒冷的天气又恰好阻止腐生细菌的干扰。
种种来自大自然的巧合早就了这么一处恶心到自成马赛克的场景。
很明显,这里能得到的除去心理承受能力提升外,就只有一只无辜生物的骨骼残骸。
前者无法量化,后者懒得清理,所以最后蒲通仁一无所获。
本着能在茫茫冰原中相遇,多少是种缘分的想法,蒲通仁在临走前还是点燃了一些木头丢到尸骸旁边,算是勉强慰藉一下这只无辜者的在天之灵。
顺带打击下这食腐昆虫,别管它在生态系统中多重要,谁叫它长得过于让人厌恶呢?
等他忙活好后,无恙也差不多恢复到了活蹦乱跳的状态,除去女孩一直有些不敢靠近接触过那种味道的蒲通仁外,一切都与十几分钟前所发生的一切相差不多。
在考察组众人向着一个方向走过一公里左右路程后,蒲通仁挥挥手下令返回,这波除去一个意义不明的动物尸骸外就再无其他任何收获,下次朝着另一个方向试试去。
众人回到沼泽入口后,老白他们已经在这里就地取材搭好了简易棚子,靠着充足的材料硬生生堆出来的房子一看就觉得很结实。别的不说,光是四面八方捆得跟足球烯结构一样的固定绳就妥妥的能抗下不毁灭地形的一切大风。
也不知道他们这基建狂魔的倾向是和谁学的。
考察组的一行人在这里稍作修整,草草吃了些干粮,就准备换个方向继续出发。
临走时,蒲通仁还顺走了老白刚烤的肉。那一瞬间老白的小眼神哪,要不是无恙盯着他能用目光在蒲通仁背上钻个洞。
行进不过数百米,就能看出这个方向的地形变化趋势和另外那个方向有明显的不同:这里的冰层更厚,而且与那边的类似地表冰层不同,这里的冰是货真价实的混黑色,敲开后看见的不是半凝固状淤泥就是恶臭的积水。
再往前,冰层竟逐渐变得有些清晰,部分较为厚的地方几乎可以透过冰面看见下方被冻住的虫子。
蒲通仁见到这里的情况后,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点,不然要遭。
在沼泽,无论是积水少还是积水多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危险。但从倾向上来讲:积水多的地方往往生物种类会比积水少的地方繁杂的多。
可等到冬天,结冰后,积水多的地方固然能拥有更加厚实耐踩的冰面,但由于水面张力和泥土中水分结冰后膨胀等原因,积水少的地方往往会显出趋向干燥的趋势,即使不小心陷下去陷落的速度也会很慢,来得及自救或者挑个好看的姿势去世。
但积水多的地方乃至是小型湖泊就不一样了。
除非冰层厚度直接将淤泥层全部冻上---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积水区域的冰层下方必定存在大量软趴趴的淤泥在等一个有缘人进来填充它们的寂寞。
蒲通仁脑子还算正常,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到淤泥下边去和死亡相伴。
叫停队伍,他很严肃的警告考察组的所有人小心脚下,特别是那几个皮孩被他一一点名,挨个杵在他们脸上确认他们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后才放过这几个有些被吓到的孩子。
即使这样,他仍旧有些不放心,站在积水区域前边踌躇了几分钟后他两手拍,叫来顺子让他用攀爬绳索把在场所有人给系在一起。
三十米的绳子如果全拿来系人的话是绰绰有余的,但那样每个野人的行动都会受到极大限制,如果遇上难对付的野兽袭击将面临曹操铁索连环被火攻的那种尴尬。最后的分配是由顺子无恙和蒲通仁一组最先探路,后边每三个野人一组系在一起,其中两人就地获取大根木头,一人持武器警戒。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三人同时走神踏入坑洞或是淤泥中,就有机会让同伴用木头在地面借力,或挣脱束缚,或等候救援,都是来得及的。
最前边的无恙顺子和蒲通仁就没那么麻烦了,俩小只体形小而轻,却又最为灵活,本身就不太担心落入淤泥。所以蒲通仁只是把自己捆在绳子的末尾,无恙自己拿根绳索在绳子上额外加了根杈上去,顺子在绳索头部,三人呈“Y”型排列出发。
这样一来,即使地形迫使野人们降低了前进速度,但在扩大了搜索面积-前方三人是分散的地毯式搜索-也算没有太过耽搁。
走着走着,路上出现了些许不同于千篇一律褐色树的植物:一些水草。
这些远看像是绒毛近看像茶刀,茎上还带暗红色细条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易于之辈。最先发现它的顺子没敢直接对它下手,而是叫来蒲通仁查探。
他的选择十分正确。
叫停发散式队伍后,蒲通仁掏出铲子嚣张的直接挖出一丛水草,尔后他才发觉不对劲。
表层的哥特风格俨然只是掩饰,下边那泛着诡异沫子的暗红色根茎才是关键。
在看见些许尚未完全被消化的骨骼碎屑后,蒲通仁立马抛开被千篇一律景色勾出来的玩乐心思。
他屏退围观的众人,小心翼翼的用铲子沿着眼前生物的根茎蔓延纹路挖开。
几分钟后,一片堪称惊悚的寄生植物群落出现在冰面上。
它明显带有写像是“含羞草”、“捕蝇草”等植物那样的特性,在蒲通仁挖掘其根茎的时候一直有临近的带有倒刺的根须在阻挠他的动作,上方作掩饰的哥特风茎叶也有明显的蜷缩,像是求饶,又像是没击中的反击。
看着连路过的水蛭般的生物被卷入其根部后半分钟不到,就被溶解掉一层皮的场景,蒲通仁当场放弃利用它的打算---太过危险。
按照惯例将其烧毁并在附近的树上留下记录后,考察组继续前进。
几分钟后,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咔嚓”声,两个字出现在蒲通仁脑海里: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