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沉渊不会回来了,自那天沉渊倒下至今,已经有五个月了。
作为被托付的人,萧白珉非常尽责了。应该说,在他们两这样短的相识时间前提下,没有人能做到萧白珉这个程度。
这五个月的日子里,萧白珉除了修炼就是照顾这幅空壳。为了防止躯体的营养跟不上,还会特地做些流食喂下去,水分按时的补充着,就像少年还会醒来一样,明明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结果。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上位者,能做到这地步量谁都不敢想。
从没有改变过自己习惯的萧白珉,在这段时间里更是腾出了较多的时间来等待。
傍晚用灵气疏通少年的脉络也是日常,能感觉到沉渊的灵气还在流通,这具身体还活着,可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仿佛要把那一个多月的睡眠都补回来,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对于萧白珉来说,更是一个无限期的等待。
这五个月他帮沉渊疏通脉络,也得了不少好处,除了成功进阶了转灵末期,在灵气的控制上更是得到了升华。但这些都比不上沉渊一句“我回来了”。
这段日子守着这具身体,甚至可以说是尸体的萧白珉,终于明白了自己有多在意,这越来越像是曾经相识的少年。
换成别人他会这样照顾着对方的肉身吗?仅仅是因为一句“交给你了”?他九王爷从来都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人,照顾着不死就算尽责了。
第一天沉渊没醒,萧白珉哄自己说是他在补眠;第二天沉渊依然没醒,萧白珉依然哄自己他在补眠;如此亦是,直到这一天,萧白珉近乎固执的认为只要他照顾好沉渊的躯壳,少年就一定会回来。
五个月,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就一刹那。但是对于萧白珉来说,从两个人有斗争有比拼,到后来突然又变成他一个人,这五个月过的太艰难了。
每一天都在沉渊醒与不醒之间挣扎,守着少年的躯体日复一日的等着,等待就像以往哪一天一样,眼前这个人睁开双眼对他说“我回来了”。
在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之后,在认可这个人的存在之后,突然失去的感觉萧白珉终于体验到了,沉渊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很有分量的存在。
“你终于回来了,欢迎回来。”停下的是向少年输送灵气的举动,不曾放开的是拥抱着沉渊的双臂,仿佛他终于找回了什么。
带着颤音的一句欢迎回来,好像隐忍着什么一样,被紧拥着的沉渊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失态。他想转身看看却被更加用力的禁锢在双臂间。
“不会再让你轻易离开了,一定会有破解方式的。”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沉渊不明所以的拍了拍萧白珉禁锢住自己的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一样,他不是只睡了半天吗,为什么身体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反应。
这时的沉渊才分出一丝意识去感知了周边的情况,混着泥土芬芳的湿润空气,代表着刚下过雨,阳光带来的热意又说明现在已经不是冬天了,他究竟睡了多久?
“我……”再次开口的嘶哑让沉渊及时住了嘴,就算每天有萧白珉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躯体,也弥补不了这时间带来的问题。
喉咙虽说不算太干燥,但也说不上湿润,习惯性的抬手想清理一下喉咙,身后的人已经放开双手去倒了水给他。
想接过水润润喉,可身体的沉重感到现在都还没有褪去。只好被萧白珉扶着喂了水,还没再次开口询问,又被对方打断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睁开眼睛了,我很后悔……”靠坐在床上的沉渊没有打断萧白珉,感应着身体各部分反馈给大脑的信息,除了有一些身魂分离导致的肢体活动不和谐以外,好像没什么其他问题。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反应,还有为什么萧白珉会说他很后悔?
“真的很后悔,从我懂事以来,从来没有过怕失去什么的心思,更没有这样的情况……”边说边坐到旁边的萧白珉,直直的盯着沉渊的眼睛继续说着,那眼神中的情绪除非沉渊傻才看不出来。
“这五个多月以来,我每天都希望能看到你睁开眼睛。早晨醒来的时候、冥想结束的时候、修炼过后。除了修炼,都是希望你能回来。吹奏辰渊的时候,也希望你能听到我的进步。但是你没有,更没有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回来,才会再次说出‘我回来了’。”
五个多月?他在说什么?不是才十三个时辰左右吗?
但是萧白珉的反应说明了他说的都是事实,他眼底复杂的无论是悔意还是后怕,以及身周这已经不是寒冬的气息,都让沉渊不得不信他真的睡了五个月之久。
“幸好你回来了,每天守着你毫无反应的躯体,让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无非是你那一句‘我会回来’。”
我知道作为一国的王爷的责任、还是对你的势在必得,对我来说都不能放下,你必然是要回归人界的。
最后的这句,萧白珉没有说出来,停顿在这里的他如释重负的笑了,自成年就没了这样笑的资格,但就是这样的笑意,更是让沉渊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这样笑着的萧白珉让沉渊感觉有些陌生,更有一些其他意味在里面,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沉渊失踪已经有一年多快两年了,修焕和泽芷因为修炼方式的矛盾,都渐渐地化解妥协了,就连日月池都重修完好再次开放了,可依然没有人提供沉渊的消息。
除了那块赤玉依存的灵气,告诉他们沉渊还活着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找到沉渊的希望。临近阵中再次开启,顼府两个将军除去寻找那个魇修以外,又多了一项巡逻阵中结界外围的军务。
至今执迷不悟相信着沉渊还活着的,只剩下顼家兄妹。泽芷和顼衍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个少年能活下来,难道只是固执的不想相信他会死吗?
对修焕而言,更是只剩下不想输给沉渊的心情,自从他向泽芷妥协了之后,更是固执的认为,那个少年在被他超越之前是不可能会死的,这居然成了修焕最大的执念。