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
还没到大年三十，z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白色充满了人们的视线，仿佛给世界带来了纯结。很特别的，街上的情侣成群结队，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初雪表白的这个讲究。
z市的雪景不错，摄影师们都出动了，街上时不时有一个站着拍照的，他们把镜头对准盖满学的建筑矮楼，把镜头对准行色匆匆的行人，把镜头对准挂着雪片的树枝。
下雪了，郎珠看着窗户外面的落雪，呼了一口哈气在玻璃上；耐心等候她的是桌上的作业，她今天又出不去了。
林暖盼了很久的下雪，她觉得很美，像是魔法一样；在没有学习下雪的科学原理以前她会一直把下雪归为大自然的魔法。
一双通红的手不断的去扭搓着雪花，秦司用自己温度把它变成一个冰球，然后瞄准。
“噗嗤”
“秦司你怎么又打我呢？”周夏天喊道，“其他人呢？”
“哎呀谁叫你不躲好？”秦司急忙跑开了。
周夏天看看了确实只有他自己站在中间，没有掩护；周夏天赌气似的把一顿的雪花凑到身前，“看我的，给你好看。”
“呼哧呼哧”毕江山跑到周夏天的眼前，“周夏天你看我，放心我不打你。”
毕江山站在周夏天面前，周夏天抬头看着他，“看什么？”周夏天问道。
吕北北趁着毕江山不动，一个雪球打到了毕江山后脑勺上。
“谁啊！”毕江山喊道，“偷袭有意思吗！”
“你到底让我看什么？”周夏天问道，“我还要做东西呢。”
“不看什么！”毕江山傻笑着看着周夏天。
周夏天只顾着眼前的毕江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林暖，林暖慢慢的走过来，把一块冰顺着周夏天的脖领子塞了进去。
“我！”周夏天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去够自己的脖领子，却让那块冰越来越往下面滑走，“林暖你怎么这样，我都没打过你。”周夏天嘟囔到。
林暖和毕江山捂着肚子笑。
毕江山准备了一个自己做的冰雕作品，他们准备带着去给出不来家门的郎珠看。
毕江山想着玩不了雪多少看看也能满足个眼瘾吧。
围成一圈看着毕江山的“冰雕作品”，一个冰球，在上面扣了一对儿不对称的眼睛和一个笑着的嘴巴。真是个“沙雕作品”。
“好丑。”吕北北一脸嫌弃。
“哈哈，北北别说真话。”林暖说道。
毕江山抱着他的冰雕，带着大家走到郎珠家后面的窗户那，秦司没等毕江山发出他们的独家信号就大声喊，差点召来郎珠父母。
毕江山抱着他的冰雕，举到脑袋上顶着给郎珠看，他还做着鬼脸，模仿着杂技团里的小丑。
林暖看着郎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她，感觉有了好久没有在外面见到这个精致的女孩；林暖看着自己穿着的羽绒服，是什么时候买的林暖已经不记得了，又看了看窗户里郎珠穿的毛茸茸的坎肩；一直都是如此，郎珠放在他们中间总有些异样的感觉，就像冰球上面滴了几滴开水一样，冰哗哗的化开。这一面玻璃和防盗网像是隔开了什么。
郎珠看起来很开心，她看着毕江山滑稽的动作捂着嘴笑，秦司大大咧咧的挽着周夏天起哄，毕江山顺着就踢起了一脚雪，扬到了秦司和周夏天身上，又开始了一轮的雪仗。
郎珠很感谢毕江山，她一直面对着习题和被家里暖气捂暖的钢琴，爸妈不在家的时候郎珠很害怕，因为她要面对尖酸刻薄的保姆，可能保姆是为了她好但是郎珠也很难买账；每天她都在等着毕江山，那是她一天中最新鲜的时刻，她会去猜今天毕江山会不会来找她，来的话会带来什么，会说些什么样的话，她喜欢为他没有写标点的纸条断句，喜欢看他傻子似的比的那些手语。
没有人会愿意被按在一个地方做同样一件事，郎珠比起家里更喜欢在学校，她离开家就感觉无比自由，回到家就觉得压抑的喘不出气。
外面看来破旧的小楼里面有一间装横华丽的郎珠家，别人羡慕嫉妒的华丽之下有着一个孤独的小孩。
过年了要吃饺子要团聚，这是很久以来的传统，和放鞭炮一样，没了这些多多少少缺少了点年味。
大年三十这一天，大人们忙着做饭，小孩子们就去放鞭炮，小孩们出来玩再也不需要一个叫一个的招呼，一个生脆的炮竹响声会招来所有的小孩，就像是冰下炸出来的鱼；各式各样的炮竹纸散落在地上，孩子们还是不会罢休，拿着零碎的纸币从商铺那里买来一包又一号的炮竹，又投入到下一次的“战斗”中。
毕江山又去找了郎珠，他拿出攒的炮竹，一个一个的抛开炸响。郎珠乖巧的坐在窗户边看着，从隔音效果一般的窗户里面听着声响不一的炸裂声。周夏天，林暖和吕北北，秦司在不远的一边玩着。
“哎呀你们说这，咳，过来过来！”秦司把人们叫过来，说道：“你们说这毕江山和郎珠是不是那啥了，啊？”秦司憋着一脸的坏笑。
“没有吧，你别瞎说。”吕北北说道。
“我觉得有点那意思。”林暖说。
“嘿嘿，我听说啊，那四班的，我亲耳听到的，全是那啥的，真的。”秦司说道。
“你快别瞎说了。”周夏天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捣鼓自己的炮竹盒，隐隐的有些脸红，他害羞，害怕接下来秦司会说到自己和林暖，除了害怕还有些期待。
周夏天对林暖是喜欢的，可是他不敢说，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林暖很自然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在了一节小台阶上。秦司又去拿火机去点燃一个一个的炮竹芯，冒着烟，“呲呲”的动静持续了一阵，“砰！”。
过年对于家族里成员众多的家庭，其他的不知道，起码会热热闹闹；对于家中成员较少的家庭就会略显冷清。像吕北北家就属于家族里人员众多的家庭，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大伯大娘一大堆；而毕江山家多少就会显得略显冷清。当然人多与不多也并一定会影响到人们过年的心情。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那世界上的事也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林暖看着这些小伙伴，她猛地想到马上过完年，再过一个学期就要升学了，家里爸爸妈妈也多少关注着这个事情，而林暖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些人，她害怕失去大家，她和其它小姑娘一样害怕失去在一起的玩伴，害怕大家去了不一样的初中就有了不一样的朋友，她想到这里她低下了头，林暖很爱低头，像是一个习惯的动作。
大家一起玩着，之后在不同的桌子前吃着年夜饭，看着电视，等待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郎珠开心的过了一个年，因为没有了钢琴家教和奥数家教，虽然由于上次逃出家去，郎珠爸爸妈妈一直也没再让她和小区里的孩子玩，但是总算是离开了书桌。
周夏天大年夜和林暖一起回到家，两家在饭做好后便一起聚到了林暖家；林暖和周夏天面前摆着两人四个大人一起做的饭菜；两家的大人因为关系好，但具体怎么个好法也不知道，当年单位让选房子，没有选好位置的，只是把两家安排在了一起，总之来往很多；林暖的父亲母亲属于温文尔雅的类型，很温柔感性，而周夏天的父亲母亲属于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做事不拖拉，性格直爽；林暖父母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大大咧咧的歪七扭八的，而周夏天父母就相反，有些奔放；两家聚在一起很是有趣。吃完饭后周夏天和林暖就靠着窗台看外面人家放的直穿浅黑色夜空的烟花。
“好美啊！”林暖说道。
“……”周夏天呆在一边。
“明年我也想买这些大的烟花自己去放。”林暖说道。
“哦”周夏天说道，周夏天眼睛盯着远处的烟火彩花。
“啊？”林暖没有听清周夏天说的话，外面充斥着炮竹的响声。
周夏天看着林暖说道：“没有，没事我啥也没说。”
“说什么呢大点声！”
林暖侧着脸，在黑色的楼道里，外面天空中烟花的彩光一闪一闪的，接着林暖的脸一亮一暗，林暖看着周夏天，想知道周夏天说了什么。
周夏天看呆了。
一股莫名的情绪慢慢的蔓延在他的心里，他感到很新奇；他联想到了东日第一缕暖暖的太阳光；他看着林暖，目光在她脸上游走，从头发的发丝，到额头，到挺翘的鼻梁，到茂密的眉毛，到一闪一闪的眼睛，到泛着粉红的脸颊……
“你，你真好看。”周夏天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周夏天你说什么，听不见那！”林暖指了指耳朵。
“没事！”周夏天喊道。
“哦！”
周夏天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话，他急忙准备回屋里去；
“我回去了，你看吧！”周夏天大声喊道，仿佛只有这样林暖才能听到。
“嗯嗯”林暖点了点头。
周夏天回了屋里。
黑黑的楼道里，有个姑娘被冷气冻的有些泛红了的脸更红了。
吕北北家里来来往往的满满的人，吕北北家族算是一个大家族了，算是人丁旺盛的很了，吕北北看着这些她基本没接触的大人，她乖巧的按照妈妈的要求去叫人，一晚上叫了无数个“小姨”“姨夫”“哥哥”……然后假装推辞一下，收下红包然后交给妈妈代为“保管”。
秦司家里飘逸着炖排骨的香气，秦司跑前跑后的帮着大人准备饭菜；好久了才坐下来，一家几口坐在一起，叙着家常；秦司爸妈把两家的老人都接了过来，四位老人的身体都健壮得很，可能是因为一家人都对体育比较感兴趣有关系。
毕江山打零工的裁缝店在临近过年生意反而多了起来，毕江山这几天没有总在玩，要么帮着奶奶做一些家务，或者打一些下手帮着准备过年的饭菜。
“小山呐，想吃点什么啊？”奶奶基本一见到毕江山就会问这句话，但是毕江山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都行，奶奶。”他不想让奶奶太累了，哪怕吃的随便一点。毕江山向来对吃没要求，有的饭吃就好。
毕江山在裁缝店工作的时间里都一刻闲不下来，送衣服、简单的缝边和裁剪，做着这些活，很累但是毕江山不觉得累，他在今年过年有个小计划，为了满足他这个计划他才没有在这几天全在家歇着，他也成了临近年关最忙的小孩。
年三十，毕江山和奶奶一起吃完了晚饭，在奶奶上贡的时候抽身出去了一会完成了他的新年计划。
毕江山慢步走出家门，他和奶奶说出去走走马上回来，他有些愧疚，因为他又跟奶奶撒谎了，他走出家门，又慢步走了一段距离，感觉已经出了自己家能看见的范围，便疯了似的跑着，跑过抽着烟的大人，跑过铺满炮竹纸的过道，他跑出了小区，朝着东边跑去；长明的路灯，万家灯火通明，他终于在一个卖烟花炮竹的摊点停下了，他摸索着兜里的零钱，零零散散的排在摊位上，这是他这些天打工赚来的钱。
“老板，我要一个，烟花。”毕江山说道。
老板看了看，这些钱，未免也太少了些。“小朋友，你家长呢？”老板拿手凑了凑毕江山拍在桌上的钱，“这些不够呀，你要烟花对吗，不够的。”老板摆了摆手。
“啊？，我就这么多，那，可以要一个……不那么大的。”毕江山仿佛卸了气似的，他听到这有些低落，他策划的新年计划怕是要搁浅了。
老板看着毕江山的样子，他也为难了，幸亏了老板的心肠好，他拿了一个小型号的烟花喷给毕江山，“小朋友，新年快乐啊，快走吧，我这也要关门了。”
毕江山惊喜于事情的转机，“哈哈，谢谢老板！”拿着东西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跑了几步又扭回头来，冲着老板说道：“新年快乐啊叔叔！”
“哎，快乐快乐！”
毕江山回家的途中路过了一个商场，有一个大钟表，他看了看时间，10点20分，他约好了郎珠，10点30他去找她；毕江山拼命跑着。
“嗵嗵嗵”毕江山发出了信号，郎珠也准时出现。
毕江山开始实施他的新年计划，他要给郎珠一个惊喜。
毕江山把买来的烟花喷放在距离郎珠家玻璃一定距离的地方，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它。
它没有像毕江山想象的那样一飞冲天，而只是两三米的高度，没有看见绽放，只是看见喷出彩色的光束。
毕江山看着有些不成功的计划，有些失落于买来的东西没有一飞冲天。
烟火照亮了黑暗，使两人可以看见彼此。
一小会的功夫，烟火就熄灭了。
毕江山很快告别了，他出来太久了，害怕奶奶担心。
而郎珠眼里满满的都是烟花的美丽。
“五、四、三、二……”
等到新年的钟声敲响，过了零点又是新的一年了。人们在家里和家人聚在桌前倒数，人们聚在广场看着大钟表倒数，人们在睡梦中倒数。
“一。”。
“噔咚！”。
新的一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