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农历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你之前明明和本宫说过,等上元节的时候带本宫出去玩的!今天你若是再推脱,本宫可就生气了!”作为暄帝众多儿女中,年纪最小又最受宠爱的公主,知鸢难免骄纵了一些。所以临近傍晚的时候,她召宫倾瑶入宫,见宫倾瑶风尘仆仆的赶来,早做打算的她为了防止宫倾瑶借口推脱,她死死地拽着宫倾瑶的胳膊,以此来证明自己不会听宫倾瑶辩解的心。
宫倾瑶刚刚赶到知鸢的寝宫之时,还未喘过气,就见小公主缠了上来,微微头疼的说:“臣??????”
“你还想狡辩?这些年你总拿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本宫,如今还想讲些什么借口?”知鸢以为宫倾瑶真的要拒绝她时,杏目微瞪,娇俏的模样把宫倾瑶刚想好的借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公主殿下,臣的话还未说完,您怎就知臣话里的意思?臣是想说,乐意之至。”从来不在任何人身上吃瘪的宫倾瑶,唯一能让她栽跟头的也就是这个骄纵的小公主了,所以暄帝这些年时不时的利用这一点,各个方面牵制宫倾瑶,也正是这一点,宫倾瑶怕暄帝从知鸢口中套出什么无法说出口的秘密,所以多次拒绝知鸢的要求。
可如今这般,宫倾瑶也无可奈何了。
知鸢怎会不知宫倾瑶话里转变的态度,她噘着嘴不满的说:“你平常欺本宫欺的多了,本宫自然以为你又要搪塞本宫,只好先下手为强。”
一同前来的还有念竹。念竹知道她家小姐有权有势之时就容易兴风作浪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小姐吃瘪,强忍着笑意,在心底腹诽着。
“你那是什么表情?在不满本宫吗?本宫看你不顺眼很久了!”知鸢在宫倾瑶说话的时候,一直默默的注视着站在宫倾瑶身后的念竹,见原本面容平静的念竹,表情出现了一丝异样,立马呛声到。
小姑娘奇奇怪怪的占有欲也是让宫倾瑶头疼的一方面,特别是见念竹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时,对念竹的敌意更为明显,所以知鸢只要见到念竹有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她就会冷嘲热讽一番。
念竹时时刻刻的都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一个做奴的,就算对这番话不甚在意,但却不能连累她的主子,所以像往常一样立马跪下认错,因为知鸢这不是第一次针对她了。
可今天却不一样,宫倾瑶见念竹要下跪的架势,淡淡的推开了放在她胳膊上的双手,在知鸢震惊的目光之下,也跟着念竹跪了下来。
这个被她父皇准许、就连在朝堂之上都不曾跪拜的人,她深知父皇对此人之看重。可就是这样一个连她父皇都不跪的人,现在居然跪她?虽然此时此刻在她自己的寝宫里,可保不齐她宫里有二心之人,这个场景如若被有心之人瞧了去,还指不定会被说成她要骑到她父皇的脑袋上!
知鸢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受宠,所以这一刻,从没有过的惶恐涌上心头。
念竹也未曾想过宫倾瑶这般散漫随性的人,有一天也会这般,她低声的喊了句:“小姐??????”
知鸢作势要去扶宫倾瑶,宫倾瑶神色淡然的拒绝了,声线也不似之前下属对上司的那般恭敬,凉凉的说:“她是我最后的家人,今天是上元节,所以还请陛下今日看着臣的面子上,别和一个女奴计较。”
宫倾瑶这般也就是在赌,赌她一个面子能不能换来她唯一亲人的命。在宫倾瑶不长的生命岁月里,念竹给了她不少能让她坚强的走到今天,又如同家人般后盾的存在。
可是那又怎样,说到底,终究君臣有别,君要一个奴死,奴就不得不死,就算是她为朝廷效命了多年,也万万不能逾越半分!
她孑然一身,怕的就是念竹在某一天突然离她而去,所以才出此下策,求知鸢卖了个面子。
她赌的就是皇族对她的信任。知鸢慌乱的无从下手的样子,宫倾瑶就知道自己赌对了。生在皇宫里,又岂是活的这般自在。
“你快起来!一个女奴而已,大可不必这般,大不了本宫答应你,以后再不寻她麻烦就好。本宫就是见她日日伴在你左右,心下烦闷,才恼了她几句!”知鸢急的跺脚,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匆匆的拽了下念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烦躁的说:“你家主子这般胡闹,你也不知管管,本宫像是这样小气的人?快让你家主子起来。”
念竹也是左右为难,她怎么能做得了宫倾瑶的主!
可不等知鸢的话讲完,也为了不让念竹难堪,宫倾瑶自己就站了起来,因为她得到了一句肯定,所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笑眯眯的对知鸢说:“走吧殿下,今日是上元佳节,想必街上会有诸多有趣之事,我们早些去,人多的时候就该看不见什么好玩的事了。”
知鸢怔怔的看着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的宫倾瑶,一瞬间替自己赶到不值。
这个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除非她有求于人。
“怎么,不想去?那臣就打道回府好了,只不过不知下一次臣还像不像今日这般陪着殿下。”宫倾瑶艳丽的面孔,因为窗子折射进来的落日余晖,显得忽明忽暗,她不似真人般的笑着,玩世不恭的样子让她的嘴角染上了几分邪气,也因为这一点,在宫倾瑶早些年入宫之时,让知鸢一眼就记住了她。
“去,为何不去?本宫怕你不成?”知鸢也跟着笑了起来,提着裙角追上了那个作势要走的身影。
被皇帝作为暗卫培养的宫倾瑶不仅官场得意,就连功夫也十分了得,除了念竹知道宫倾瑶接受了怎样的培训,没人知道这五年里宫倾瑶是怎样活下来的,更不知道初出茅庐的宫倾瑶为何让皇帝如此信赖,对于皇宫里的人来讲,南宫瑶就如同令人上瘾的毒药,致命又让人趋之若鹜。
可是那又怎样,宫倾瑶才不屑这些,她从来都只是活在当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