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村民,如今与他一起干活,韩有才一开始很不适应,他不与人交流,歇着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地上发呆,在大田队是这样,回到家里的他,依然如此,看着以前还算有朝气的儿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人,以前他会把自己的烦恼和想法,告诉父母,可现在,只要一进家,躺在炕上,蒙着被子,爱谁谁了。
韩有才的母亲,看到儿子在短短的几个月,完全变了个人,她既着急又伤心,晚上,她把对儿子的担忧,告诉了韩三,韩三听了,也是一脸的无奈,为了改变儿子的状况,他来到了小舅子的家,他把韩三的现状,告诉了小舅子,希望小舅子帮忙想想办法,让儿子离开沙峪村,可小舅子面对姐夫的要求,他还有一肚子的话说:
“姐夫,不是我抱怨,为了给有才找工作,我是好话话说尽,最后,他当上了沙峪村副队长,按理说,他年轻,又有文化,他就好好的干,一定会有前途的,可他不是那样,你问他,从当上了副队长以后,他都干了什么?实名举报信,诬告别人毁坏青苗,还授意‘二赖’搞诬陷,最后,都被调查清楚,是莫须有的事,这些事情,都传到了我的朋友耳朵里,你说,我还怎么有脸再为了他求人。”
韩三的小舅子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外甥韩有才所做的事情,对他也有不少的影响,很多过去的老朋友,尤其是帮助韩有才,当上副队长的朋友,见了他都无奈的摇头,圈子就这么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身为舅舅,他没指望外甥给他增光,但也不愿意看到外甥给他抹黑,也不知是气数尽了,还是受外甥的影响,总之,他的前景一点也不乐观,职务被撤了,公职暂时保留,他哪还有心思搭理外甥的事,也只能抱怨抱怨,过过嘴瘾。
听到小舅子的抱怨,也了解了小舅子的处境,韩三第一次感觉到了,没有路可走,以前,不管遇到什么难事,不管是用谎言、欺骗或者是下作的手段,除了欠下了良心债,他都能化险为夷,平稳过度,可他这样做的后果,并没有让儿子在未来的人生路上走好,反而被撤掉了副队长的职务,去大田干农活,如今的他,年事已高,一身的病痛,却还在外乡漂泊,原本指望儿子打出一片天,把他接回沙峪村,光宗耀祖,看来实现起来,有点远。
回到家的韩三,看着儿子近乎呆滞的表情,老伴日渐消瘦的面孔,他昏倒了,当他醒来的时候,郎中告诉他,他患上了半身不遂,今后的生活恐难自理,老伴坐在他的身边哭泣,儿子则依旧呆滞的表情,好像父亲的病不关他的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韩三的生活,完全靠老伴伺候,而儿子像个机器人,到点走,到点回,对于父母的艰难,没说过一句慰藉的话。
一天夜里,韩三在睡梦中大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老伴把他推醒,看到韩三一身的冷汗,老伴问他,是不是又做噩梦,他点了点头,这已经是韩三的常态了,他告诉老伴,梦里面,他看见了金昌元,看见了妹妹梅子,他们都在指责他,干的坏事太多,要他去死,韩三身体虽然不听使唤,但脑子还清醒,不能动换之后,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炕上度过,他便会回忆以前的事情。
当年,是他带走金家哥三,三个十多岁的孩子,被他哄骗到了煤矿以后,受尽了周扒皮的盘剥,当金昌元的腿被砸断,大虎找他求救的时候,他却以各种借口,置之不理,致使金昌元落下了残疾,事出之后,金昌元的父亲跟他讨说法,他依旧表现的冷漠无情,由于他的行为,导致了大虎和梅子的分离,造成了金、韩两个家族,从此不再来往。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或许不会有更为严重的结果,可怕的是,他没有止步,在儿子懂事以后,为了达到他个人的目的,竟给儿子灌输虚假的事实,让儿子幼小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不是没有想回沙峪村的打算,只是以他的个性,要回也要轰轰烈烈的回,哪怕这种轰轰烈烈的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儿子做出了**小红的事情以后,身为父亲的他,不是教儿子忏悔,赎罪,而是教儿子撒谎,欺瞒。
在儿子当上副队长以后,他不是鼓励儿子,把握机会,从新做人,而是纵容儿子,利用手中的权利,打压老金家的人,在儿子用各种不正当的手段,对大虎进行攻击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对儿子的做法,给予了肯定和支持,甚至以为,儿子帮他出了气,当儿子实名举报大虎是汉奸的时候,他对儿子说,出了事,他顶着,直到最后,儿子伙同‘二赖’诬陷震华,才使儿子的下作行为暴露。
不错,儿子为此付出了代价,可如果没有他的教唆,没有他的灌输,没有他的言传身教,儿子可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狭隘,自私,没有底线,都说,种什么花,结什么果,还有一个词叫‘报应’,这回都灵验了,想到这里,从来没有过愧疚之心的他,心里有了一丝丝的作痛,这不容易,我们无法揣摩韩三心里的作痛,是良心发现,还是因为儿子的现状,也许还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缘故。
就在韩三有了一丝忏悔的时候,他的儿子韩有才急匆匆的回到家里,他给父亲带来了,最近家里的最好消息,他告诉父亲,驻村干部李有亮,通知他去参加相关部门组织的技术培训的竞争,如果能去,为期是半年,韩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沙峪村那么多的年轻人,谁不渴望这样的机会,再说,儿子已被撤职,属于犯过错误的人,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儿子,见父亲不相信,韩有才便将这件事情的经过讲给父亲。
韩有才告诉父亲,如果不是李有亮亲口告诉他事实真相,打死他也不相信,他这次学习的机会,还是大虎帮着争取的,他接着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本来相关部门只给了沙峪村一个名额,而报名参加的人数有十几个,其中就有大虎的两个儿子,一开始,李有亮并没有把他列为重点,毕竟他是犯了错误的人,可当他找大虎讨教人选的时候,大虎却提出,只要是沙峪村的年轻人,都有资格参加竞争。
李有亮点出了他的名字,大虎说,他虽然被撤职,但也是沙峪村的人,应该有平等的参与竞争的机会,而且要采取公平竞争的办法,谁是佼佼者,谁就有资格代表沙峪村去培训,他还跟李有亮建议,以试卷的形式,评出参选者,李有亮采用了大虎的建议,把他纳入了参赛的人选,一开始,他没敢报名,后来,李有亮找到他,让他参加,还说这是大虎的提议,他问李有亮,他一直对大虎报复,为什么到了关键的时刻,大虎还会不计前嫌的推荐他?
李有亮告诉他,大虎之所以在村民心中的份量那么重,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把沙峪村的人,都看成是自己的亲人,还有一点,他认为,公平是沙峪村人一直恪守的原则,当年他接过三大主事的担子的时候,就发过誓,这个原则不会变,尽管这些年,他也遇到过很多想不通的问题,但是他坚信,沙峪村的人,不应该成为仇人,应该团结友爱,像个大家庭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有亮的话,唤醒了他心中的良知,回想这些年,为了所谓的报仇,他都做了些什么,哪一样拿出来,都是见不得光的,如果不是这次事情败露,被撤了职,他还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
在听了儿子的话后,韩三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老伴走过来,坐在了韩三身边,她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想跟儿子说实话?难道你要带着,你亲自制造的恩怨进棺材?”
“妈,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韩有才问。
“还是让你爸亲口告诉你吧。”母亲说。
看着老伴和儿子乞求的目光,在经过短暂的挣扎后,韩三终于跟儿子说出了事实真相。
他把当年带大虎兄弟个去煤矿,到梅子姑姑和大虎分手,到最后他们全家,不得不离开沙峪村的全过程,都讲给了儿子,儿子在听了父亲的讲述以后,泪如泉涌,他质问父亲:
“您为什么要编造谎言欺骗我?您知道吗?从我记事以后,您的这些谎言,就一直深藏在我的脑子里,我以为,我们家之所以回不去,就是被老金家和大虎他们害得,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盼望着早点长大,好帮着父亲报仇,好了,我长大了,当了副队长了,终于可以找他们算账了,我诬陷大虎是汉奸,我栽赃他毁坏青苗,我不让他干木匠,我还用‘二赖’毁坏他女儿的名誉,到头来,您告诉我,这些都是您编造的。”
见父亲不做声,韩有才又说:
“对于姑姑的事情,您说是大虎为了老金家,才提出跟她分手,姑姑不得不嫁给裁缝,可事实的起因是,您先伤害了金昌元,造成了金、韩两家的恩怨,我姑姑和大虎都是受害者,由于听信了您的话,直到我姑姑去世,我都没要好好的善待她一天,我是后悔死了。”
“都是爸爸不好,当年在矿上,爸爸接触到了周扒皮,成了他的得意干将,爸爸从他身上学会了欺骗、霸道、没有人性,沾染了这些恶习以后,总觉着,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金昌元的腿被砸伤以后,我就认为,我不应该管,他的死活跟我没关系,后来,金昌元的父亲找我理论的时候,我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才是金韩两家的关系恶化的开始,可我不但没有反省,还编造谎言,在你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我的行为,害了很多人。”韩三说。
“爸爸,您知道吗?我现在都没脸再回沙峪村,没法再面对老金家,没法再面对大虎,我成了沙峪村的罪人,咱们爷俩做的是人事吗?再看看人家大虎,经历了我多次的伤害以后,还不计前嫌,宽容大度,跟您说,现在有个地缝我都想钻进去。”韩有才说。
“儿子,事情是因爸爸而起,爸爸在有生之年,必须要挽回这个影响,向沙峪村的乡亲,向老金家,向大虎认错,你把爸爸的想法,转告李有亮,就说我是真心想忏悔,希望他能给我个机会,到了这把年纪,我要从新做人。”韩三说。
“儿子,我看你爸这次是认真的,你就帮他这一次,给他机会吧。”母亲说。
韩有才带着父亲的愿望,找到了李有亮,身为村干部,他当然希望韩三能够悔悟,能够回归到沙峪村这个大家庭来,但他也不得不考虑两个问题,一个是沙峪村的人,能否冰释前嫌,接纳韩三,另一个是老金家,能否原谅他对老金家造成的伤害,大虎这边,他并不怀疑,如果大虎是记仇的人,也不会推荐韩有才参加竞争,针对这个问题,李有亮又来征求大虎的看法。
当听说韩三要回村认错后,大虎盯着李有亮半天,他开玩笑说,他是不是听错了,在外躲了几十年,现在终于开窍了,终于肯回到沙峪村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大虎告诉李有亮,不管怎么说,韩三也是沙峪村的人,这是他的家,他想回家肯定是好事,更何况他是带着良知回来的,有句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他已经是老浪子了,但人想悔悟,什么时候都不晚,他相信沙峪村的人,会欢迎他回来。
李有亮冲大虎竖起大拇指:
“老哥,真的很佩服你,识大体,顾大局,接下来,我就去安排韩三回来的事情。”
李有亮通过广播,把全村的乡亲都召集到了队部,只有大虎知道这次会议的内容,而乡亲们还被蒙在鼓里,他们来到会场以后,迟迟不见李有亮亮相,这时,大家开始做着各种猜测,有的说,可能是为了选拔参加培训人员的事,还有的说,是李有亮升官了,要离开沙峪村,总之,谁都没有往韩三那想,也难怪,在沙峪村乡亲的脑子里,他离开沙峪村这么多年,印象几乎没有了,如果硬说有的话,那也是不好的印象多。
时间到了,李有亮走进会场,宣布开会,他说,在开会之前,他想给大家介绍一个老熟人,说着,韩有才背着父亲韩三进入了会场,看着韩三父子,乡亲们惊呆了,他们不知道,李有亮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只见韩有才把父亲放在椅子上坐下,他站在父亲身边,李有亮告诉乡亲,说是开会,实际是想借这个平台,让韩三父子跟乡亲们说说心里话,李有亮的话音刚落,坐在底下的乡亲便开始议论。
眼看着现场的秩序被打乱,接下来的事情没法进行,这时,坐在角落里的大虎,站了起来,他对乡亲们说,今天,韩家父子能够有勇气回到沙峪村,想站在台上跟大家说说心里话,至少证明,他们想当沙峪村的人,对于想当沙峪村的人,不管他走了多少年,也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他能幡然悔悟,沙峪村的人,就应该欢迎,李有亮接着大虎的话说,当韩三父子把这个想法说给他的时候,他一开始也犹豫过,但是,大虎的一番话,把他说动了。
他就在想,一个曾经被诬陷过,被报复过的人,竟有如此的胸怀,宽容曾经加害与他的人,我们为什么不给这对父子,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人难免犯错误,有的人致死不知悔过,带着错误进棺材,而有的人,在人生还没有终止的时候,认识到了错误,愿意忏悔,善良的人,应该给他们这次机会。
李有亮说完,让韩三说话,韩三话未出口,已是泪流满面,站在身边的韩有才,一个劲的鼓励父亲,韩三开始说话:
“在坐的乡亲,我要说四个‘对不起’,第一个‘对不起’是沙峪村的乡亲,因为我,造成了金、韩两家的仇恨,第二个‘对不起’是金昌元,因为我,落下了终身残疾,第三个‘对不起’是大虎,在我的授意下,儿子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第四个‘对不起’是儿子,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我给儿子灌输的是欺骗、谎言,报复,无疑是把儿子害了,尽管这四个‘对不起’来的太迟了,但确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由于身患偏瘫,加之情绪激动,韩三的身体抖得厉害,说不下去了,儿子韩有才见状,接过了父亲的话,他把自己进入沙峪村以后,所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大白于天下,他坦露的目的,是要向过去的他告别,开始新的生活,他的心声,得到了乡亲的理解,他代表父亲,给乡亲们鞠躬道歉。
沙峪村的乡亲是善良的,他们接受了父子俩的道歉,韩三让儿子把自己背到大虎身边,他说有话相对大虎说,儿子背着父亲来到大虎身边,韩三向大虎伸出了瘦的满是筋骨的手,大虎接受了,他对韩三说,咱们都老了,满打满算还有几年的活头?回家来吧,叶落归根,总是在外面飘着,也不是事,大虎的话,触碰到了韩三的心底,他何尝不想回到沙峪村,过几天家的日子,他是没脸回。
现在好了,他反省了自己的行为,得到了乡亲们的原谅,他恨不得马上就搬回沙峪村,当得知韩三的想法以后,李有亮特意派了几个人,帮助韩三父子,修缮好破旧的房屋,为了答谢李有亮的关心,乡亲们的援手,韩有才特意在翻修好的院子里,宴请大家,他称之为‘喜宴’。
竞争培训人员的步骤,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李有亮发给竞争者,每人一张卷子,得分高者,作为沙峪村的代表,参加相关部门的技术培训,别看是村级的考试,可一点也不比正经八百的考试差,有主考官,有监考人,当场判卷子,当场出结果,两个小时以后,考试结束,经过判卷,结果很快出来了,大虎家的震英,八十分,韩有才,八十分,其他的参赛者,都在八十分以下。
这个结果出乎了李有亮的预料,他一时拿不定主意,等在外面的乡亲,也急于想知道最后的结果,这个时候,等待外面的大虎,走进了考场,他跟李有亮耳语了一阵,只见李有亮不停的皱眉、摇头,在谨慎的思考过后,李有亮宣布,由于两个人分数一样,很难取舍,他准备将这个情况上报相关部门后,在确定参加培训的人选。
回到家的震英,问父亲,在李有亮耳边都说了什么,父亲告诉他,为了公平起见,可以采取加赛的办法,儿子一听就不高兴了,他说,他原本以为,父亲跟李有亮说的是,把名额争取给儿子的话,没想到,到了关键的时候,父亲居然还在讲公平,他不能理解父亲口中的公平,他认为,父亲的公平是对他的不公平,父子俩不欢而散。
过了两天,村干部李有亮,把金震英和韩有才叫到了队部,告诉他们,经过申请,相关部门又给了沙峪村增加了一个名额,这样,两个人都可以去参加培训,李有亮还叮嘱他们,在培训班里,认真学习,把学到的知识,运用到生产建设中,成为沙峪村的技术骨干力量,两个人表示,要专心听课,相互学习,争取学业有成。
当得知震英和韩有才,都有资格参加培训的消息,大虎高兴,就像当年震华上大学一样,他想把左邻右舍,都请到家里来,热闹热闹,就在他着手办这件事的时候,韩有才跑到他家,告诉大虎,他父亲说,想两家合办宴请,他还说,父亲的意思是大虎这边为主,大虎告诉韩有才,在沙峪村,不分主次,咱们两家出钱,在队部办宴请,让全村的乡亲都来,让李有亮做主持,韩三听到了这个反馈,高兴的合不拢嘴。
说是宴请,其实就是茶话会,两家出钱,买了些糖豆大酸枣,瓜子花生,乡亲们凑在一起,唠唠家常,说说心里话,由于韩三的身体不好,他凑了一会儿热闹后,便被儿子送回了家,李有亮在茶话会上,做了开场白,紧接着,他安排让大虎给乡亲们说几句话,大虎告诉李有亮,看到今天的场景,让他想到了几十年前,当年的金、韩、李三大姓,会经常聚在一起,商量沙峪村的事情,今天的茶话会,跟以前又大不一样了,增加了很多的后生,而且,每一个人都是主角。
他还说,该是放手让年轻人干的时候了,年轻的后生,敢想敢干,有闯劲,是沙峪村的未来和希望,他建议,让以韩有才和震英为代表的年轻人,大胆的说出他们的想法,只要是利于沙峪村的生产,利于沙峪村的建设和发展的,乡亲们会全力的支持和配合,在大虎的倡议下,韩有才和震英,谈了对沙峪村建设的想法,也得到了驻村干部李有亮的认可,茶话会取得了不小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